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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月夜奇遇

远离了热闹的村寨,红月一个人沿着溪水缓缓地走着。月亮的清晖倒映在水中,蓝幽幽地泛着清浅的光芒。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孩子放的河灯,正悠然地沿着溪水打着旋地飘过她的眼前。那薄如蝉翼的荷花花瓣在烛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晶莹剔透,璨若星辰!红月想寻一个幽静的地方好好看看月亮,便径自朝山中走去——山上的月儿恐怕会更加明亮更加皎洁吧?红月不由得抬头朝空中的月亮凝望过去:中秋的月亮是这么的圆,可我红月却没有办法和自己的父母亲人团圆,只能一个人孤单地在千年之前的月光下为父母祈福了。爸妈,你们还好吗?会不会也在记挂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女儿?想到这里,红月的眼里渐渐地盈满了泪水。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渐渐地沿着山路行到了大山深处。

走在山间,但听风吟瑟瑟,树影幽幽。穿行在浓密的晕染着细碎月光的枝桠间,光影在交错的枝条和树叶间跳着婆娑的舞蹈。红月循着山路越走越远,苍茫间,只隐约听得见顺着山涧直流而下的淼淼水声,远处那白玉带似的瀑布在月光的洗濯下泛着忽隐忽现的粼光。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幽深和迷离。红月痴迷在了那里,她站在山巅之上,一览无遗地欣赏着绝色美景,一时间竟忘了身在何处。

忽然,红月听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缥缈的歌声,若隐若现地飘到了她的耳朵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

声音确是一个的男子的声音,带着一股豪迈与不羁的意味。歌声初始听时,不甚清晰,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近,红月听出此人唱的是李白的那首《月下独酌》。奇了,在这幽闭世外近千年的桃花源里,谁人竟会知道李白的诗作?她奇怪地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正踉踉仓仓地循着山路往山巅攀登,一边不停吟唱着诗句,一边不忘时不时地举起手中的酒囊喝上一口。

红月不由自主地朝男子所处的方向走去,只见他黑发须眉,气势若宏。放浪不羁,狂放自如。红月自忖道:别说桃花源里,就是我红月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里,也没有如此气概的。能在此时现身于此的,莫不是天上的仙人?想到此,红月怯怯地在他身后叫道:“喂,请问你是神仙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哈哈哈哈……”此人却仰天长笑起来,他转过头看着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女子,朗朗诵道:“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姑娘,既有缘相见,又何需问名?”

红月听到此人话语间气度不凡,猛然反应过来:此人字字珠玑!信口拈来的,句句是李白的诗作。而我现在所处的刚好就是唐朝诗人李白所处的年代,莫非我面前出现的,正是那“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诗仙李白?

红月遂恭敬地问道:“敢问尊下就是久负盛名的太白先生,对吗?”

来人微微颔首道:“正是不才。姑娘是何方人士?怎会听过我的名讳?”

“太白先生,我叫红月,”红月见自己猜的果真不错,此人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代大诗人李白。她一时兴奋地忘乎所以,不由地大声说道:“红月久仰太白先生风采已久,今日得见诗仙,真是毕生的荣幸!”

“罢了罢了,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不足挂齿。”李白轻轻摆手道。他看着红月,却也疑惑地问:“姑娘,此间深山密林,杳无人烟,你又是如何来此的?”

“哦,我就住在山下面的桃花源里,离这里不远。今日中秋佳节,一时兴起上山赏月,所以在此。”红月答道。

“哦?”李白奇道:“此间深山密林,与世隔绝,竟然还会有如此世外福址所在?妙哉妙哉!”

红月笑了。能在这里巧遇大诗人李白,真是她意料之外的惊喜。李白不是桃源族里的人,索性就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吧,何况这个秘密已经压在自己心里许久了。再不对人倾诉可真要把自己憋坏的。

“太白先生,其实我并不是这桃花源里的人。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一个来自于千年之后的人,你会相信吗?”红月歪着脑袋看着李白。

李白又是仰天一笑,道:“哈哈哈,姑娘真会说笑。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且说说看,千年之后又是何朝何代?”

红月略一沉吟,说道:“千年之后,我泱泱华夏经历了多少改朝换代。自此时算起,历经唐宋元明清,最后到了我所生活的中华人民共和国。”

“哦?”李白见她说的认真,不像说笑的模样,便也有了几分相信。不免惊讶问道:“大唐天下也会被取而代之吗?”

“当然,大唐自高祖李渊建国起历经274年20位帝王,而后遭覆灭。从古至今,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可能万古千秋,永垂不朽。就比如人的生命一样,不也有长有短么?”

