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林铁荣拿着笑柔交上来的序,左看右看都那么好,直乐开了花。
他说:“我给印刷厂打了招呼,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笑柔笑道:“谢谢您的支持,爸爸知道肯定很开心。”她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是戈彤来电,她说了声抱歉走到外面接起。
挂掉电话后再进来,林铁荣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笑柔观察到了。
她说:“林伯伯还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妥,我再改就是。”
林铁荣忽然叹息道:“我只是觉得可惜了,之晨是个大好的青年,当年他和我一起下乡研究这份材料的时候,你才八九岁,他念的不行,你知道,那会儿的农村通讯哪有现在那么便捷,他睡不着,就会到村口千里迢迢去给家里打电话,下雨了也不耽误,可惜啊……”
笑柔敛了敛眉:“可惜什么?”
“他那会儿跑了十多趟,照说也不知打了多少次,就是没联系上家里,你和你妈妈都不在家。”
林铁荣说的话笑柔有些映像,她迅速地回忆了一下,还记得当时爸爸临走前抱着她使劲地亲了又亲,像是去哪里不会来似的万分不舍。
可是那日爸爸出门后没多久,妈妈就装扮整齐,还给笑柔收拾了一个小行李袋,没多久舅妈就过来了,妈妈把她交给舅妈后就离开了。
笑柔坐在舅妈的自行车尾座,在街角拐弯前最后一瞬间,她回过头,远远看见妈妈瘦小的身影钻进一部白色的大众小轿车,那个年代,能开小车的,是在罕有。
而接下来的,她直记得在乡下被堂哥欺负被堂姐嘲笑,过了数日再被接回到家里,晚上隐隐听见爸爸妈妈的吵架,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戈彤的肚子日渐大起来,言士尹已经物色好国外的医院,现在就办签证,办完就马上过去安胎,他的紧张感染了全家人。
笑柔常回家去陪妈妈,看着她的小腹,和她开玩笑,很快就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想着她以前也是从小黄豆的模样至今长大成人。
戈彤是宽慰的,她感激女儿能体谅她。
笑柔的神色表情隐藏得太好,或者说已经淡然,顺其自然吧。妈妈有她可以选择的生活。若换过来被他们知道她和言方在一起,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进入十月南方的天气就还是渗寒了,一到晚上外面就很凉,秋风萧瑟地吹着,枯叶落了一地,又随风卷起来,唰唰地到处飞舞,翌日起来到处一片狼藉。
笑柔现在特腻言方,晚上把本本报抱过来窝在他书房的沙发上工作。两人谁也不打扰谁,只要埋头,就仿佛身处两个独立幽静的世界里。
只是,笑柔觉得这样,能有个依傍。
以前宵宵玩星座,说她有恋父情结,浓重的恋父情结,料定她是一恋爱就会特别爱粘腻的人。
她猜对了,笑柔确实很爱粘腻,因为言方能给她奢求的安全感,有他在身边,就好像一棵树倚靠着一座山,就算风雨再大,也不必害怕。
叉子长大以后显得特别调皮,总爱乱窜,笑柔一到晚上要找它就会头疼。这会儿周婶在楼下喊逮着叉子了,她赶下去接货,碰巧言方回来。
她一手抱着叉子一边距得他远远的,生怕他又敏感。
言方瞧了她一眼,笑道:“你现在才会为我着想,你的宝贝猫一天在书房蹭几次它自己最清楚。”
笑柔把猫锁进卧室,隔着厚实的门板能听见叉子用爪子愤怒地挠着门在抗议。她喜滋滋地拿着一个亲手陶制的杯子往言方卧室走去。
这杯子是她在一家DIY陶瓷店里忽然心血来潮做的,小女生总有小女生的天真烂漫,说不定言方会笑话她,但不管了。
她连门也没敲,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卧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浴室里传来水声。她就蹬掉鞋子爬上床。
真的好大一张床,她很少到这边来,因为一直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堂皇免冠的理由。
她只穿了短袖的睡裙,卧室敞着半扇窗子,凉意丝丝透进来。笑柔干脆钻到被窝里,言方出来时还怔了怔,走过去才知道是笑柔。
他俯下身去亲她的额头,温柔的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笑柔闻到他遮掩不住的酒气,没答他的话,而是蹙起眉,扭过头问:“你喝酒来了?”
“一点点。”
“我看不止。”生意场上,酒从来不是一点点喝的,“你自己开车回来的?”
