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辍学打工想3月还清
在偏僻而较为贫困的湘南邵峰县人民医院的一个幽静的亭园一角，这是专供这里住院病人漫步休息的地方。正是暮春时分，这里的绿化屏带丛丛密密，环绕着亭院四周，小亭园花色缤纷，一阵春雨之后，冉冉的春风散播着小亭院里各色花草的芳香，给人一种清新和陶醉的感觉。
在小亭院左侧一棵树粗叶茂的古槐树下，站着在东沙学戏剧编剧专业还差1年毕业的赵正辉。他满脸惶惑，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像是在等人，他的眼睛朝四处观望。他在学院里一直是以优异的成绩令全院校的师生瞩目，是学校中一匹乘风逐露的千里马，而且是在院校里小有名气的小作家，他的戏剧作品和散文经常在院校的专刊上发表，加之他一表人才，谈吐举止不凡，天性潇洒，又待人亲切，态度平和，因而他极受女生的青睐，他在院校的一行一止和他的出色文体活动，成了院校女生注目和关心的热点。院校的师生对他的前景常常窃议和猜测，可不知为什么他还差1年毕业拿到文凭竟突然出人意料的辍学了!人们不知他家境困乏，近两年母亲患下严重的妇科疾病，到处治疗不见起色，去年冬天，病情急剧恶化，母亲的下身渗血不止，乡下称这种现象为血崩症，俗话说：“少崩子，老崩死”，一个人全身四肢的积血量能有几何?母亲下体大量渗血的现象被他得知，他不顾一切向学校领导请假赶奔回了邵峰，凑巧在东沙攻读音乐专科的兄弟赵正勇也赶了回来，俩兄弟看到躺倒在病床上瘦弱不堪的母亲，当即父子三人商议，将母亲转到了这里。
母亲江淑元住进这里的妇科治疗中心，得到院方的重视，受到极为关注的重点治疗，近来母亲的病情已出现了明显的好转，江淑元的脸上已露出红润的血色，说话的声音也清晰明亮了好多，赵正辉悬在心坎的千斤大石头落下来了，在这棵枝叶繁茂的大古槐树下，正是日暮黄昏，昏黄的夜色无声的向亭院四周笼罩下来，赵正辉兄弟与一位娴雅文静的姑娘李静三人在谈论着什么。
“辉哥，这2万元借款别介意，不一定3个月如期还来，到时我跟我老爸去说，缓些时间不要紧的。”李静跟赵正辉的距离较近，他们三人并排站在树荫下，显得特别亲切。
“不，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2万元的借款，你老爸这么给面子，我跟令尊承诺是三个月如期偿还，说了的话，我们得守信用。”
“哥，我俩马上外出打工去，我就不信赚不回2万元。”兄弟正勇信心十足地说着。
李静的脸上露出愉悦的喜容，她每次稍露笑靥就极易显出一排像玉米一般整齐的白色牙齿，她鹅蛋一般的脸庞，像羊绒一般细腻的肌肤和白里透红的面色，一头像瀑布般柔软的披肩秀发，一双善解人意清亮如水的眼睛，在微露笑意时最能给人电触一般的快感。她柔声地瞟一眼紧挨着自己的赵正辉说道：“外出打工，离开这穷山沟，这是一条路。这些年，我们县里外出打工的人，尤其是年轻俊俏的姑娘们，有不少发了大财。可是，你们凭什么去挣钱呢?”
“我是学歌剧专业的，我可以去唱歌。”赵正勇说话一向充满自信，他的脸上显得轻松。
“嗯，现在歌星确实红火，各地歌厅章>夜总会章>娱乐城像雨后春笋一般地发展，唱歌报酬不低，能赚到钱。你的歌我听过，有韵味，音色很美，而且你唱歌的姿态和表情很到位，这是条路子。正辉，你呢?”
