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我状似不敢相信,迟疑了一下,方才犹豫着,点了点头,“好……”虽只有一字,然而话音落处,眼角已有了泪光。
好半晌眼中的泪意方才消散。我又开口对冷夜魅道:“王爷,怜儿还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你说?”他的目光柔柔的,一直望着我,就仿佛此刻的我成了一等一的美人儿,让他舍不得移开双眼。
“昨夜我去看红霞和紫鸢的时候,红霞一直哭着求我,求我向王爷说说情,好放了她。我一直心软就答应了……”我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冷夜魅闻言,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要本王放了她?”
“也不是放了她,红霞夺我腹中骨肉,我怎能就这么忘了?可是她也不过是出于嫉妒,若想还债,也不一定非得将她折磨致死才行。我还想为我那九泉之下的孩子积些阴德……”
我动情的说着,冷夜魅想了一想,点头道:“那你的意思是?”
“妾身想将红霞收到身边,做个粗使丫头,用她的下半辈子服侍妾身,就算是她为自己的罪孽还债了吧!”
“好。那紫鸢呢?”
“紫鸢我却是有些怕她的!昨晚我去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就留给王爷处置吧。”
冷夜魅见我眼中流露出惊惧之色,连忙点头,“好,就依你吧!”
言毕,眉头舒展,笑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说完便去扯角落里的锦被。
我一时有些慌张,但转念一想,冷夜魅既然与我言和,又岂有不同房之理?只不过我如今身体抱恙,想来他是不会真的动我的!
心念及此,心中便不再担忧,对冷夜魅笑了一笑,状似羞涩地点头,倚在他旁边睡了。
是夜,辗转反侧。许是身边突然多了个人的关系。直到后半夜我才惶惶然睡去。早上还未醒来,却被一阵呼天抢地的痛哭声惊醒。
我心生好奇,来到院中,却见冷夜魅站在院子正中,周围他的小妾们跪了满地,正嘤嘤哭着,仿佛受了无尽的打击。
我不由得皱眉,走到冷夜魅身边低声问道:“王爷,怎么了?”
冷夜魅将目光转向我,没有说话。倒是他的一个小妾跪着爬到我脚边,一把拽住我的衣裙,痛哭道:“王妃,求你替我们求求情!好歹我们也伺候过王爷,怎能说变成丫鬟就变成丫鬟呢?……”她的声音凄楚,显然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命运转变难以接受。
冷夜魅这个做法倒是很让我吃惊。不解地望向他,他无奈地解释道:“对,我是想将她们变成丫鬟。从此府中再不留姬妾,也算是我对你的偿还。”
我刚要说话,蓦地却感到一旁角落里,两道森冷的光正射向我这里。
转头去看,只见云泠正怒气冲冲地望着我,嘴唇发紫,手指颤抖,显然已经气急。
我轻轻一笑,心中已有了计较,为冷夜魅解围道:“王爷,你别生气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不如这样吧,府中哪些人想留下便留下,哪些人想出府另谋生路,咱们就给她们一些银子,或是寻门好亲事,让她们开始新的生活,你看好不好?”我温柔一笑,冷夜魅看着我,竟然有些痴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答道:“如此甚好!还是怜儿善解人意。”
听我这么说,众人的哭声才缓缓消散。
早饭后问了哪些人想离开,竟有不少地位低的侍妾不愿留在府中。愿意留下的,冷夜魅也没有再为难她们。
如此一来,原本的十几个侍妾,如今也只剩云泠、穆盈儿这些地位高些的,另外剩下三个尽都是和我无大仇大怨的,我也不想对她们怎么样。只待报了仇,我便会离开,再不理这纷乱的事实……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却出乎意料的,冷夜魅从没有去找过那些女子,只留在我房中,素日陪着我。与我把酒言欢,态度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渐渐发现,其实冷夜魅懂得许多东西,他并不像从前我看到的那样沉默寡言,阴晴不定,反而十分健谈,言语间展露出的胸襟开阔,有时会让我情不自禁的觉得,他其实并没有多恨我的父皇。一切只不过是我的想象罢了。
可是每每看到他那张绝世倾城的容颜,我的眼前便不自觉地出现从前受苦的那些日子的片段。
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的冤枉,甚至还死了一次,我终究还是忘不了……
如果不是他,我也许根本就不用遭受如此多的苦难,根本就不用变成今天的我。
如果我还是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我该有多好。很多时候,我望着苍蓝的天空和皑皑白雪这样想。
然而眼前的生活虽然平静,我却也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该来的总是会来。
果然,不几日,云泠便再一次造访到我的屋里。
见她进来,眸中一缕精光迸溅,我便知道她定然有事。
果然,她坐下,凝嫣上了茶后,她便开口道:“王妃可知道,紫鸢死了?”
“死了?何时的事?”我很是惊讶,连忙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