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就像北方苍穹湖一般湛蓝,脸庞如同会动的羊脂玉,发髻像是被卡奈斯河水冲刷的河岸一般美丽。”卡尔看着微光减弱的天空说:“她的美像天空一般深邃,引人遐想,我敢说就连帝都的白金堡都没有她的容貌吸引人。孩子看见她会由衷的发笑,老人看见她会回忆自己年轻的时光,瞎子也会被她无言的气质打动。”
卡尔旁边的德尔维特乐道:“你快别说了,我们知道你未婚妻是多么美了。在说下去,恐怕得用尽人类所有的词汇了。”
卡尔笑道:“我不介意再用精灵语夸赞她一番,bain,galu,alfirin-malt。”
“怎么不继续了?”
卡尔说:“恐怕我已经江郎才尽了,哈哈哈……”
行军的人都乐起来,给这个不安的夜晚带来的些许喜悦。
“听说你回家就会和她结婚?”德尔维特问。
“是啊,在把那些篡权夺位的奸人打败之后。”卡尔道。
“恐怕没你什么事了,你是补给部队的成员。”德尔维特说:“别在意,这事好事。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来补给部队,米尔沃斯的战斗太惨烈了,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人死在那里。”
“他们怎么处理尸体?”卡尔问。
“烧掉,连着城市一起。”德尔维特说:“为了离开战场,我花了10个金币把我调到补给部队。脏活累活虽然干着,但总比丢了小命强。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卡尔说道:“我想来效忠皇帝,把那些篡位者打倒。不过我只是一个农村的猪倌,征兵的说不想让一个只会用草叉的人上前线送命。但是战事紧急,正是用人的时候,就把我派来补给部队。”
“你可真是积极,我有一个朋友在去米尔沃斯的路上打断了自己的腿。”德尔维特说。
“为什么?”卡尔问。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不想上战场了!”德尔维特叫道。
“我想去战场,就算死在那里。等吾皇拿下帝都之后,所有局面都会改变。没有贵族在朝政上趾高气扬,没有人民再被压迫致死。”卡尔说。
“哈哈哈。”德尔维特笑道:“你真的相信一个8岁的皇帝,说什么自由和解放?那只是图尔贵族们的算计,到时候你会看见另一个宠物皇帝,就像之前所有的皇帝一样。要是阿齐尔·麦基说自己是皇帝,我也许会向他下跪。但是一个小孩皇帝?我会在他面前脱裤子撒尿。”
卡尔生气道:“我会为了尤里尔·佩里亚尔皇献身,还有其他人会这么做。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支持他的人就会把逆贼投入火焰!”
“我可是一点都不想为他送命,要我说我们根本不该去攻打帝都。米尔沃斯易攻难守,麦基会在那里消耗我们的兵力。但那又是唯一可以跨过银水河的地方,图尔需要米尔沃斯,这一定会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拉锯战。我们应该放弃攻打帝都,随便抢掠一下冉特的城市,等大家看见阿齐尔·麦基不会出兵为他们而战的时候,冉特就会不攻自破。”德尔维特说道。
卡尔气愤的骂道:“放屁!我们就是为了结束冉特的暴/政才掀起的战争。若是像强盗一样掳掠村镇、杀人放火,我们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
嗵的一声盔甲之间的碰撞声后,德尔维特拎起了卡尔的领子说道:
“我是一个雇佣兵,一个老兵,打小就在战场上受训,我见过的战争比你卖的猪都多。卢卡斯家族打玛格丽特家族,怀尔德家族对抗勃特伦家族。图尔大大小小的战斗我都有了解,各式各样阴险狡诈的计谋我都见过,我还见过不少高举伟大正义旗帜的军队。但是看看战场留下的东西,无论你举着什么样的旗帜。你赢了,就是赢了,金子、女人随你抢。你输了,你就什么也不剩下。”
“这场战争不一样……”被抓住领子的卡尔困难的说。
“有什么不一样?是什么让它不一样?图尔还不是袭击了树底村,攻下了新河谷城,夷平了劳亚尔城?睁大你的眼睛看看!”
黄昏下的行军之路旁边,一个驱马车的老人心惊胆战的经过。
“好好看看。”德尔维特说道:“他看起来像是对一个正义之师抱有崇敬吗?”
那赶路的老人不由得策马加速,生怕惹上什么乱子。
德尔维特把卡尔放下来,说道:“操/他/妈的战争!”
卡尔下来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你怎么讨厌战争,为什么你会来。”
“你他妈那么多问题,我来当然是为了钱了。”
说着卡尔和他重新加入了行进的队伍。
卡尔不甘心的追问:“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嗨。”德尔维特一声叹息,说道:“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为了逃避战斗打断自己腿的士兵吗?他也有一个等他回家的妻子,他为了再见到妻子愿意做任何事情。耿直的愿望不是吗?他打断了自己的腿,作为伤员留在了营地。当晚,那营地就被敌人袭击。一片狼藉之中,我找不到他的尸体。当时我很气愤,就只想给他报仇,所以我走上交锋的战场。割开每个我能找到的冉特人的喉咙,有些是士兵,有些是平民。我不管那些哲人怎么说,我感觉非常好。每个我杀死的敌人,都像是做了一场爱,刺激又开心。我大汗淋漓,乐在其中。我知道,我给朋友报仇了;我知道,我战胜了敌人,把他们的内脏当作胜利的烟花;我知道,每个人都是怎么想的。我看着他们的眼睛,我知道他们所有人都享受把剑慢慢刺进敌人身体里的快乐。不是任何比喻,我们喜欢把剑慢慢刺进敌人的心脏,听着他们绝望的咒骂和嘶吼。战场上就像是节日晚会,充满玩乐的狂欢节。”
卡尔打了个冷颤,问道:“你为什么最后又选择来到补给部队呢?”
“别打岔,我正准备说呢。”德尔维特继续道:“我们每天杀人,自然也会有被杀的一天。在一场会战里我受了重伤,幸运的是没人发现躺在地上的我。也许身上多了不少脚印和尸体,但我还活着。我挣扎的爬起来,拖着因为运动再次流血不止的腿。我警觉的看着四周,结果看见一个受伤的冉特人,他手里紧紧握着剑。如果没记错,他离我只有不到十米。说不定是听见我的动静,才从尸体堆里爬起来。他和我一样紧张,直到他发现我受了更严重的伤,别说攻击他,就连转身逃跑我也做不到。我们那样盯着对方,足足有二十分钟。也可能是我记错了时间,总之就像是整个世界的时间都过去的一般。”
“你还站在这里,说明你杀了他?”卡尔问。
“闭嘴,好好听着。”德尔维特说:“就像我说的,我连自己是怎么站住的都不知道,更别说赤手空拳的杀人了。我们就那么看着,之后他扔下了手里的剑,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想他大概是要回家,我也拖着自己的脚步离开了那个屠宰场。那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操/他/妈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