“我还没想好，我在大学学的是戏剧创作。这些年，戏剧不景气，到处剧场萧条，搞戏剧创作的跟着大气候倒霉，何况，靠爬格子也赚不了几个钱。……”赵正辉脸上的表情不如兄弟那么轻松，但他十分镇静自若，并不觉得为难的样子，他轻微地吁了一声长气：“唉，俗话说得好，男子脚下千条路，一粒露水一株草，天不绝无路之人，路是人走出来的，生财之道，出了门再说……”
医院急诊室里。江淑元两眼睁睁地望着那一滴滴的输液，感慨地说：“他爹，这药瓶里一滴一滴流出来的都是钱呢。”
“他妈，你呀，这种时候，身体第一，金钱如粪土，谢天谢地，你的病情好转了，钱的事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赵桂秋坐在老伴正在输液的病床边，两眼同时看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地药液向妻子的右手血管里输入着。
“话是那么说，其实，就我们穷人来说，倒是金钱最重要，身体如粪土啊。”江淑元是个极善持家精算的女人，她担心自己的病情把整个家庭拖垮，一家人为她受累。
“唉!怨不得天，怨不得地，只怨我无能，赵公元帅跟我没缘分，天生一个受穷的命。”
“不能那么说，我看就是天地不分，听说那些开发区，连农民都住豪华别墅，年轻人出门骑摩托，有些心计好的，家里还买了小乌龟轿车，而我们这穷山沟，唉!苦命，其实穷山沟的人都跟我们差不多。”
“嗯，说的也是，是地方没住好，所以穷……”
老俩口正在议论着住在穷山沟贫穷受困的话题，赵正辉三人回到了病室。
“正辉，你们干什么去啦?去这么久?”江淑元以和蔼的口气问着走进病室的儿子。
“妈，我们在外面商量马上外出打工的事。”赵正辉走近母亲的病床，紧紧地抓住了母亲的另一只垂置胸前的手。
“唉!其实我这年龄，还诊什么，可你们偏要……是娘拖累了你们。”江淑元的眼睛湿润了。
“妈，您别这么说，我们兄弟迟早是要外出闯天下的。”正辉把娘的手握得更紧，兄弟正勇也靠近了母亲的病床。
“大婶，自古男儿志在四方，出外闯天下是好事，外面的世界精彩呢。”李静也凑近江淑元的病床，看上去好像是他们家中的一员。
马院长戴一幅博士金线眼镜，蓄着一头时髦的长发，穿着一套咖啡色笔挺的新西装，带着一中年医生走了进来，接过李静的话头说：“李小姐，外面的世界虽精彩，还是比不上家乡美哟。”
“哟，是马院长，您真的来了，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同学赵正辉先生，这位是赵正辉先生的母亲，这位是他的父亲，那一位是他的兄弟赵正勇，未来的大歌唱家。”李静极为大度地一一热情为之介绍。
“啊，大叔，大妈好，跟我来的这位是住院部肿瘤科主任王医师。赵先生，以后你母亲的病就由他负责。”马院长拍拍王医师的肩膀：“老王，我再三交待你，对大妈的病你要精心治疗，可不能有半点的马虎!”
“院长，您尽管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王医生毕恭毕敬跟院长表态后，又客气地对赵正辉母子等人说：“今后有什么困难和不便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我们尽力解决。”
“院长和主任亲临病室，我们感激不尽，马院长，谢谢您!”赵正辉亲切地握着马院长的手表示深切的感激。
谦和热情的马院长走到江淑元的病床前，极为恭敬地说：“大娘，您老安心养病，我已交待住院部的负责人，他们会对您尽力照顾和方便的。”他对病室扫视一番以后，以领导的口气对站在一侧的王主任吩咐道：“老王，马上安排人把大娘转到条件好的单人病室，对她老人家你可要精心照料啊，稍有疏忽我就惟你是问!”
“是!一切遵照院长的指示办，院长，我办事您尽管放心。”王主任点头又哈腰。
李静握着马院长的手，笑着说：“马院长，够意思。这样给我们面子，太感激啦!”
