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宝贝:
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躺在我的身边,咧着嘴笑。一个活泼的小王子,我赢了你爸爸九十九颗费列罗。也赢了我和你奶奶的打赌,我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你奶奶就笑着对我说:“我输了。”
我骄傲地想,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当然,如果我没有那么点感觉,也就无法证明我们之间存在的心灵感应。
宝贝,我想告诉你关于你的降生过程,那是你踏足这个世界的神奇开端。
2010年4月26日上午,我跟着护士走过长长的走廊,左边是落地玻璃窗,窗外有白花花的太阳光,连着阴雨了几天,今天却突然放晴了。是在等着迎接你的出生么?
我有些茫然有些懵地走进手术间,爬上高高的手术台,甚至还问了护士一句比较弱智的话:“请问,头睡在哪边?”问完,连我自己都汗颜了。然后两只手分别被埋上了止痛泵,挂上了点滴,量上了血压,夹住了中指监测心跳。
接着,麻醉师让我侧身抱住双腿,弯曲得像一只虾。可是肚子那么大,我几乎抱不住双腿了。麻醉很顺利地完成,也很顺利地失去了下半身的疼痛感。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医生剖开肚子的时候,有一种很诡异的拉扯感。
我仰面躺着,却感觉呼吸越来越不舒服,而你被医生从我腹中拉出来的过程也很诡异,那种感觉很莫名,我不由地发出轻微的哼哼,不知道是医生还是护士说道:“忍忍哦,会有点难受的。”直到你完全脱离我的身体,我整个人一下就好似轻了几百斤,也能够顺畅地呼吸了。我甚至觉得负重了那么久,数不清的不适在这一秒都消失不见,终于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第一眼看见你稀少绵软偏黄的头发,心里就嘀咕,我和你爸爸都是很多头发,为什么你那么少?
看见医生弹你的脚底板,听见你响亮的两下哭声,然后你就不哭了,护士将你抱起来让我看你的性别,问我是男是女。我清晰地答:“男生。”至始至终,我都没看到你长成什么样。
因为我还要割掉巧克力囊肿,所以你一直在旁边的小暖箱里乖巧地躺着,小被子遮住了玻璃箱的四周,我看不到你,你突然就举高了小手,仿佛在跟我打招呼说:“妈妈,我在这里,我好得很哦!”
我们在一起,可是再不是从前那种“我们在一起”,而是活生生的两个人存在于一个空间内那种明确感。这种感觉很微妙,我想是等在外面的爸爸所终生不能体会的吧。
有你的陪伴,割掉囊肿的手术变得不再漫长,时间飞逝而过,等到一切完毕,我被抬下手术台,我看到护士将你裹起来,一手抱住,我们就一同出了手术室。
我睁圆了眼睛,看着你在护士怀抱里走在前面,走出那条来时我走过的长走廊,窗外的阳光依旧耀目,而此时,我们已经是两个并列的鲜活的生命。
这真是一场神奇的魔术。
我想着从此,悠长的相伴即刻开始了。宝贝,这个时候,我才有了一种骄傲,做妈妈的骄傲。内心忽然一阵平静与安宁,想哭,却知道不能哭,于是忍着,微笑着微笑着……
直到麻醉过去,那些护士轮番出击,来按压我的腹部,终于我忍无可忍,泪水哗啦啦流下来,止也止不住。其实,不仅仅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还有那股无以名状的感动情愫在作祟呀!
你的Apgar评分为满分,出生时体重3110克。
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些证明你健康的事物更令我安心的了。
这些经过,便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经历一个人的秘密吧。我把这些告诉你,只是因为你做为一个男生,将来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也无法感同身受,但是,至少,你会知道,成为妈妈是需要多么巨大的勇敢,而成为爸爸所要做的,是尽最大的努力去疼惜那个勇敢的妈妈。
那是人生中最最重大的改变,亦是人生中最最重要的时刻!
深爱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