“嗯,”李白拂着胡髯,点头赞许道:“姑娘分析的透彻,不无道理。我李白本想效忠朝廷,为国尽一丝绵薄之力。岂料那唐明皇英明一世,到晚年却再无励精图治之志,而是重用奸狔,是非不分,整日沉湎与声马犬色。如此下去,国运危也!”说话间,李白居然摇头叹息不已。

红月也点点头,望着李白的神色,不由得在心里面感叹不已:李白才华绝世、名扬四海,却一生与仕途无缘,以至于晚景凄凉,贫病交加,最后客死他乡。正感叹着,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遂问李白:“太白先生,小女子刚来唐代不久,又深居这世外桃源,不知现在具体是什么年号?”

李白叹道:“自唐皇迁都长安算起,现下正是天宝十三年间。”

红月略一思忖,李隆基在位共计四十四年,其中开元二十九年,天宝十五年。那么现下正是天宝末年,安史之乱蓄势待发,唐朝运势急转直下的时刻。红月是现代人,倒也不会为大唐国事忧心,见李白一副忧国忧民的神色,她婉言劝道:“素闻太白先生天性豁达,洒脱不羁,没想到还是这样一位忧国忧民的仁人志士。但天下之事,却不是我们个人能够权衡的了的。昔日屈原大夫因感叹世事污浊,不愿随波浊流,因此愤然投入汨罗江中,徒添世人感叹而已。反不如太白先生这样浪迹天涯,对酒当歌来的潇洒畅意!”

“哈哈哈,好一个对酒当歌!来来来,今宵中秋佳节,我们且一同饮酒,共邀明月。李白取出随身所带的酒囊,递给红月。红月也不拘谨,接过来就仰面喝了下去。

呵,真爽啊!一口酒下肚,红月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被这美酒刺激得分外舒畅,而许久以来的思乡之情,便如河堤决口一般倾泻而来。于是她一边继续喝着酒,一边用手指着天上的月亮,笑道:“太白先生,今天是中秋节,月儿分外圆。你说,这月亮到底是千年之前的呢,还是千年之后的呢?而此时的我,究竟是千年前的我,还是千年之后的我?”

李白见她神色凄迷,目光清泠,便知她在感怀身世,遂哈哈笑道:“这个容易,这朗朗明月照在我们身上,它既是千年之前的月亮,也是千年之后的月亮,恒古不变哪!”

红月一听,便点点头说道:“太白先生所言极是。但红月心里,却免不了有一些郁结:我本是千年之后的人,却误入到千年前的这个世界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去?家里的父母亲人,会不会也在这圆月之下苦苦等我归去?”

“姑娘,且听我一言。我知你思归心切,但世间万物都有它的因果轮回。你只记得千年后的那个是你,牵挂之前的一切。殊不知,你今日所处的世界,也是真实的你自己啊!你只是因缘际会而回归到了你千年前的世界里,你当下的所有,也是你的所有啊!你为何不把握这来之不易的缘分,珍惜当下的生活呢?”

是啊,我何苦守着自己的执念,而放弃当下的人生呢?听到李白的一席话,红月顿时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她大彻大悟地对李白说道:“谢谢先生教诲,红月不胜感激!红月既然有缘来到了这世外桃源里,就一定好好的在这里生活下去,活出我自己的精彩,不枉此生!”

“姑娘明白就好。哈哈哈——”李白又爽朗地笑道:“今日既然相逢,何必惆怅满怀?不如把酒言欢,放歌长天,可否?”

“好,今晚能与先生相逢与此,甚幸快哉!来,我们不醉不归。”红月举起酒囊,递给李白。

李白一边畅饮,一边望着天上明月,口中吟唱道: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

红月似乎也是醉了,她站起来,一边在月光下舞动着衣袖,一边和李白齐声吟唱: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

天上那轮恒古不变的月光幽幽地弥撒在二人的身上,渲染出一种超脱世外的神韵和风采。红月舞的累了、醉了、困了,最后竟然依偎在一棵古松下沉沉睡去。月儿的柔光慵懒地抚慰着她温润的肌肤,静谧而安然。似乎是过了很久,一阵微风吹来,带起瑟瑟的寒意,红月缩了缩脖子,醒了。她揉了揉有些睡意惺忪的眼睛,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好像是和诗仙李白在一起把酒言欢。

“先生!太白先生!”红月放眼望去,但见夜色葱茏,万籁寂静,哪里还有李白的影子?唯有天上那轮清泠的月光笼罩着她。红月不免心内狐疑起来:我刚才到底是真的和李白在一起对月畅饮,笑谈风月?还是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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