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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抉择

南京,南京!

北京丢了,朱由检死了。有人说明朝已经玩完儿了,也有人说下这个定论未免为时过早。

首都沦陷怕什么?咱还有一个!——这句话恐怕只有明朝敢说。

每一个王朝都有自己的特色,明朝当然也不例外。相比于以往的王朝,明朝最显著的特色莫过于——它有两个首都。

迁都的王朝有好几个,但像明朝这样“搬家”的,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这源自于明成祖朱棣搞的一次非典型性“搬家”。

朱棣,明太祖朱元璋第四子,洪武三年(1370年)封燕王,多次受命参与征伐,洪武十三年(1380年)就藩北京。从建文元年(1399年)到建文四年(1402年),朱棣以“靖难”的名义率军南下,最终将自己的侄子建文帝朱允炆赶下台,自己坐了上去,成为明朝第三任最高统治者。

永乐十九年(1421年),朱棣正式迁都北京,他确实有足够的理由这样做:

第一,自己的皇位“来路不正”,长期“客居”南京难免心虚;

第二,北京是自己的“老巢”;

第三,北方军事威胁日增,通过天子守边,减少国防开支(卫戍军=边防军,避免“重复建设”)。

“搬家”不奇怪,奇怪的是朱棣居然留了一手:保留南京的“首都”待遇!

“首都”能有什么待遇?大了去了!

除了法理上定性为“留都”以外,南京还有与北京完全对应的中央机构,六部(兵部、户部、刑部、吏部、工部、礼部)两院(都察院、翰林院)一个都不少,而且都是满员编制。

对明朝这一特色行政制度可以用两个形象而简练的词概括:“南混” “北漂”。

从此以后,中央级官员大到六部的尚书,小到各科的给事中,都要特别说明是北京的那位(属于“北漂”),还是南京的那位(属于“南混”)。

这不是相当于“另立中央”吗?地方官员到底听谁的?

看上去很麻烦,其实没这么复杂,因为南京的官员虽然级别与北京相应的官员相同甚至略高,但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没事干。根据朝廷规定,除了极个别的职位以外,南京的同志们奉旨休息,按时领工资就行,忘记领了更好!

堪比天堂的福利制度啊!

如果有记者到南京的六部两院采访“你幸福吗”,答案应该是高度一致的——光拿钱不干活,还享受公务员待遇,你不幸福谁幸福?

也许似乎大概是,然而未必不见得!

朱棣当年留这一手,笔者猜很大程度上是朱棣自己心虚,另外是需要照顾一下老臣的情绪,但时过境迁,南京“中央”发挥的作用渐渐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

圣上看哪位仁兄不顺眼,想打入大狱或者革职,又苦于找不到足以服众的借口,怎么办?简单,到南京去!级别不变,待遇不变,唯一的变化是立即歇菜!

大臣觉得斗争形势对己不利,为了避敌锋芒,但又抛舍不下官位俸禄,怎么办?简单,到南京去!级别不变,待遇不变,最大的好处是远离旋涡!

一些新科进士没有背景,按朝廷规定又必须安排工作,怎么办?简单,到南京去!级别有了,待遇有了,大家的目标是混吃等死!

搞清楚南京官员的构成,再来谈谈幸福感。就幸福感而言,有资格接受“幸福调查”的明朝官员大致可以分成三等:

最滋润的是敢下狠手的地方实权官员。虽然俸禄极其有限(工资水平参考海瑞同志,相当于低保),但天高皇帝远,为他们巧取豪夺大开方便之门。这些官员品级不高,但利润极大,吃个馒头都可以“想蘸白糖蘸白糖,想蘸红糖蘸红糖”,属于“逍遥自在型”。

其次是在北京做京官,成为“北漂”。中央官员有品级,俸禄也多(相对地方官而言),当然也有品级低一些的小官员,但是权力很大,每年定期不定量地收取地方的进贡。由于长期在老板面前晃荡,好歹混个脸熟,容易拉帮结伙,升迁的机会也比较大。

有得必有失,“北漂”的烦恼并不只是白糖还是红糖这样低级乏味的纠结,他们处在政治斗争的旋涡中,随时都有拍马蹄、站错队的危险,因而时刻“漂”得胆战心惊。稍不留意的话,重则脑袋搬家,轻则流放戍边,属于“压力山大型”。

最惨的是在南京做“京官”,成为“南混”。他们有品级、有职务,就是没事可干,做官全靠混。想上班就顶着日头来,泡杯龙井茶品着,跟同僚扯闲篇,交流一下哪家酒楼狮子头做得好吃,谁家妹子曲子弹得不错,或者索性待在家蒙头大睡,夕阳西下再起床。这些人身居高位,但权力的反差太强烈,收入极其有限,又没有实现“自我价值”的舞台。根据马斯洛需求理论,这些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人,不被穷死就被憋死,就像李嘉诚说的,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无聊,所以他们属于“没事憋屈型”。

南京的同志们幸福吗?不怕被扔鸡蛋、扔皮鞋的,尽管去问!

