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又是忙乱的两年。
黑无常成天成夜的和着白无常往黄泉的路上接魂魄。不知道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不停地去投胎，可是往往活不到二十多岁，不是因为战乱就是因为盗贼，皆死于非命，枉死城快关不下这么多枉死的魂魄了。秦广王在商量里从人间挪点钱过来扩建。
然而战乱之年，活着的人都朝不保夕，今天不知道明天的，谁还顾得着死人。几乎没有人给死人烧钱。阎罗殿都穷得叮当响了。吃得没有，还没解决，魂魄太多，凡是作过恶的通通作为大小鬼的食粮，有了美食的安慰，地狱才得已安定，没有发生国民暴动之类。
这一天黑白无常又领命去押魂魄。这是是去的一个战场，南宋的官兵和金兵大战，双方都死伤无数。黑白无常走到战场的时候，白无常叫一声，走吧，回地府重新投胎去，四散的魂魄纷纷集中起来，黑无常无声看着这战场，只见尸骨成堆，血流成河，有的士兵虽然死去了，被砍了头却依然拿着刀枪站在那里，有的要躺下去，身体却被一把大刀捅穿，穿过去的刀把把他支撑在半空。有的还没有完全死掉的，在死人堆里慢慢的挣扎着，发出恐怖的呻吟声。
白无常一边整理着魂魄，一边对黑无常说道，什么国家不幸诗家幸，我看是国家不幸地狱幸。你看，一次性打批发一般，这么多魂魄。好几百年来没看到这样的盛况了。黑无常苦笑一下，走上前去，帮他用铁链把所有的魂魄都穿起来。
所有的魂魄都安静听话，他们对于终日的战争显然已经麻木，对生亦再无留恋之心。一个个都表情平静，对于黑白无常即不求饶也不讨好。
有个胆子大比较乐观的魂魄甚至开起了玩笑，两位鬼爷，现在这年代，估计最忙的就是你们二位了。
白无常望着他笑了笑，说的，MD，还是你了解我们啊，可累死我们了。成日的天南海北的去捉魂魄，腿都要跑断了。
说完拿起铁索的另一端，说道，走了。黑无常便点点头，抱着哭丧棒压在后面。
到忘川时，魂魄不用人吩咐，纷纷踊跃地跳下水去，在水里面又打又闹又说又笑。什么忘记前生，他们求之不得。
送着一大群魂魄到往生殿，两个人已经累得要死。却看到秦广王手中的红本子一闪，两个人暗地里叫一声惨，果然，秦广王说道，又有人死了。地点是长安郊外的大山上。
两个人只得领命而去，在风中驭风而行，往目的地赶住。
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听到哭声，是个女子的，嘤嘤嘤，尽产伤心后悔绝望。
白无常的脸微微变色，急步走上前去。
树木分开，露出一块空旷林地，见一个华衣的女子正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哭泣。
白少走上前去，看清了，道，木素素，果然是你。
木素素抬起头来，见是黑白无常，连忙将怀中的人放在一边，自已双膝着地，求道，两位鬼爷，救小武一命吧。
东小武？黑白无常纳闷，看向那个浑身血污的男子，见他虚弱的一笑，不是东小武又是谁？
黑无常走上前去，扶他在怀中，帮他查看伤势，确定了对白无常道，他已被长剑当胸刺穿，没救了。
白少上前，见果然如黑无常所说，不由对满脸是泪的木素素问道，素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木素素含泪告道，都怪我，我今日变作人形出来玩，没想到碰到收妖的道士，他要收了我，我打不过他，眼看要被他杀死，小武赶上来，替我挡了一箭。是我对不住小武，请你们救救他吧。
白无常无语，黑无常道，胡百媚，我们这次来是来接东小武的魂魄的。
怀中的东小武听到，苦笑了一天，对一旁的胡百媚说道，素素，你不要哭了。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对你说，要不就没有时间了。
胡百媚才站起来，擦干眼泪到东小武这边来。
黑无常把东小武放到胡百媚的怀中，自已退到一壁。
可是距离近，大家都听得到。是东小武的声音，素素，五百多年前，你为了爱的人执意的要从人变作狐狸。自已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一心赴死，只求转世投胎重新变狐。我不放心你，便也自杀跟了你来。
这些年，你只当我是一只和你一样修行的狐狸精，你可知道我其实就是你家的院卫那个东小武啊。
胡百媚摇头又点头，眼泪纷纷的掉下来。
东小武笑了笑，说道，素素，你真傻，爱一个人怎么能失去自我呢。难道你一心去顺着他，你就能够得到他吗。素素，我变成狐狸还是没有得到你，你变成狐狸得到了他吗？
黑白无常互望一眼，唯有沉默。
素素，我累了。我再也陪不了你了。就算我死后，再重新选择轮回再世为狐，我也赶不上你的道行了，而且枉死的人要被关在枉死城的，当年你轻而易举的了了心愿，而我如果不是黑少相助，估计到现在还在枉死城做鬼呢。所以，以后的路只有你自已去走了。素素，你真的是一个很固执很痴心很傻的丫头。
说完，他猛烈咳嗽，一口鲜血喷出，咽了气。
魂魄离体而出，走至黑白无常面前，说道，黑兄，白兄，走吧。
三个人无话，最后望了一眼，伏在尸身上哭泣的木素素，叹了一口气离去。
到忘川时，喝水之前，东小武冲黑少倒身下拜，黑少赶紧扶起，东小武望他一眼，说道，妹夫，我还是叫你妹夫，不管你认不认。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但是没有办法了，到如今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照顾我东阳和素素。
我没有办法和能力照看她们了。
黑无常点头，说道，大哥，你放心。东阳我已找到她了。她现在过得很好。木素素但凡以后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东小武才放心地点点头，喝下忘川水。
结果果然是关入枉死城，不知多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