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碰了一年的壁,花惜影逐渐变得现实起来。到北上广生活是不可能了,苏杭也是没戏,能到二线城市就满足了。所以当魏佳豪追求她的时候,她很大程度上是看中了魏佳豪的家庭背景才答应和他交往的。
从心底里说魏佳豪不是她喜欢的类型。魏佳豪太单纯了,既没有男人的成熟感和沧桑感,没有当今流行的无厘头,而且还毫无城府,就像一条清澈透明的河。
也许你会说:“能拥有一条清澈透明的河是多么幸运的事啊!”是的,当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河时,你是欢喜的。你感叹它的纯净自然,想在它的怀抱里自由自在地嬉戏。可是天长日久,这条河永远是波澜不惊,纯净透明的。既没有小鱼小虾的游动,也没有水草的摇曳多姿,你还受得了吗?你还会爱上它吗?
怎么说呢?魏佳豪对于花惜影来说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过现在魏佳豪的爸爸出事了,她才知道曾经的鸡肋是多么珍贵啊!对于她这样一个普通市民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来说,想活出个样来,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实在是太难了。
花惜影看着这座自己熟悉到厌烦的小城,心中充满了痛苦。因为她忽然明白,自己极有可能连这座小小的城也回不来了。她有可能要在那个大榆树村生活一辈子,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
“不,我绝不能永远呆在那里。如果那样,我一定会疯掉的!”花惜影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狂喊着。
不知不觉花惜影来到了公园里。此时的公园已经是人影绰绰了,大家都悠闲自在地散步跳舞。花惜影看着这曾经令她不屑一顾的场景,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讽刺和妒忌。也许这些最平凡的生活都将与她无缘了。想起榆树村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那夜深人静时,村子里传来的狗叫,她想哭。
“花惜影。”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花惜影抬头望去,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正向她走来。
“果真是你。你还认识我吗?”男子笑着问。
“你是-----”花惜影楞了一下,路灯下的那个男子中等身材,微胖,平头,眼睛不大,但黑亮亮的,嘴唇薄薄的,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她忽然想起来了,这是中学时的一位师兄,叫张国寿。
“你是张国寿。”花惜影笑了一下。
“是的。当初咱们一块在学生会,我是主席,你是播音员。”张国寿笑着说。
“你来散步。”花惜影问道。
“不是。我路过这里。你来散步?自己来的?”张国寿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
“是的。我自己来的。”花惜影撒了个谎。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我们可是好几年没见过了,哪天我联系一下当年学生会的人,咱们聚聚。”张国寿热情地说。
“我当老师了。”花惜影不愿细说。
“太好了。当老师最适合女孩子了。我现在在教育局工作,咱们算是同行了。”张国寿又问道,“你在哪个学校?”
“榆树小学。”花惜影很不情愿地回答,心想:好什么好?还太好了!你在教育局上班,我是老师,这也叫同行。我可高攀不起。
“哦,那个榆树小学我知道,在榆树村。是咱们县最远的一处小学了。你平时不能回来吧?那里条件有些艰苦。”张国寿关心地问。
“是的。只能周末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花惜影不想在和张国寿聊天了,她觉得张国寿的态度有点居高临下,令她很不舒服。或许是他的职业习惯吧,作为教育局的一名工作人员,见到下属单位的教师,自然是有些高傲的。
但是张国寿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妥,依然很关心地问:“你哪年上的班,我怎么不知道呢?”
“今年刚刚考上的。”花惜影说。
“哦。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大事帮不了,小事还是可以帮帮忙的。咱们是校友,不要客气。”张国焘看着路灯下花惜影姣好的面容,心情大好,总想和她多聊一会儿。
“好的。谢谢你。我要回家了,再见。”花惜影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聊天,转身想走。
“哎。别忙走,把你的手机号码留给我,以后我们好联系。”张国寿喊住花惜影,掏出了手机。
花惜影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和张国寿交换了手机号,然后匆匆地走了。
花惜影暂时还不想回家,她和爸爸妈妈一向没什么话好说,况且在这种时候她更是懒得和他们说话了。
她到超市买了一些零食,弟弟爱吃的巧克力饼干,妈妈从来没舍得买过的开心果和一些水果。
提着袋子,她慢慢地走着。路过一家运动连锁店,想起弟弟曾近提过想买一双好一点的运动鞋。她就进去看了看,花了四百多给弟弟买了一双,深蓝色,带点白色的,黄色的条纹,据说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窦彩云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花惜影提着大包小包进门,赶紧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关切地问:“你吃饭了吗?我再去给你热热饭菜。”
“吃过了。”花惜影又撒了一个谎。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她一直在撒谎。
“你干嘛买这么多零食?今天家里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咱们明天也吃不完呢。”窦彩云一边叨唠着一边打开装鞋的盒子,“这双鞋给宏杰买的?得不少钱吧?真好看。”
花惜影知道如果跟妈妈说四百多,她一定会心疼得要死,说不定会千方百计让自己给退回去。所以就说:“不贵,很便宜。打折的。”
唉,花惜影忍不住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说实话要这么艰难啊!
“到底多少钱?”窦彩云还是穷追不舍。
“不要钱!在大路上捡的!”花惜影抢白了妈妈一句,转身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