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在第二天上表收回了求婚的要求,言辞中只说自己昨夜喝醉了酒,但闵天澈和林冰吟都心知肚明,一定和昨夜林冰吟的造访有关。但是,林冰吟却不知道,究竟是他善心发作,还是她最后那一句“你一定会后悔”阻喝住了他,可是,没等二人心头大石落地,完颜亮却又提出了另一个要求:和亲公主。十座城池的聘礼虽然没有,可是,却也依旧提出了两国结盟,共抗钱沣的盟约。这,或许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而大齐王朝皇族凋零,放眼望去,也只有鲁元这么一个公主而已。奇怪的是,完颜亮要求亲林冰吟,朝中的大臣们倒没几个赞成的,而他要和亲鲁元,朝臣却一边倒的同意。或许他们认为帝妃再嫁,关乎到朝廷的颜面;而公主远嫁,则古来有之,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可是出乎他们的意料,闵天澈却婉言告知完颜亮:他要再考虑考虑。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两天,要求闵天澈同意和亲的奏折已堆满了他的龙案。欧阳朔几番求见,苦口婆心地劝闵天澈:“皇上,成大事者不可拘泥于小节。我们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于他,只怕完颜亮会琵琶别抱。”
闵天澈不置可否,只问林冰吟:“你怎么看?”
“我?”林冰吟皱眉沉思着,“我只想说,鲁元真的很可怜。先是被自己的父亲许配给钱穆,亲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的父兄两军对垒,看着母亲被逼死在自己的面前;好不容易从惊惧中恢复,却又要远嫁他乡,而完颜亮——他不是她的良人呵!”
闵天澈笑了笑:“你倒是和某个人的想法很一致啊。”他随手从龙案上拿起一本折子,轻叩道,“闵锘毓刚给朕上了一本折子,你们看看。”折子平平飞起,林冰吟顺手接过,打开看时,果是闵锘毓俊秀飘逸的字体,历数鲁元曾经的痛苦经历,言辞卑微地恳求闵天澈放过这个唯一的侄女。林冰吟的眼前不由浮过那个白发的身影,那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呵,什么时候,他这样低声下气过?她的心头不禁一痛。呵,也许只有为了自己的亲人,他才会放下那高贵的身段罢。
欧阳朔不以为然地说道:“她是公主,嫁过去又是太子妃,谁敢给她气受?”
“话不是这么说。完颜亮政变之后人心未稳,他要的,不过是大齐的支持和鲁元这个公主的身份而已。至于这个人,他根本就不会在乎。”闵天澈轻轻一带,折子从林冰吟手中飞出,落回了龙案之上,自嘲地一笑:“朕这个叔叔,做的不称职啊。论年龄,鲁元其实早该出嫁了,却被朕耽误至今,如今被完颜亮钻了空子。朕若真的把鲁元嫁了,这梁子就可再也解不开了;若不答应,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却也难以服众。这个完颜亮,可真会给朕出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