“别这样说，你同学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嘛。李小姐，以后有些事还得仰仗你这位大小姐给我们帮忙呢。”
“马院长，好说!”李静丢给对方一个妩媚的笑脸。
他俩人在幽静的长廊里悠悠漫步，四周的夜色被五光十色的灯光点缀得如诗如画，夜，显得特别的神奇和浪漫。有些寒意的夜风吹拂着李静柔软的秀发，她随意伸手将飘拂在前额的乱发向耳后掠抒了抒，轻轻地摆了摆头，更加把身子靠近了赵正辉，一股微妙的暖流透拂她的全身：“正辉，你真的决定马上外出打工吗?”
“对，这2万元借款，我跟令尊的承诺，3个月一定如期偿还。人，说了的话可得一诺千金，信誉是做人的根本哪。”
“正辉，我说了，你不必为这2万块钱背包袱，万一有困难，我老爸那里事我担待。”
“静，我们是多年的老同学，你该了解我的性格，我做人的宗旨是恪守信用。”
他俩肩并肩地继续向前行走，好一阵沉默。不一会儿，他俩走进了那座盖着琉璃碧瓦的八角小亭阁里，亭子里有一圆形别致的小石桌，绕桌围的四条小石凳，已经被人坐得滑溜放光了。
他俩对面在小石凳上坐了下来，亭园里的灯光朦朦胧胧的，显得十分幽静，他俩相对无语片刻之后，还是李静打破了沉默：“正辉，听说正勇是去东沙市唱歌。”
“对，那里是他的天地，他对那里的环境比较熟悉，那里他有好多的朋友。”
“呃，他不是谈了个朋友吗?那姑娘很靓，是姓韩对吧?叫韩什么?是干什么的?”
“韩玉莲，那姑娘长得很漂亮，人品也不错，听说去了深川打工。”
“深川城市不错，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新建的南方明珠，城市漂亮，尤其是绿化的布局，真是花园情调，人进入那座城市，给人一种清新的飘然欲仙的感觉，我特喜欢这座城市。呃，正辉，你打算去哪里?”
“去深川。”
“啊，你也去那里，去这地方发展的机遇比我们内地是理想多哪，呃，你想去干什么?”
“不知道。”
“那你也不能毫无目的地去瞎撞啊!”
“男人脚下千条路，路是人走出来的，渔网是靠人的手织起来的，纸上的画也是人用笔画出来的，听天由命吧!”
……
雨后，又一个静寂的黄昏降临这座偏僻的小县城，医院的四周，熙熙攘攘的人流，冲破黄昏的寂静，夜是那么给人以幽静和神秘并无尽的遐思，据说夜晚甜蜜的美梦是夜之神专供恋人和穷汉的恩赐。李静从医院回去后，夜晚做了一个甜甜的梦，这梦使得她神思浮动，浮想连翩……她跟赵正辉是初中一直到高中的同班同学，她当初踏进校门一眼就看中这位长相俊逸谈吐不凡的男生，可以说他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她在跟他同校同班共同学习的日日晚晚，形随影逐，关系密切，他俩的形影常被黄昏的晚照和清幽的月色剪画，她好多个夜晚为他失眠，好多个梦里同他形影交织。在一个春雨之夜，他们在校园的大地窖里双双拥抱，俩人尽情地相互抚摸和狂吻，午夜，料峭的春寒和夜冷朝他俩进攻，他俩冷得像两个刺猬滚成一团，那次，他俩偷尝了甜蜜的禁果!可结果使她大失所望，那竟是一个无影无踪缥缈的春梦!
