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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个很大的变化

一个很大的变化。

来自南希,来自波士顿。

南希将离开她工作了17年的波士顿银行。

不知道这变化对南希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这对于John,对于刚刚走进这个家庭的女儿,对于他们未来的生活,又将意味着什么。

南希将离开她工作了17年的波士顿银行。整整17年,就是说,在女儿出生的那一年,南希就已经开始为这家银行工作了。那时候她读完了大学本科和研究生。那时的南希只有26岁。

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变化。因为南希毕竟已经在这个岗位上做了17年。其实对于更多的西方人来说,这样的变化很平常。因为在西方,任何的工作都在流动中。所以失业或是暂时的失业自然也就是家常便饭了。尤其在美国,应当说已经很少有人像南希那样,在一个公司一做就做那么久。

在接到南希的信之前,有一天女儿在电话中对我说,妈妈你听说了吗?纽约的Fleet银行就要和南希所在的波士顿银行合并了。是吗?我说我没有听说过。可能还因为我不懂银行,所以很少关注银行的事。女儿说这在世界上都是一件很大的事,因为无论是Fleet银行还是波士顿银行都是世界的大银行,都有很高的知名度,所以全世界的金融界都很关注。对于如此之大的金融事件,我竟然孤陋寡闻,可见为什么人们会说:隔行如隔山。女儿说南希不想再在这家银行继续做下去了,她想做一个新工作。

于是心怀惴惴,带着一种中国人的心理,害怕离开铁饭碗,害怕南希不能适应她生活中的这种17年后的新变化。

其实自从南希走进我们的生活,我们就知道她是波士顿银行一位十分优秀的雇员,一个职位很高的部门总管。我们也已经很熟悉她所在的那家波士顿银行的大楼,因为自从5月他们和若若联系上以后,他们便不断地给若若寄来各种照片,其中就包括南希所在的波士顿银行大楼的照片。那是一座很高的建筑,气势恢弘,而就在那座大楼的第9层上,我们知道,就有着南希的办公室。

后来若若在写给南希的信中,特别问到了南希的办公室。她说看到了你工作的大楼,却不知道你的办公室是什么样子的。于是南希马上给女儿写来回信,那是一封很长的信。在信中,南希为女儿详细地描述了她的工作和她的美丽的办公室(后来若若说,南希后来的办公室,比她在波士顿银行的还漂亮)。那是一封写得美妙而精彩的信,令人感动。南希的信总是写得非常好,她的感情和语言。记得后来John说过,南希是非常喜欢写作的。

那是1999年的7月17日。那时候女儿还在急切地等待着飞赴美国的签证。她焦虑万分,不知道最终能否见到南希和John;不知道在未来的一年中,她是不是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于是南希便常常给女儿写信,安慰她,并为她讲述着她和John的生活。南希在信中描述着她自己,她和John,还有家中的猫和狗。这样他们在还没有见面前,就真的已经非常熟悉了。

从此南希和John爱若若,若若也非常爱他们。

南希在那封特别长的信中说,亲爱的若若,John和我昨天收到了你的信,我们都非常高兴,你的信照亮了我们的那一天。

接下来南希便娓娓而谈地向若若讲述她的办公室,她说既然没有我办公室的照片,那么就让我试着为你描述它。

我的办公室在这座37层的大楼中。这座大楼就是著名的波士顿银行,它坐落于波士顿的财政区。波士顿所有的银行、投资公司和保险公司都在这个区域内。我每天早晨上班时乘坐的渡轮的港口,也就在离银行不远的地方。

我们的大楼几乎是在一个大花园中。在那里,很多人坐在长椅上或是草地上,在充足的阳光下吃午餐。我的办公室在这座大楼的第9层,从这里可以看到公园。我的办公室里总是充满了阳光。我每天离开小镇到城市里来工作,而美妙的是,晚上,我又可以从城市回到宁静的小镇,看到John,还有莫莉和奥维尔(家中的狗和猫)。

我的工作是负责银行的贷款,主要是商业贷款。我的客户大部分在纽约和洛杉矶,所以我每隔一周要飞到纽约去一次。所幸的是,我搭乘早上的飞机,通常晚上就能回家。除此之外,我还要每两个月飞到加州一次,在那边一般要工作两至三天。方便的是,在我离开的时候,John通常是在家的。所以你永远不会独自在家,并且,莫莉和奥维尔也总是在家的,因为它们永远不会因公旅行!!