言方知道逃不过,只好认了:“老李今天有事情。”
“你大可自己坐计程车。”
她是真的生气了,上次他醉酒仿佛烙印一样刻在心底,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言方无奈地笑笑,伸手抚平她隆起的眉头。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像在安抚着熟睡的孩子,这一触碰笑柔心就软了。
她坐起来,埋怨地盯着他:“下次不许了。”
言方笑着拍拍她的脸颊:“你大,我听你的。”
“你过来找我有事?”
“啊,对。”笑柔这才想起来,她一骨碌的要站起,怎么知道膝盖正好磕在那坚硬的陶瓷杯子上,那条腿顿时像被抽调力气,她整个人慌了神往前倾下去。
她倾下去的位置正好面对言方,两人都猝不及防。
笑柔猛地跌进言方的怀里,耳朵挨着他的胸膛,蓦然间隔着厚实的胸膛,传出里面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从一拍一拍的整齐规律到急促的跳动,变化之快难以言喻。
笑柔噗嗤一声笑出来,撑起身看他,俏皮地说:“你怎么了,还以为你心脏病突发呢。”
怎知道言方的神色有些凝,眉间微微凛起,泛着紧张的黑眸看了她一眼,又仿佛是看了她身体某一眼然后迅速移开,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快回去睡吧,很晚了。”
他的声音低沉得嘶哑,这几乎是和心跳变快的频率是一样的。笑柔听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下意识地低下头看。
荷花边的睡裙领口本来就宽松,剧烈地震动一下就从一边的肩膀滑下来,一直伸到隐秘的地方,这就等于大半片春光敞于光天化日之下。
她反应过来浑身像被一把火烧了似的腾地燃起来,局促地扯好衣服,言方撇过头装作什么一没看见,正准备下床去,可是真有那么凑巧的事,笑柔睡衣上唯一的一根丝带不知怎的竟牵住言方衣衫上的一刻纽扣。
“哎,你等等,带子带着了。”笑柔叫道。
这一动辄,言方被迫不得不正面迎着她,笑柔一边结着结,一边手忙脚乱的结,越慌那个结就越打得死。
言方无奈,深深地叹了口气,抓下她的手,说:“我来吧。”
笑柔垂下手去,静静地看着他专心的脸,修长的手指在一根丝带和一颗纽扣之间来回地灵活运转。
靠得这样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气息,还有未散的酒气。
她的眼神越发的温和,像刚才还泛着微澜的水面,此时静谧得一丝风都吹不起。
“小叔。”她轻轻的唤他。
“嗯?”言方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
“我越发觉得你的温柔能胜过一个女人了,我怎么就爱上你了呢。”她似在说笑又不像。
言方闻到话中别意,抬起头来看她。
笑柔慢慢地靠过去,两唇在临近接触时顿了一顿。笑柔忽然抓住言方还停在她胸前结丝带的手,毫不犹豫地吻下去,她不要再让自己有后悔。
这种时候,这样的气氛是极度暧昧的,而一个女性又以这样一句暧昧的话,暧昧的表情,还有缠绵绵悱恻的吻作为引领。
再理智的人也不能百分百的抵挡。
言方没有拒绝她,随着吻进一步的加深,笑柔直觉得有点窒息,她没想到他也会急促,也会贪婪,仿佛当她是什么一直得不到的东西,一旦得到了,恨不得啃噬并吞,不再放开。
床很柔软,她背脊着褥的时候有一刻的惊慌,太软了,仿佛往一个深渊里下坠。
言方的动作一贯的温柔,他似乎并不打算放手了,也许迫于笑柔太害怕,抱得太紧,两副皆热的身躯很契合地交织在一起。
言方轻轻地吻这她,从唇上,一点点的到胸前。他的呼吸很急促,热气喷在她的身上,微微撩人的痕痒
笑柔这时候在羞涩之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进来的时候好像没扣门。”
“你怕吗?”言方在她耳边低低的问。
蛊惑啊,明晃晃的蛊惑。
“不怕。”她把头埋进他颈窝间。
若这句话可以分为两层意思,她都不会怕,当初毅然选择和他在一起,不是儿戏,就肯定考虑过许多事情。
她不会后悔的,除非言方抛弃她……
言方忽然顿了一下,探过头来问她:“你刚才说要给什么给我。”
“我……”言方居高临下地对着她,笑柔的脸红得仿佛能透血,她的手往被窝里一伸,果然摸到那个陶瓷杯子。
她尴尬地往里面一推:“别理它,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