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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道德困境 (1)

短暂的周末很快结束了,何玥玥回来了,Mary组织大家办了一个简短的早咖啡欢迎会,正式宣布何玥玥带着晓玲,跟自己一同负责刮风娱乐的项目,这等于变相的确立了何玥玥是晓玲组长这件事。

晓玲来不及想这个不公平的待遇,拿着自己的总结的报表去找Mary,Mary看了一眼,丝毫不以为意:“下午跟我去刮风娱乐开会,正好何玥玥也得熟悉一下项目进展,丑话说在前头,是你力主她回来的,她出了事,你要负责的。”

Mary觉得晓玲替何玥玥说好话,也是她阴谋中的一部分,不过她Mary向来不惧怕别人来阴的,她倒要看看晓玲能干出什么让自己瞠目结舌的事。

下午到了刮风娱乐,会议室里的人刚聚齐。Mary就指着晓玲对刮风的大老板说:“我这个手下说你们公司是靠抄袭剽窃起家的。”

晓玲臊了个大红脸,但也没反驳。

刮风的老总没料到会有人直接这么问,愣了一下,旋即冲着晓玲微笑:“你有什么证据?”

这态度让老江湖Mary紧张了:“我还听说,有个编剧想告你,如果你们公司在这当口闹出官司,证监会那边恐怕有困难。”

刮风的老总却一点不着急,摆出一副流氓的姿态:“我知道那个编剧,太嫩了,太较真了。之前我们做了那么多项目,没一个敢告的,你知道为什么,是因为根本告不赢。Mary,这点你放心,我这个人特别守法,但我不讲道德,这点我承认。我拿到别的公司的创意从来都是让我的编剧改到让法院无法判定抄袭。做这行,我比你有经验。”

Mary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做了这么多项目,这么赤裸裸的老板她也是第一次见:“那就好,我真诚的希望咱们的项目不要因为贵公司的某些程序潜规则出现任何问题。”

晓玲的心里如小鹿乱撞,冥冥之中,她一早知道要发生什么,进会议室之前,就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一次不差的捕捉到了所有东西。但是,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晓玲好像手里握着一只蜇人的蜜蜂,松手,蜜蜂会蛰她,不松手,蜜蜂一样会蛰她。

这件事折磨着晓玲,她翻出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版权纠纷的案例,回到家加班加点的研读。希望能找到既不损害公司利益,又不违背道德的处理办法。没有,一个都没有。

凌晨三点,晓玲准备睡觉时,果果哭着要吃奶。晓玲把乳头塞进孩子嘴里,已经疲惫不堪了。她想闭一下眼睛就睁开,却坠入了梦中。

梦里,有人用力的摇晃自己。她睁开眼,关一禾一个嘴巴正好抽在她脸上,晓玲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低头,发现关一禾正使劲把孩子从她乳房下面抱出来,果果已经憋得小脸青紫了。

晓玲吓傻了,关一禾怒吼道:“你在干什么!”

晓玲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所有的急救办法,发现自己储备了果冻窒息、气管异物的处理办法,却对眼前的状况无可奈何。她忽然想到了生产时护士的方法,从关一禾怀里抢过孩子,在果果的屁股上用力一抽,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随着这撕心裂肺的一声,晓玲的眼泪也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关一禾一把把孩子抢过来,看着晓玲的表情又愤怒又惊惶,他大声斥责晓玲:“你要这么累这么委屈,你就别干了!咱家又不缺你那俩个钱!”

关一禾还想说什么,但此刻,他气得脸色发白,一时什么都说不上来,拿着钱包就抱果果出去了。晓玲从未被关一禾如此大声的责备过,穿着睡衣睡裤和拖鞋就追了出去。

深夜的停车场灯光惨白,关一禾坐进车里,把果果放在膝盖上,落锁,发动车子。晓玲追上来,拉不开车门,手足无措的在外面拍着车窗,关一禾看看窗外晓玲的脸,气消了一半:那张脸上写满了害怕、内疚和心疼。

此时果果已经不哭了,玩起了关一禾的睡衣。关一禾把车门打开,让晓玲坐进来。晓玲想抱果果,但触到孩子小身体的一瞬间,却像触电一般,她的手就僵在那,想抱果果,却怕再伤害果果。

关一禾叹了一口气,把孩子放在晓玲怀里:“你抱着孩子,我开车不方便。”

晓玲这才抱过孩子,死死抓着果果的小包袱一角,咬着嘴唇,尽量压抑着自己要嚎啕大哭的情绪。

穿睡衣的年轻父母到了医院,大呼小叫的把儿科、呼吸科的值班医生都拉了出来,恨不得这就给他们的孩子召开专家会诊。值班的大夫检查了一下孩子,不免摇头叹气,现在的年轻父母一方面照顾孩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方面又勉不了粗心大意。