不达圣意者到南京去!韬光养晦者到南京去!只有背影者到南京去!从朱棣开始,这三大口号一直延续到北京沦陷。两百年来,聚集着三教九流各式人物的故都南京,成了官场失意者、潜伏者和愤青的“乐园”。

朱棣万万想不到,自己一手创建的“乐园”,竟然有一天会重新成为明朝唯一的首都,肩负“复国”的重任!

一个轮回,南京是否能再续朱元璋时代的辉煌?实在不济可以退而求其次,至少搞个“划江而治”吧?

谁来当皇帝

虽然“复国”有点异想天开,但占据半壁江山绝非痴心妄想,毕竟有南宋的先例可循。

当年宋徽宗、宋钦宗被金人俘获,标志着北宋覆灭,康王赵构南渡临安(今浙江杭州),凭借富庶的东南一隅,与金朝形成了长达一百多年的南北对峙。尽管后来两方都被更北面的蒙古所灭,但南宋无疑是这场对峙的赢家,因为它撑得最久。

跟宋朝相比,明朝的条件简直就是天神眷顾,有利的条件多了去了。

其一,南京有现成的中央机构,“南混”替“北漂”,这当然得益于朱棣。

有这样“前无古人”的行政构造,别说首都沦陷,就是“北漂”全部死光也无关紧要,“南混”顶上就是。南京的六部两院早就挤得满满当当,尚书、侍郎、给事中、都御史、司礼太监一个不少,根本没必要“小范围酝酿”再开会表决,“南混”摇身一变成“南漂”,连任命文件都省了,人家以前就是!

有人担心,“南混”都是从官场斗争中淘汰下来的“次品”,是否能力挽狂澜呢?其实,从上一节那三条遴选的标准来看, “北漂”的那部分更不是什么好鸟,反而在“南混”的行列中,不乏因不畏权贵而身遭贬谪的忠勇之士。

其二,守边的“流贼”自顾不暇,短期内不会南下。

李自成率领的大顺军占领了北京,相当于代替明朝“守边”,将直接面对东北清军的军事威胁。招降驻守山海关的吴三桂后,李自成放松了警惕,将自己的嫡系部队大部分留在陕西、山西一带,只有一小部分驻防北京外围,并没有向山海关一带投入一兵一卒。

李自成无限信任吴三桂,但吴三桂对李自成大肆拷掠明朝官员的做法极为不满。如果不能及时地联合官绅阶层,对“农民起义”进行“封建化改造”,李自成的大顺政权是站不稳的。在吴三桂看来,李自成这个造反者太不专业,跟他混迟早要倒霉!

举足轻重的吴三桂摇摆不定,而蠢蠢欲动的清军直接牵制着大顺军向南征讨的步伐。顺、清两大政权必然在北方形成“鹬蚌相争”的局面,南方的政权有足够的时间重新组织军事力量,待两败俱伤时坐收渔翁之利,形成比较稳固的南北对峙局面。

其三,江南经济平稳,没有直接的军事威胁。

以苏浙为龙头的江南一带,历来就是明朝赖以生存的重要财源。即便是“流贼”遍地之时,苏浙也基本上未受战火洗礼,除了税赋加重,偶尔有些“乱民”闹事以外,社会局势和经济发展总体上比较平稳。

李自成在黄河流域活动,目标一直都是明朝的政治中心北京,另一股“流贼”张献忠跟李自成合作得不太愉快,索性分道扬镳,主要在长江流域活动。崇祯十年(1637年),张献忠的部队在郧县被明军总兵左良玉打得遍地找牙,被迫于次年被“招安”。崇祯十二年(1639年),张献忠再次反水,并将目标锁定在西面的四川,后来于崇祯十七年(1644年)八月在成都建立了大西政权。

此时,镇守武昌的依然是左良玉,张献忠忙着打四川,根本不敢顺江东下,因此整个江南还是比较“干净”的。

毫不夸张地说,南明相对于南宋的优势是十分明显的,但事实却令人大跌眼镜:南宋坚持了一百多年,而南明只坚持了十几年!

