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鱼缸好看……送给我吧!”她说着就把我的“息息”和“扬扬”往外捞,“没想到矩形的线条也可以这么好看。北景川送的吧。那家伙真有意思……”她突然停下动作,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我仰坐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之夏没有带走鱼缸,不过就算她带走了,我也会抢回来的,因为,他对我很重要。我开始捂着被子睡觉,依旧睡不着。我就挺讨厌我这个毛病,一遇事儿就睡不着。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过北景川,可我的的确确在他消失的时候很难过。交往这么久,我没有一张他的照片,我不知道他的任何习惯,我只知道,他喜欢我……总体来说,我的初恋算是以失败告终。下一次,一定要认认真真交个男朋友!
“息息,吃晚饭了!”
“死孩子,别吵吵!”我捂紧了被子。吃什么饭啊!这种时候……
我听到几声脚步声,然后我头上的被子就被何寂小朋友拉开了,“你不会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吧?”
“没有!我自认为哭不出林黛玉的梨花儿带雨,也哭不出孟姜女的惊天动地!哪儿还敢献丑哭上一回呀!”我扯过被子想继续睡。
何寂又拉开了被子,“其实你哭起来特别动人呢,让人有一种想保护你的冲动,可是很少见你哭。呃,我同桌就整天哭……”
“保护?我?”我狂笑着指着自己,“别消遣你老姐了!该滚哪儿去滚哪儿去!不知道失恋的人是可怕的么?小心你清白不保!”说完我故意冲他眨了两下微酸的双眼。
没想到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真是的!下楼吃饭啦!宋姑姑和爷爷奶奶都在!”说完就飞也似的冲下了楼。我想肯定还得带点儿连滚带爬的。
这小子越来越好玩儿了!我起床到洗手间洗了把脸,似乎看不出哭过,反正我看不出。到了饭厅,果然今天一家人都齐了,不过舒扬怎么也在这里?我在何寂身边儿坐下,向外公外婆问了好。宋含玟虽然已经看不到我了,可我却看得到她幸福的笑。
“息息,你哭过?”是外公,天哪!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学教授居然看得出我哭过?有点儿不合逻辑……照说他的眼睛应该老花了……
“没,没啊!”我摇头,“感冒了吧,可能是。一感冒就流泪,挺怪的……呵呵。”说完我还瞪了何寂一眼,示意他帮帮我。
“是的,爷爷。姐姐她一生病眼睛就哭,一哭,眼睛就又红又肿,而且瞪起人来格外凶!”真不知他是在帮我还是故意找灭亡。
一桌子人都笑了,包括那张黑桃K,笑得烟花灿烂。
我发现,现在吃饭越来越轻松了,都快把以前和宋含玟、舒扬一起吃饭的难熬心情忘光了。吃完饭,宋含玟问我说,北景川是不是考完了,有空请他来家里吃饭。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妈,这些你别操心了。我要和息息出去,有点儿事。那我们先走了!”舒扬打破了尴尬。
“嗯,去吧。”
出了园子,我大舒一口气,“谢谢你。”
“什么?”
“刚才为我解围。”我是真心道谢的,不良心情差点儿在家里被发现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走会儿,麻烦你了!”
“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文明了?”他似乎笑得有些无力,“我想出来陪你走走。”
“你不是命令我说话文明点儿么?承蒙教导了!要什么谢礼尽管提,只要不把我卖了就行。”我也不再推辞,和他压马路。他这样一个人居然会陪我无聊,变了不少耶。
“哈哈!”他毫无顾忌地笑着,在路灯光下十分柔和的侧脸,“你一文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了……想来想去,还是那个野蛮的臣息息比较正常。”
“什么意思嘛!难道看我的外表,我就不应该是个知书达理,文明礼仪,道德高尚的女生啊?”我把我知道的好词儿跟倒豌豆似的倒出来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够形容我的光辉和伟大,嘿嘿。
我想我和他能这样一直那么安静祥和地走下去,该多好!我第一次感觉自己该珍惜什么了,或者要努力把自己培养成一个优雅的,能和他站在一起的女生。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后来我会经常想,就那么一会儿,我就忘了失恋忘了悲伤,是因为有他的缘故吗?
不知不觉和他走到公共健身公园,很热闹呢。我以前都不知道平时那些匆匆忙忙开车上下班的“富人”,也会在夜晚脱下正装,换上居家服同家人这样漫步。这里的笑声和Yoola是不一样的……
“要不要过去玩会儿?”我拖着舒扬来到秋千旁边,突然想试试那种飞起来的感觉。那种承载着幸福的力量而飞跃的心情,还是很多年前有过,那时有爸爸有妈妈。
“都被你拖过来了,还问!”他虽然很不满,话语里却明显的……宠溺吗?
我坐上秋千,“那你自觉点儿吧!”
他倒真挺自觉地帮我推起了秋千。我能想象被烫得微卷的长发在风中翻飞一定很美,和着夜里的星光,一起灵动的秋千,那是多么让人留恋的时光。即使在多年以后,依然清晰如同昨日的光影。
他把我送到家门口,“来个Good-bye Kiss?”我看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玩笑。但我宁愿相信那是玩笑,“Good-bye Kiss”让我想到了凌小序,他用钱“买”来的女朋友,在我面前上演过很多次Kiss Good-bye的场景。
“我是臣息息,不是凌小序,You know?”说完,我没好气地打开了园子的栅栏门。
他拉住我的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再次被他拉入怀中。然后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分手了。”风轻云淡……然后放开了我。
我看了他的脸半天,怪不得今天他这么奇怪呢,原来还抱有幻想,以为他也是怕我会因为失恋而伤心。其实,不过是找个人陪他寂寞,“那不是很好么?死了一个凌小序,还有后来人不是?”
“我……不……”
我不想听他的任何一个字,狠狠把门摔上,靠在园子里的墙壁上,酝酿了半天,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就像打不出喷嚏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