我主要负责向那些拥有很多零售商店的服装公司贷款。你喜欢“Liz Claiborne”,“Levi"s”,“Guess”吗?或是“Jones New York”?这些都是美国非常流行的商标。我期盼着和你一道去购物,这样就能知道一个17岁的女孩究竟喜欢穿什么,我也就能够判断究竟该把钱借给哪家公司了。因为我们贷款给他们,是为了让他们工作得更好,并创造出更多的就业机会,以支持我们的经济。

我喜欢我的工作。因为它追随着时尚和人们购物的倾向,所以非常有意思。我们必须要做出最好的商业决定,然后和他们一道工作,以帮助他们迅速发展。

我的办公室里有很多报纸和杂志,因为我要在其中获得当前消费者究竟对什么感兴趣的信息。有时候我也会用一些时间去购物。我总是喜欢穿在办公室里穿的那种职业的服装。晚上穿那些舒适的毛衣和蓝色的牛仔裤。我不喜欢把好多钱用在衣服上,我想会有更好的事情需要我们去支付。这是非常有趣的:我是负责服装工业的银行家,然而我却不太穿他们的那些昂贵的服装。我在更大程度上是一个自然的人。我更喜欢这样。

现在,你和你妈妈的照片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和John的、瑟若的照片在一起。桌子上还有一台非常好的计算机。后面是一个圆桌。我的办公室里甚至还有茶。所以每到星期三下午休息的时候,我们有时候就会在我的办公室里喝茶。

我通常在5点30分左右离开办公室,6点30分左右回到家。偶尔我会更早些回到家。

在即将到来的一年中,我所在的银行将会改变所有者。所以那时候我的工作将会与现在不同(重读南希那时候的信才知道,其实南希早就告诉了我们关于她的工作将会变动的事。只是我们当时没在意,后来就完全忘记了)。但不论怎样,我想变化总是好的。我将欢迎它。到现在为止,我为波士顿银行已经工作了17年,所以改变一下,做一些不同的事情,将会是非常有意思的。总之无论怎样,我都会非常快乐的。

你到来的时候,我们将去波士顿银行的顶楼餐厅吃饭。那是一个非常好的餐馆,而且在那里能看到整个美丽的波士顿。

我是和一些很好的人一起工作,还有一些非常精彩的助手。你来后,我将会让你见到他们。

非常好的是,John的办公室在家中。他的助手玛瑞安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所以家里总是有人的。而且在我们的房子中,还时常会有一些特别有意思的活动和聚会。

亲爱的若若,我希望我的信能帮助你更多地了解波士顿银行大楼的那些照片,和我的全部的工作。请给我写信。

很多的爱 南希

这就是南希的工作。她为我们描述了它。那么美丽的工作,浸透着南希17年的心血以及她的青春和创造力。

然而南希将离开她的工作。

不知道这离开将会意味着什么。

10月8日那天我收到了南希的信。那时候女儿到美国还只有1个月零18天。

南希的信的主题是:《来自波士顿的问候和一个大的消息》。

南希在她的这封极为特殊的信的第一段,还是首先描述了我们的女儿。

亲爱的玫:

我们的女儿在她美国的家中继续表现得非常好。我们也依然在继续为她而骄傲着。她已经拥有了一个非常出色的朋友圈。在学校里所有的活动中,她都是非常积极活跃的,而在所有的课程中,她也都学习得非常好。昨天我们收到了她的第一份成绩单,不久我们将寄给你。所有老师的评语都是非常正面的。这说明她确实已经调整好了她在美国和她在诺维尔的新生活。若若依然非常的快乐。一个开朗的女孩子,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对他人来说,她会成为一个好朋友,而且,她还会成为她的国家的一个非常出色的代表。总之,若若是中国的一个很好的家庭的反映。

在这样满怀感情地为我讲述了女儿的生活后,南希才说了她生活中的这次很大的变动。

在我的(我们的)生活中将会有一个很大的变化!在为波士顿银行工作了17年之后,下周二我将离开我的工作岗位。到现在为止,我期盼着这种变化已经好几个月了。波士顿银行被Fleet银行所拥有,这样就为两边银行的老职员们创造了一个非常好的发展的机会。新的银行会削减掉一些工作。F1eet银行希望我考虑能到纽约去工作,但无论怎样,John、若若和我,在我们美好的诺维尔的家中,一定会非常幸福的。