历史太会开玩笑了,整整相差一个数量级!既然有诸多优越的先天条件,南明为什么如此不给力呢?

仔细琢磨一下我们会发现,南京是“留都”不假,六部两院也绝非形同虚设,江南的财富当然是货真价实,但似乎还缺少一点儿什么。

恰恰是缺少的这么一点儿却足以致命!看上去什么都不缺的江南,偏偏就少一个人——皇帝。

晕!这算哪门子的致命?找个皇帝还不简单?朱由检死了,不是还有儿子吗?

——很遗憾,朱由检的太子、王子全在李自成的手里,莫非请他亲自率兵护送南下?

那就从朱由检往上查家谱,不是还有散落各地的兄弟、叔伯吗?

——这个可以有,而且不只一个。

问题就出在这里!

计划生育好,绝不是一句空话。虽说多生儿子好打架,但很多时候,儿子多不见得是好事,比如买奶粉的时候、交学费的时候、进医院的时候、娶媳妇的时候,还有……还有选谁当皇帝的时候!

朱由检是册立了太子的,但此时捏在人家李自成的手里。这样一来,所有可能即位的藩王们,全站在一根起跑线上了。

你爹是皇帝,我爹也是皇帝,凭什么让你当不让我当?

迷茫的“南混”

事实上,藩王们并没有像我们预想的那样,为了争夺南方的皇位打得头破血流。要真是那样的话,倒未必是一件坏事。此时,大顺、大清正忙着在北方对峙,张献忠还在西南翻大山,南方有足够的时间通过皇家内部的武力较量一决雌雄,留下最强悍的一个力挽狂澜。

但是,明成祖朱棣做得实在是太绝,为了防止其他藩王“依葫芦画瓢”,他极大地削弱了藩王的实力。皇子封了王,除非国家有特别需要时稀里糊涂继承大统(比如先皇没有子嗣,信王朱由检就是这样当了皇帝),绝大部分只能是骄奢淫逸,混吃等死。别说掌握军队了,就连跟几个文臣来往频繁一点,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由于对当政者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个政策不折不扣地一直传承下来。在这种情况下,要出现一个类似于康王赵构有自己执政“班底”的藩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差异,将直接导致南明难以步南宋的后尘。而始终困扰着南明的梦魇,根源也就在这里!

话说回来,藩王们不是看不到这个机会,但江山倾覆,分散在各处的藩王,要么投降“流贼”(比如山西的晋王朱求桂),要么被“流贼”给弄死(最惨的是洛阳的老福王朱常洵),剩下的全都忙活一件事——逃命。

争皇位?实在是忙不过来!

真正的争斗,还是发生在南京“朝廷”内部。

三月二十九日,北京失守的消息传到了淮安,南京很快也得知了这一“噩耗”。北京朝不保夕之时,“北漂”们的反应是“诸臣皆惶恐莫对,嘘唏泪承睫”。

那么,“南混”又是什么反应呢?

时人陈贞慧(又名陈定生)撰写的《书事七则》是这样记载的:

“南中诸大老每集议事堂,惟相向攒眉,竟日无一语,或仰视屋之罘罳,咄嗟而已。问曰:‘事如不可知,将奈何?’竟以靴尖蹴地作叹息声,各各散走,以为常。”

实在想不通,就仰望星空——这就是“南混”们内心的真实处境。

遭此乱局,“南混”不知道怎么办,应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因为除了得知北京陷落以外,再无其他消息。也就是说,崇祯皇帝、太子均杳无音讯。

老板下落不明,“南混”除了抬头望天,还能怎么办?

即便如此,迷茫的“南混”还是做了三件事情:

第一,禁讹言。

由于圣上和太子下落不明,为了防止谣言四起,混淆视听,南京六部联合发文禁止谈论这一敏感话题。

制止谣言最有效的手段是及时公开事实真相。但是,不是南京“朝廷”故意隐瞒真相,连“朝廷”都不知道皇帝、太子到底身在何处、是死是活,怎么公开?

