第四章夜入木家
小二听明白端木季秋的意思,忙道:“这个小的就不知了,只是听说这次是国师亲自护送……”
“菜上齐了,三位客官慢用。”
听到“国师”两字,端木季秋心里闪过一个身着黑色锦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心里不由得“呸,呸”两声。不再多问,只觉得这事甚是奇怪。一回神,才发现,一穷、二白两位正古怪地看着她。
一穷挑挑眉:“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
端木季秋尴尬地笑两声。
原来,青木庄老庄主养的三个孩子,只有木秋是亲生的,老大和老二是老庄主哥哥的儿女,只是一直养在青木庄。在这个世界,只要不是亲兄弟姐妹,就可以亲上加亲,堂兄妹成亲是正常得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端木季秋是从现代穿过来的灵魂,她没办法接受嫁给堂兄这样的事情,但是入乡随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那位堂哥貌似还非常乐意娶她,完全没有任何改变的机会,于是乎,她就以游玩为名,光明正大地逃婚了,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老大木泽如今已是青木庄的新庄主,老二木筠,选秀进宫了,后来怎么样了,她忙着自己的那些个琐碎事,所以也就不知道了。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回青木庄。只是每年悄悄地去看望在木秋的父母,寻思着疗治让木夫人恢复正常的方法,毕竟那是她前世对她极好的人啊。
她悄悄让二白给木夫人诊脉,二白深深地看她一眼,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端木季秋黑线,狠狠地把挖她坟送到青木庄去的人祖宗十八代通通问候一遍后,努力地修炼起“升莲心法”来。
曾经修炼了多年无果的心法,这三年里却是略有成效的,也使她终于认可了师尊对她“不思进取”的评价。
……*……
是夜,衡冲县,云来客栈。
端木季秋盘膝坐在床上,手掐莲花印,默念“升莲心法”将真气运行一小周天,汇聚于丹田内,周身笼罩的深紫色光芒,额间莲花若隐若现。
“看”到那“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模样,满意地收功,深紫色的光芒渐渐散去,额间莲花好似从未出现过。
快速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一开门,就看到同样换了黑色夜行衣的两道身影斜靠在门边。
……*……
衡冲县驿站里。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男子身体一震,猛地睁开双眼,从怀里取出一颗被深紫光芒包裹着的因振动而发出“嗡嗡”声的珠子,里面那团火焰旺盛地燃烧着。珠子的光芒,照出了黑暗中的男子苍白的面容和红到发黑的薄唇。
他捏紧珠子,一跃而起,从窗子翻出,寻找高处,幽黑的眼睛四处寻找,直到看到远处某间房里若隐若现的紫光,没有丝毫迟疑地向那个方向掠去。
……*……
端木季秋三人趁夜悄悄地靠近青木庄,青木庄内灯火通明,门上挂满红绸,各处贴满了“嚞”,无处不彰显喜庆。
这次不像往常那般只有家丁守卫巡逻,还有一支身着甲胄的队伍参与布防,他们每个人头上插有一支白羽,端木季秋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是禁卫军,看来这位清渠国的皇帝是很宠爱这位公主的,心下略为发酸。
这原主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对这位皇帝有些排斥。
一穷用手肘顶了顶端木季秋的胳膊,压低声音戏谑道:“颐莲公主已经到衡冲县了,明天就嫁过来了,你要不要趁今晚去看看你那未婚夫?”
端木季秋用“你没毛病吧?”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一穷,直到一穷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她才缓缓出声:“木秋已经死了。”
一句“木秋已经死了”将她和青木庄之间划清了界限,他们认了木秋的尸骨开始,世上就不可能再有木秋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只是因为对木秋父母的愧疚,才让她想治好木秋的母亲,补偿疼爱她的两位老人,让他们能够安享晚年。
一穷收起戏谑之心,看着她,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天,他们把被淋成“落汤鸡”的端木季秋给捡回去的时候,她怔怔地看着他们,只说了句:“我的坟被人挖了”后,便晕了过去。
昏迷了三天,他们没告诉她,她昏迷的时候,身上被淡紫色的光芒包裹,额间若隐若现地出现一朵莲花印记。
后来,当他们把打听到的青木庄的情况告诉她时,她沉默良久,说:“木秋已经死了。”
那样的她,让他心里升起一丝心疼……
一穷回过神来,刚好听到二白低声说:“我们进去吧。”
“嗯。”
“嗯。”
三人蒙上面巾,悄悄潜进青木庄后院。
青木庄外黑影里有人低声对话。
“有人进去了。”
“是往后院去的。”
“看身形像前两次跟丢的三个人。”
“速速报给宫主。”
“嗯。”
……*……
长孙虺从窗户翻进之前发出紫光的房间,里面一片漆黑,空无一人,空气中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他闭眼深深地吸着,嘴角上扬。
像进入自己的房间一样,把珠子收入袖内,找到床躺下。
……*……
三条黑影灵活地翻入后院,不同于以往的黑灯瞎火,今夜四处灯火通明。
三人轻车熟路地来到木夫人住的屋顶上,悄无声息。
端木季秋轻轻地取下瓦片,屋里一位美貌的中年妇女手中拿着做到一半的衣服,双目无神,面色苍白,说话声音尖尖的,像孩子,时而笑,时而哭。
“秋儿,娘给你做最新样式的衣服……”她笑。
……
“娘给你做了世上最美的嫁衣。”她还是笑。
……
“秋儿,你什么时候醒来让娘看看?”她哭。
……
屋顶上端木季秋鼻头微酸,见屋内并无其他人,与一穷、二白眼神交流一翻,便放好瓦片,翻身潜入屋内。
一穷与二白则快速把身形隐藏到黑暗中。
“娘在你衣襟里偷偷地绣字,他们谁都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她嗤嗤地笑着,声音嘎然而止,向一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