为此,波士顿银行在最近的两年中,将会支付给我全部工资——这是让我去尝试新的事情的一个很好的机会(没有财政烦恼)。为着下一个季度,我将每天都要去波士顿。无论怎样,我愿意把我的时间更多地用于孩子们的航海事业上,帮助他们学会怎样起航(我是那个董事会的成员)。我将帮助他们开发一个很长时期的计划,并成为他们的行政管理。总之,我在期待着这个变化——我将用我丰厚的银行职员的工资来支撑我为社会做更多更好的服务。我想,那在若若的生活中也是一个很好的课程——变化是一个很好的事情,它给我们的生活所带来的如此之多的机会甚至是我们难以想象的。除此之外,这种工作的变动将允许我有更多的时间给予我们的女儿,我将珍惜这段支撑我未来生活的重要时光!John和我对于这种变化是满怀欣喜的。

所以,我银行的电子邮件地址将变成家中的。请开始使用这个新地址,或者继续把你的E-mail直接发给若若,她会为我做非常好的翻译。她昨天收到了你的信,并且说你为报纸写了一篇关于AFS和我们的友谊的文章,真是太好了!

昨天是我们的第10个结婚纪念日。我们和若若以及她的朋友丽兹·肯尼迪一道去了附近的一家非常有名并且很特别的小餐馆。那是个非常美好的夜晚!若若送给我们的礼物是两件非常漂亮的真丝睡衣。那是她从中国带来的,她竟然一直把它们藏在她的箱子里。它们是如此高雅,以至于好得让我们都睡过了头!又一次,你的慷慨和友爱环绕了我们。

明天若若的钢琴到达——从此我们的家中将充满她美妙的音乐。再一次感谢你把她送给了我们。作为我们的一部分,我们爱她,同时我们也知道,你和若若将永远是彼此生活中的一部分。

最最温暖的爱 南希

这就是南希想要告诉我的。这个大的消息,这个生活中的很大的变化。读南希的信令我敬佩和感动。那是南希才会有的一种积极而坦然的态度。而在南希的态度中,还蕴涵着一种唯有南希才有的那深深的爱,对所有的他人。

后来南希没有接受Fleet要她去纽约工作的建议。她考虑过了,她不想离开诺维尔。因为她的家在这里。她心爱的丈夫和女儿在这里。她不想因为工作而远离他们,所以南希决定留下来。她还想把更多的时间给若若。

从此,南希果然每天和若若在一起。她说她喜欢每天早晨开着车送若若去上学,喜欢在这个美好的时间里和若若进行美好的谈话。因为南希再不用为银行的工作而不停地飞往纽约或者洛杉矶了。她可以自由地支配她的时间了,而她的时间在某种意义上,是围着若若的时间转的。

后来若若去了美国的很多地方。只要若若有假期,南希和John就会带着若若全国到处去旅行。而很多地方又是南希带着若若单独去的,她们俩,只有她们俩,母亲和女儿。而如果南希依然被她波士顿银行部门总管的工作牵累着,她又怎么能陪着若若到处走?又怎么能在那些美丽的地方留下那么多她们母女的合影呢?那是不能想象的。

从此南希守着女儿。

从此南希管理和安排着女儿的一切。

电话中总是听女儿说,John又出差了,家中只有女儿和南希。

然后就是南希带着女儿到处玩儿,为她买各种她喜欢的名牌的衣服,或是带她去吃饭。

因为她们能长相厮守,南希才会和女儿有了很深的感情。她说女儿是她的最美丽的支撑。在她的生活发生变化的时间里,给她新的力量和焦点。

所以在若若离开美国时,南希才会格外地伤心和难过。她说她怀念若若,怀念和若若在一起时的那所有美好的时光。

南希是在若若即将回国的时候才开始她新的工作的。

那确实是一个变化,南希成了为一些大公司理财的金融顾问。

但是南希依然在心中很深的地方想念着若若。

南希说,和若若在一起的这一年非常美好。

南希说,这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年,因为她的生活中有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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