形势如此,这条禁令的效果可想而知,整个南京阴云密布,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第二,禁“草泽”勤王。

所谓“草泽”,就是民间组织起来的义军。南京“朝廷”发出禁令:除非得到朝廷的任命和派遣,谁都不能轻举妄动,组织“非法武装”去勤王。

这一政策太扯淡了,难道老百姓自发救驾也有罪?似乎无罪,而且应该鼓励,但是当权者要“从大局考虑”,这是从“北漂”到“南混”的普遍共识。

“北漂”方面,李自成的大顺军兵临北京城下,户部侍郎吴履中提议“全民总动员”,打一场帝都保卫战。内阁首辅魏藻德明显“老练”得多:既然军队都靠不住,老百姓一上去,那不是带头阵前投降吗?(营兵屡守城尚胆怯惊走,百姓非索习,益畏惧,恐致误事。)

“北漂”不相信群众,“南混”当然也会首先考虑“维稳”。为了防止有的武装名为“勤王”,实则投靠“闯王”,“朝廷”索性一竿子打死,所有民间武装一律禁止。

第三,组织官军渡江北上“勤王”。

这件事虽做得比较靠谱,但一点儿也不符合“南混”的风格。莫非国难当头,“混混”们决意洗心革面,改弦更张?——本性难移,想都别想!

前面提到过,虽然绝大多数南京官员都归入“南混”一类,但也有极个别的例外,他们的职位没法混,得像“北漂”一样卖力干活,具体来说是三个人:南京兵部尚书、南京守备太监、提督南京军务。

其中,南京兵部尚书是留都的百官之首,既有文治权,又有统兵权,属于如假包换的南方实权人物——“南混”大佬。能够号集武装力量北上“勤王”的,唯此一人!

此时担任这一职务的,是著名的明末抗清英雄——史可法。

史可法(1601~1645),字宪之,河南祥符(今河南开封)人,崇祯元年(1628年)进士,师从东林党人左光斗,历任西安府推官、户部郎中。崇祯八年(1635年)随兵部侍郎卢象生率军平贼,两年后升任都御史,崇祯十四年(1641年)总督漕运,崇祯十六年(1643年)任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

四月初一,史可法携南京官员发布“南都公檄”,并于四月初七率南方军队渡过长江,决心值此“宗社危情”之际整军北上,救国于倾颓之间!

选嗣大对决

且不说史可法能够调动的军队实在少得可怜,就在他率军渡江北上的第二天,即四月初八,崇祯皇帝殉国的确切消息终于传到了南京。老板都归西了,勤谁去?惊天逆变,“南混”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不过,混乱的局面没有持续很久,“南混”迅速统一了行动方向:老板成了吊死鬼,当务之急就不再是北上“勤王”,而是选定新的老板!

由于崇祯皇帝的太子、儿子都捏在大顺军的手里,是死是活尚不得而知,等太子南下监国已然不可能了。

其实,崇祯还有一个儿子幸免于难——大名鼎鼎的“朱三太子”朱慈焕,他其实不是太子,而是朱由检的第五子。由于老二早夭,老四、老五又是同年,因此朱慈焕被称为“朱三太子”。

北京沦陷后,朱由检的太子和其他几个儿子都落到了李自成的手里,朱慈焕却侥幸逃脱,但没有人知道他逃脱,更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朱慈焕没有奔着南京去“东山再起”,而是想借此隐匿江湖,远离灾祸。

后来,朱慈焕隐姓埋名生活在浙江。南明覆亡后,朱慈焕一心做百姓,却冒出不少人打着“朱三太子”的旗号掀起“反清复明”的运动。

“盗版”的“朱三太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中途又赶上吴三桂等人的“三藩之乱”,更让“朱三太子”之名深入人心,这让清廷视为心腹大患,决意查出“原创”的踪迹,以绝后患。

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屡次成为别人造反“旗帜”的朱慈焕终于被清军查获。只想平静度此残生的朱慈焕躺着中枪了,康熙以“朱某虽无谋反之事,未尝无谋反之心”为名,将朱慈焕凌迟处死。

当时没人知晓朱由检儿子的下落,于是轮到藩王递补。

在藩王中,就血缘关系而论,有资格在南京继承大统的,基本上可以锁定为四个人:新福王朱由崧、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潞王朱常淓。

四选一,又没有标准答案,无聊多年的“南混”终于找到事做了,纷纷振作精神,在“评委席”就座,一场足以决定明朝未来走向的“选嗣总决赛”在南京正式开赛!