孩子没有大碍,医生把晓玲和关一禾狠狠教训一遍,年轻妈妈因为工作忙喂奶时闷死孩子的悲剧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作为男同志,怎么能不帮忙呢。

还要怎么办呢?家里三个老的都弄来了,五个人围着一个孩子转,还要怎么办呢?关一禾被医生训得像个孙子,也只能臊眉搭眼低着头听着。晓玲在一边听着,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她怎么就能睡着呢?要是孩子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不敢往下想了。

关一禾此时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不能让孩子再活在这种来路不明的危险中了,他也有了刘淑敏、庄惠芬式的担心。回去的路上,他做了决定:“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几个老的知道。还有,看这个情况,你还是辞职吧。”

这一次,晓玲的内心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她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果果,别说让她辞职,此时,就是关一禾让她自杀谢罪,她也愿意。对孩子的爱,如一丝温暖的迷雾,萦绕了她整个心灵与头脑,她像所有一叶障目的母亲一样,固执且伟大的认为,孩子的一切闪失、不幸,承担且唯一承担的人,只能是她——孩子的母亲。

晓玲忙不迭的点了头,回到家里,她丝毫困意也没有,而是措辞恳切的写了一封辞职信。

她只是没有想到,最先看到这封辞职信的人,不是Mary张,是高山。最近他总是有事没事的“偶遇”晓玲,想寻得一丝半点艳遇的机会,可惜晓玲不是有一颗榆木脑袋就是对关一禾太死心塌地了,完全没有发现高山的企图。这天早晨,又被高山在打印室“偶遇”晓玲在打辞职信。他毫不客气的抽过一张扫了一眼,知道晓玲因为需要照顾孩子想要辞职,就像对自己妹妹一样态度亲昵的给晓玲提了个建议,与其辞职,不如申请调组,反正公司之前也有像她一样的女员工为了生小孩调到工作不太忙的部门。

“不如你就调到我们组来吧,安思危跟你关系也好,咱俩老同事一场,我跟老关又是朋友,肯定会照顾你的。你现在这么年轻,为了孩子辞职……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说着,不由分说把晓玲的辞职信扔进了碎纸机。

晓玲没拦住,但不得不说,高山说中了她潜意识里的那点小念头:她不想辞职,至少,她想先帮章编剧解决完问题再辞职。

加上“组长”何玥玥又给晓玲发短信催她回去干活,一来二去,递辞职信的事儿,这一天就耽误了。

晚上一进门,关一禾已经提早下班,问晓玲辞职的事情怎么样,晓玲支支吾吾的告诉关一禾这一天太忙了还没递信。

关一禾有点急了:“你递信到批准还得一段日子呢!你怎么不抓紧呢?”

“调组是不是也行,今天高山跟我说,可以调到他们组去。”

晓玲突然提到高山,引发了关一禾心里的一股无名火,自从离开丰盛,他跟高山的联系就突然断了。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高山正在看自己的笑话。而这种感觉也得到了印证,在伟业的时候他曾经想从高山那打听一些消息,结果都被高山以软钉子的形式顶回去了。如今,自己的老婆居然听高山的不听自己的,让他觉得非常气愤。

“那下次再出现昨天这种局面怎么办!”关一禾心一硬,向晓玲最深的伤口刺过去。

晓玲心中一凛,没接茬。

“先去接孩子吧。”

关一禾从晓玲身侧走过,晓玲赶紧跟了出去。

出租屋里的气氛一团紧张。刚刚带上铁护腰可以自由行走的庄惠芬因为一直惦记亲家说的80万的事情,怕女儿难做,一大早就要拉着叶老师去银行把一辈子的积蓄的38万取出来,赔给女婿。刘淑敏虽然嘴上劝算了,但心里还是挺想要的,倒不是她自己想花,而是觉得补贴了小两口挺好的。所以,明着劝不用取,实际火上浇油又激了激。

一找不要紧,庄惠芬这段日子北京、西安来回跑,女儿家、宾馆、出租屋的也搬了几次家,38万的存折不知道塞哪了,三个老人恨不得把关一禾家和出租房都拆了也没找到这个存折。叶老师当时就急了,他虽然看起来有点窝囊,但做事特别仔细,吃个螃蟹吃完都能原封不动装回去,在大事上就更别说了。当时他就不同意庄惠芬出来还带着全部家当,这下好,折子找不到了,要想把钱取出来,还得回趟西安。

“你就是做事特别冲动,还特别倔,听人劝吃饱饭,你什么时候听过我劝了。”叶老师忍不住叨叨了几句。

庄惠芬因为找不到存折已经够火大的了,被叶老师这么一说面子上就更挂不住了,好像自己就是不把存折拿出来给孩子们一样,让亲家看了大笑话,心里这个委屈。干脆借着这事儿就跟叶老师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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