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哈哈笑道:“好,好,好,好个早已注定,原来,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这般的没用!”
“不,不是的,每个人都有他所擅长的,也有他不擅长的。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本就是兵家大忌。”
“别跟我说兵法!”裕王一拂袖,砚台啪地摔落在了地上,溅起墨迹点点。裕王的目光忽又软了下来:“算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既然你来了,陪我喝两杯酒好吗?”
林冰吟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点头道:“好。”
上好的葡萄酒,被盛在夜光杯中,鲜红得就如同战场上将士的鲜血。裕王一口饮尽,把玩着空空的酒杯:“我也不想瞒你,如今,我惟有继续抵抗,至死方休。”
“那这江南的百姓怎么办?你要让他们给你陪葬?王爷,你不是这么心狠的人啊。”林冰吟吃惊道。
裕王玩味地看着她,“心狠?他的心,可远比我狠得多。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王爷,”林冰吟知道,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毫无意义,她恳切地说道:“曾经,我是一个医生,医者父母心,就算是我求你,放过这江南的百姓吧。”
裕王想了想,桀骜的目光终于柔和了下来:“好,我应你。”
林冰吟喜道:“那么,你是答应投降了?”
“投降?不,我为什么要投降?”
“那你……?”林冰吟疑惑道.
裕王轻笑着,语声轻柔得就像是怕惊醒了梦中的孩童,话却如刀似剑,似要将她击穿:“我就站在这高高的城墙上,等着他一箭将我的心射穿,然后,砰一声,你就可以拿回你的城池,而我也可以得偿夙愿,闵天澈呀闵天澈,你再怎么做得好,史笔凿凿,你也难逃这杀侄之名!”
“值得吗?”林冰吟心痛得无以复加,面前的这个男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他清高还是愚蠢,他为什么会将自己的性命看得如此得轻贱,居然宁愿用它来换取另一个男人所谓的污点,如果他知道,他所拼死换取的,只不过是旁人根本就不在意的,他还能这样云淡风轻吗?史笔的确凿凿,可是后人所关注的,只会是他的丰功伟业,对于一个因为抗旨,因为谋逆而被诛杀的郡王,后人最多也只是叹一句:不自量力。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她追问着:“值得吗?”
裕王似乎不想再和她多说,只是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你——可以走了。”
“还没有。”林冰吟霍然站起,“你不可以死,我不允许你死。”
裕王淡笑道:“你凭什么不让我死?”
“凭我一次又一次救你,凭我用我的生命,我的爱情,我的幸福换得了你今天站在这里!你想要死,好,你先把这些都还给我!”
裕王的眸子一点一点沉寂了下去,最终,只余一片死灰。忽地,他惨然大笑起来:“你说得对,我欠你的,这一生一世都还不清。好,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我会开城投降,我会在他的面前俯首称臣,我会用我余下的一生时光去偿还你的救命之恩。这,你该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