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再见凰羽.沉寂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头，并没有看到颜烈那一刻的神情，可她依旧是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乞求。
“嗯。”
微笑着，点了点头。瑶晔的眉宇间，重新涌起的悲伤大雾。
我不回来，又能去哪里呢？
我等着带领旭阳国的军队，将你一起拉进黑暗里，万劫不复！
呵呵……
四月终于是要过去了。
岁月荒芜的铺满了回家的路，站在朝阳里，静默的看去，它仿佛通向天的尽头。
马在余晖里乖巧的随着她远走，蓝色的身影被拉长成幽凉的弧度。
她步伐轻盈，瘦弱的身躯在长衫的包裹里，显得异常单薄。风一吹，她的衣袂便随风摆动着，仿佛她都跟着摆动起来。
眼眸里，静的让人不敢打破的笑意。
“瑶晔妹妹，你要小心些。”
不知不觉，已经将她送到了宫门口。鸢舞绿色的华服，宽大的袍袖遮住纤细的手，温暖人心的话语。
瑶晔转过身，淡淡的一笑，眼底涌起的，对眼前之人的信任光芒：“嗯，姐姐放心，快回去罢。”
笑着，抿嘴的弧度，在阳光里看去，绝世倾城的容颜。鸢舞的脸上，霎时出现一抹更加怨毒的笑意。
转瞬即逝。
那个笑容过后，她的眼眸里，依旧是似水般的温柔，善解人意的清新话语：“你先走，姐姐看着你离去了，才好放心。”
瑶晔在风里握住鸢舞的手，用力的握一握，便转身，跃上马背。
马蹄疾奔，一声一声的，似是都带着杀机。鸢舞的笑容，瞬间就消失在了马蹄扬起的尘土里。
“来人，去请华贵妃到鸳鸯阁来。”
淡淡的瞥了一眼身边的侍女，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一瞬间变得无比怨毒。那张恬静舒适的脸上，都是阴冷的愤恨神色。
“是。”
侍女被她那样的神情吓了赶紧低下头去，诺诺的应承着，疾步走向华锦阁，生怕鸢舞怪罪下来。
朝阳的余晖，就在鸢舞的那个眼神里，慢慢的变得冷了。
而在马背上的女子，却没有回头看见。
那些黑暗的，流向阴冷宫廷的鲜血……
四月的午后阳光，微微的有些刺眼。
“姐姐，这么急匆匆的叫我来，这是要……”
睡意朦胧的摸着簪好的发，华烟一脸疲惫的走进来，慵懒的问道。闻过去，她身上竟有一股刺鼻的药味。
鸢舞正在摆弄着屋里的花儿，抬头轻慢的瞥了她一眼，笑意就漫上了嘴角：“时机来了。你不是一直想除掉上官瑶晔么？而今她离开了皇上身边，即使死在路上，也无人知晓。”
话音刚落下，华烟伸出去要抚摸花朵的手，霎时触电般的缩了回来：“姐姐的意思是……”
鸢舞在她询问的眼神里，微微的一笑，伸出剪刀，“喀嚓”一声，剪断了那朵牡丹的花茎。
眼睛里满是阴毒和怨恨，嘴角，却是不经意的一抹微笑：“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说破呢？”
转过头，冷笑着去看华烟的脸。见她像个吃了蜜的孩子一般，脸上都是欢喜的神色：“我知道了，姐姐。”
她就又在阳光里，漠然的笑了一下，继续低下头去，将那株牡丹剪得只剩一地残红。
上官瑶晔，我原本想要罢手，奈何世事不能如我所愿。
为了我的卿儿，即便是他最喜欢的你，我都不能放过。
夏日，一切仿佛都已经过去，岁月沉寂，安静如黑夜悄然开放的花朵。
多年过去之后，院落里的枯藤早已经长出了新的枝桠。
顺着朱红色的大门望进去，那个一袭白衣胜雪的男子，日益苍凉的背影。
心，被阳光刺得狠狠的疼，她站在门外，怔怔的看着里面。蓝色的长衫，在阳光里泛起哀伤的光芒。
那个女子的声音，带着不谙世事的纯净音色，指着不远处一朵灿烂盛开的芍药，笑得不染尘埃：“嘻嘻……凰羽，我想要那个。”
他亦在阳光里随着她笑，微眯的双眼，拨不开的阴霾：“我去摘了给你。”
站在门口的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女子，是王良的小女儿子瑗。
她满脸欣喜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里满满的爱意，却没有一般女子的做作和娇羞：“好。”
豪爽大气。
或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适合他罢，而不是如自己这般的。
想到这里，瑶晔的嘴角，缓缓的绽放一个欣慰的笑。
伤口在风里隐隐作痛，她蓦地有些站立不稳，情急之下，伸手扶住了门框。
就在那时，那个女子蓦地回过了头来：“咦？门口有人。”
瑶晔赶忙转过了身，想要离去，可脚步刚迈出去，身后就响起了那个人的声音：“瑶晔……”
风又起了。
她就这样背对着他站在风里，听见他颤抖的声音：“是……瑶晔么？”
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悲伤，他的声音里，竟似带着哭腔。
她在风里拭去眼角的泪和嘴角的血，轻笑着回眸：“六哥。”
她苍白的脸色，灰暗的双眸，刹那间深深的刺痛了凰羽的心。他微张着双臂，满眼含泪的疾步走过去，像是要将她拥入怀中。
她在风里笑着，缓缓的伸出双手。
他的泪，忽然就落在了风里。因为在靠近瑶晔的那一刻，她突然像枯萎的花朵般向着他跌落过来……
“瑶晔！”
见她面无人色的委顿下去，凰羽急切的掠过去，抱住了她。伸出去的手，摊开来，上面竟都是湿热的液体，殷红的顺着掌心的纹路一直滴落到泥土里。
颤抖的伸出手，再次触摸，瑶晔的背上，竟是满满的伤痕。嘴角处，亦有鲜血缓缓的流出来。
他伸手将她抱起，看见她痛苦的皱眉，呻吟了一声。他的心，蓦地疼起来，如同被千万只虫子狠狠的噬咬。
“瑶晔……”
春日与夏日交替的夜，总是忽冷忽热。
月华此刻铺满了那道长长的回廊，慕容颜烈怒气冲冲的从回廊的那一头，走向了华锦阁去。
身后跟着的内官低着头，不敢去看他此时的模样。一抬眼，竟是已经到了灯火辉煌的华锦阁。
“陛下……”
李沣刚想要只会华烟一声，颜烈已经推开了那扇门，疾步走了进去。
华烟正坐在床头，将头上的发簪拿了下来，青丝顺着肩头缓缓的滑落，柔媚动人。
看见颜烈走进来，她似是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
谁料……
“啪”！
响亮的耳光声，霎时就传遍了整个华锦阁。华烟委屈的捂着脸，抬头去看满眼怒火的颜烈：“陛下……”
鬓间的青丝遮挡了脸颊，脸上像是火烧般的疼。那句颤抖的“陛下”一出口，她的眼睛里，竟不自觉的涌上了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