尽管那梦是虚渺无凭的，但她还是留恋那层意境的美感，昨晚，她又做了个甜蜜的梦，梦里，他向她倾诉了热恋的情思，他俩又紧紧地拥抱了……一梦醒来，她觉得有些释然，她认为这次自己给他所做的一切，是天赐良机。他母亲这次生命垂危，就是由她出面找父亲为他借的2万元，这可是雪里送炭呀!她又一手为他母亲办好了住院手续，而且关键时刻她找到了这位马院长，可以说，赵正辉母亲的生命是她努力为之新生和延续的，是她挽救了他母亲的生命!赵正辉是个极有孝心的人，她从他的眼神和言谈里，她深深地觉察到他是极为感激她的。可以说，通过这次他母亲的住院，两人的感情又加深了许多，两人的心更贴近了……
医院的小亭院的花廊里。黄昏雨后，更显得清新和静雅，姹紫嫣红五颜六色的花卉迎着晚风散播着自身特有的芳香，给人以清新和天然的妩媚。
赵正辉兄弟在花园亭榭的走廊里漫步，亲切地交谈着。
“哥，这次妈的病真是多亏了李静，她好热心，她可是我们家的恩人呢。”
“对，她一向待人热诚，肯帮忙，这次妈的病她是帮了大忙，这2万元借款可是妈的救命钱啊。”
“这个马院长那么买她的面子，她神通广大呢。”
“这个马院长可非等闲人物啊，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买她的面子吗?因为李静她爸是县里的大财神爷，他们医院要发展，发展就得有钱，他想叫李静在她老爸面前……”
“这我知道，这年头，钱章>权最走俏，这玩意儿神奇啊!……呃，哥，李静对你可是一心一意，你呀，可不能辜负人家啊。”
“她待我确实没说的，可是，正勇，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我同她之间……”
“怎么，你对她还不是实心实意?”赵正勇的眼睛瞪得溜圆，语气里带些激动，“哥，那可不行，就凭妈这次住院，要不是她……”
“这我知道，可是，你不觉得人家的家庭环境，跟我们相比……”
“怎么，你自惭形秽?哥，爱情这东西是门阀和等级阻挡不住的，何况人家并没有计较这些，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哥，她是最爱你的。”
“唉，爱这东西，它太微妙莫测了，这玩意儿是很难说清楚的……呃，正勇，韩玉莲确实到深川打工去了吗?你问了她家里?”
“对，我去了她家，她娘说通过熟人关系，三四个月前就去了深川。”
“啊……正勇，她虽没上过大学，只是高中毕业，但是人聪明好学，人很精，悟性好，她出门打工应该找到事情做。她到底在深川做什么，她妈说了没有?”
“说是给两位退休老教师家……”
“啊，做保姆!好，只要主人好，这种活能锻炼人，职业没什么贵贱，不管干什么，只是活计分工的差异，俗话说，‘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事事都有学问哪。呃，她有地址和联系电话吗?”
“她没肯说，她妈只说每次都是玉莲主动打电话回家。”
“啊，你可要打听好，这姑娘不错，正勇，告诉哥，你心里是不是还恋着她?”
“哥，我跟她从小青梅竹马，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初中毕业以后，我读了高专，她读高中，我们虽不在一起了，但经常彼此有交往，她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她……”
“玉莲可是一位聪明伶俐，能干精明的美人儿啊，呃，尤其她心地好，你可要把她抓紧啊。”
“唉!人哪，哥，我相信缘分，这事看缘分吧。”
正当他们俩人谈得投机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李静面带笑容，挥动手式快步朝他们走来：“我四处好找，不见人影，原来你们兄弟俩在这里逛园欣赏夜景。”
“静姐，你这身打扮，真像一位电影明星呢。”
“正勇，你也会嘲弄人哪，我一个丑八怪，别障了你的眼睛就行哪，呃，听你哥说，你那位韩玉莲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儿呢。”
“好了，好了，你们别互相……呢，李静，有我娘做手术的消息吗?”
“有啊，我就是特赶来给你们报信的，刚才我跟马院长通了电话，他说，大婶的手术就定在明天上午9点开始。”
“啊，明天上午，那太好哪!”赵正勇十分高兴的跳了起来。
“他还说，为了确保手术成功，特地邀请了东沙市人民医院外科专家，号称全市第一把刀的周大夫来主刀。”
“那太好了，真是要……”
“多多地谢谢我，是吧，哈哈哈……”没等赵正辉说完，李静便悠然地学着他的口气说着赵正辉要说的话，逗得赵氏兄弟也跟着开心地大笑起来。
在此同时，钱雨光穿着讲究，戴着眼镜从医院回廊的另一端向他们走来，当他一眼瞧见李静笑着向赵氏兄弟靠近时，便机灵地一闪，利用遮挡视线的障碍物把自己隐蔽起来，窃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当赵氏兄弟并李静开心地大笑时，他的眼里射出莫名的凶焰，并自言自语地：“哼!难怪她对我态度冷淡，原来她的心早已向着赵正辉这个中途辍学的所谓大学生了。好，姓赵的，穷小子，我倒要看看这金凤凰是落在枯枝上，还是宿在梧桐大树上?姓赵的，咱们往后走着瞧!”
第二天上午9时整，江淑元被推进了手术室，12∶30，几个护士将江淑元从手术室推了出来，赵正辉等人一拥而上。跟着护士们一同走出来的王主任示意叫他们不要喧嚷，他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轻声地说：“祝贺你们，今天这个手术特别成功!”
“谢天谢地!”赵桂秋双手合叩，他显得特别的激动，走近老伴的担架移动床，他的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医院的过道里。
赵正辉和正勇在并排走着，他们的脸上露着笑容。
第六单人病室里，江淑元昏睡在病床上输液，守护在一旁的赵家父子和李静，一个个眼睁睁地望着江淑元，病室里静得掉枚针在地上都能听出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
等候良久，江淑元微微睁开了眼睛。
守护在病床的赵桂秋惊讶地喊了声：“他娘，你醒哪!”
“妈!”赵正辉兄弟也跟着激动地喊着。
李静把一束早已准备好了的鲜花放到江淑元的枕头边，激动地说：“大婶，祝贺您，祝贺您手术成功!”
江淑元从麻醉中苏醒了过来，她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额上冒出了像露滴一般的汗珠，她挣扎地睁着双眼，口里发出轻微的痛苦呻吟。
“妈，麻醉醒哪，痛是吗?”赵正辉倚伏在母亲的病床边，柔声地说着，并且用手紧紧抓住了母亲那只空闲的手。
马院长章>王主任以及几名护士也一齐靠近病床，马院长代表医院也给江淑元送了一簇鲜花，马院长见江淑元麻醉醒来发出呻吟的痛禁，额上沁出了汗珠，立即吩咐站在身旁的王主任：“大娘的麻醉醒了，赶快给她镇静止痛，你们要好生护理!”
江淑元手术后的第二天，经过精心的护理，病况明显好转。赵正辉父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赵正辉为了遵守信用，在3个月的期限内如数偿还李静父亲的2万元为母亲治病的借款，见母亲的病况好转，父子商量定他们兄弟立即外出打工。
邵峰火车站里，人流如潮，一列火车正停靠在站台上，旅客们三三两两地爬上各自的车厢。
赵正辉身背黄色大袱包，手里还提了个塑料袋，他站在站台上两眼朝远处望着，显然是在等人。
过了片刻，李静提着一个塑料袋，肩挎精致时尚的女式皮包风风火火地朝赵正辉跑来，她有些气喘地说：“我赶去买了一点东西，耽误了一些时间，险些迟了到。”
“不要紧，离开车还有几分钟。”赵正辉带着安慰的口气说。
正在这时，一辆豪华小轿车嗖嗖地驶进站台，钱雨光下车以后，把车子锁好，眼睛到处搜索扫视，他一眼瞥到李静和赵正辉在站台的偏静一角并肩依偎在一起，一种强烈的嫉妒心理使他双眉紧皱，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又怕他们两人发现他，便像野猫一样缩倚在汽车后面，密切偷窥他俩……
离钱雨光不远处，李静与赵正辉俩人并肩依偎在一起亲密地交谈，赵担心误了开车的时间，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李静，你回去吧，只几分钟要开车了。”
“不，我要等你上了车，火车开了以后再走。这些东西我给你放好，带到车上去吃。”
“李静，又要你破费，我……”
“别说了，这算什么，为你不管怎么破费我都无怨无悔，你呀，学了这些婆婆妈妈，讲什么破费，将来我的人都是……”
“静，你对我太好了。”
“别说这些，正辉，每天一看到你，我心里就很踏实，很满足，可一旦要分开，这滋味……”
“李静，就几个月我就回来的。”
“正辉，我真希望每一天你都在我身边，陪着我……”
“为了如期还清你老爸2万元给我母亲治病的借款，没办法，所以等不到我娘出院就得……”赵正辉提到母亲，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酸溜和颤抖。
“正辉，你妈的事，你不必牵挂，你走了，我会跟你没走一样，尽心尽力关照她，为了使她病情巩固，我会坚持叫她在医院久住些时候。”
“唉!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怎么……”
“行啦，行啦，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了。”
“静，我……”赵正辉看着对方火辣辣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他觉得很不自在，声音带些颤栗地说：“静，我……”
“怎么，马上就要分别啦，就这么吝啬，连个告别的吻都不打算给我吗?”
“静，”赵正辉再也控制不自己，一股莫名的暖流涌向他的全身，再回升到心田，他不由自主地将塑料袋随手扔在自己的脚旁，一下子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李静尽情地亲吻了起来。
隐藏在一侧的钱雨光看到他俩亲吻，妒火燃烧。他“哼”了一声，由于距离不远，李静和赵正辉闻声一怔，随之钱一连几声喷嚏，赵正辉和李静赶紧放开。
车站播音员的声音在车站周围回荡：“旅客们请注意，旅客们请注意，开往深川市第163次列车马上就要开车哪，马上就要开车哪……”
一阵紧凑的电铃声后，李静再次同赵正辉握手，赵正辉慌忙拔步跳上了火车……
火车开动，赵正辉从车窗外伸出了脑袋，李静马上将地上的塑料袋跑步丢给了他。
“再见!……”赵正辉使劲挥动着手臂。
“再见!……”李静跑了几步后，停了下来，像雕塑一般看着列车渐渐远去……
车站外，李静空荡荡孤零零地向东站广场走去，钱雨光驾驶豪华小轿车嗖地一声在李静身边停下，李静吓了一跳，睁眼一看，钱雨光从驾驶室伸出半截身子在向她抬手：“李静，李大小姐，你怎么这时候在这里?”
“我呀，送客。”
“送客，谁呀?”
“赵正辉!”
“赵正辉，他母亲不是还在住院吗?他到哪里去呀?”
“去深川。”
“干什么?他真的大学没毕业，辍学当了农民?不会吧?他工作分配在深川?他这样的高才生，一定分配到了一个很理想的单位，这种人肯定比我们强啊!”
李静听出了对方一番话的弦外之意，感到厌恶地说：“他这人比较诚实，不像有些人，华而不实，爱吹嘘自己。管他是做什么，人还是实在些好，他反正还年青，我相信他会找到自己理想的天地。”
“那是，那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不过，现在这种形势，尤其在深川这样特殊的城市，讲究文化层次。他呀，太可惜了，不该中途辍学，应该把专业读完，拿到正式的文凭，再读几年研究生。唉!现在想到这种特区城市找份工作，没文凭难呢。”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老天爷从来都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我看以后形势的发展，即使有文凭，恐怕重要的还是得讲真才实学。正辉这人，我相信不是庸才，他会走出一条路子来的。”
“那是，那是，唉!说起来还是可惜家庭条件太差哪，他要发展，起点低哪，好比床脚下放风筝，借不到风力。再说，唉，想发展难哪!上来吧，来，我送你回去!”
“不，我马上叫我爸的司机开车来接我，你有事请便吧。”李静随即拿出三星小手机拨动号码：“喂，听出我的声音了吗?嗯，是的，我现在在火车站的广场东角，刚才送了个客人，请你马上赶过来接我一下。啊，马上就来，OK!”
钱雨光扫兴说：“啊，那好，李静，既然马上有车来接你，我就走了，拜拜。”
李静厌恶地对着钱驶去的车影：“呸!癞皮狗，大灰狼，恶心!讨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