下面先请四位选手“闪亮登场”。

一号选手——新福王朱由崧,崇祯皇帝朱由检的堂兄,其父亲——老福王朱常洵是万历皇帝朱翊钧第三子。崇祯十四年(1641年)正月,李自成攻陷洛阳,架上一口大锅,将三百六十多斤重的福王伴着几只鹿子一起给煮了,名曰“福禄宴”。朱常洵死后,侥幸从洛阳逃脱的朱由崧袭封福王。

二号选手——惠王朱常润,万历皇帝朱翊钧的第六子,崇祯皇帝朱由检的六叔。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封王,但一直到天启七年(1627年)才就藩荆州。张献忠率领的“流贼”兴起后,朱常润被追得上蹿下跳,终于看破红尘,皈依佛门。虽然依旧四处跑路,但终日礼佛参禅,不问世事。

三号选手——桂王朱常瀛,万历皇帝朱翊钧的第七子,惠王朱常润的同母兄弟,崇祯皇帝朱由检的七叔。天启七年(1627年)就藩衡州(今湖南衡阳),后来被张献忠撵到广西避难。

四号选手——潞王朱常淓,潞简王朱翊镠的第三子,隆庆皇帝朱载垕之孙,崇祯皇帝朱由检的堂叔。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袭封潞王,在音律、绘画、棋艺等方面造诣颇深。

经过这一环节的比拼,四位选手的人气指数显示,支持新福王朱由崧的呼声最高,大家普遍认为:

——朱由崧的父亲居长,符合“立长不立幼”的选拔原则;

——朱由崧与崇祯皇帝朱由检系同辈继承,虽然是“弟终兄及”,但较“侄终叔及”的其他选手合理得多。

——朱由崧逃难多年,几乎成了丐帮,与宫眷随行的其他藩王形成鲜明对比。(角巾葛衣坐寝榻上,旧枕敝衾,孑影空囊。)

人气彰显着威望,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本次“选嗣总决赛”便可以提前结束了。

等等!东林党的评委举起了否决牌!

“东林党”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政治团体。著名东林党人顾宪成曾写过一副著名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可以算作是东林党的座右铭和行为准则,说直白一点就是四个字:“逮啥管啥”。

具体落实到行动上,又可以分成两种情况:一是以天下为己任,二是唯恐天下不乱。从东林党的历史来看,大多数情况属于后一种。

就在选嗣即将一锤定音之时,东林党再次发扬“优良传统”,以遭革职的南京礼部侍郎钱谦益为首的东林党评委一致认为:福王不可立!

理由呢?——不贤!

谁贤?——潞王朱常淓!

血缘太远了吧?——立贤不立亲!

“选嗣总决赛”出现僵局,评委也好,观众也罢,目光都投向了拥有最终裁判权的首席评委——史可法。

“选嗣”选出这么一个结果,确实是史可法始料未及的,这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册立福王,无论是伦理上还是法理上都足以服众,偏偏势力庞大的东林党不同意。册立潞王,东林党满意了,但“舍亲立疏”的做法怎么能堵住众人的嘴?

潞王贤于福王?——哄鬼呢!除了琴弹得妙,围棋水平高,朱常淓还能有什么本事?难道还想选一个南唐后主李煜出来?后来的事实证明,朱常淓其实是最没品的一个!

朱由崧、朱常淓谁贤谁不肖,史可法搞不清楚,但他预感到,这次“选嗣”如果搞得不好,必将导致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波!

这种预感源自“选嗣”背后隐藏着的玄机——东林党与福王朱由崧有过节,确切地说,东林党与老福王朱常洵的旧怨难解,这才是僵局的根源。

这件事的过程很复杂,其实缘由很简单——万历皇帝想立不是长子的朱常洵为皇太子,以后接自己的班,但“逮啥管啥”的东林党不答应!

在万历时期,东林党为了阻止朱常洵继承大统,可以说是不惜血本,与万历皇帝、郑贵妃(朱常洵生母)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国本之争”。万历皇帝朱翊钧为此处置了三百多名官员,近一半遭罢免乃至流放。朱翊钧甚至以“怠政”进行抗议,但还是无济于事。东林党矢志不渝,凭借慷慨赴难的勇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是一场长达十五年的拉锯战,朱翊钧最终还是屈服了,于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册封长子朱常洛为皇太子,朱常洵同时被册封为福王。

山水轮流转,朱常洵虽然死了,但新福王朱由崧是否会“反攻倒算”,东林党人心里没底。与其拿自己的政治前途甚至身家性命冒险,不如索性将福王父子得罪到底!

别忘了,南京可是东林党的老巢。一时间,东林党人“倒福”的气焰甚嚣尘上,咄咄逼人,这让有些优柔寡断的史可法顿时举棋不定。

史可法的失误

史可法算不上东林党人,却是东林党元老左光斗的门生。他对东林党人的顾虑感同身受:万一成功登位的朱由崧果真翻起旧账,自己说不准也会跟着东林党人一起倒霉。

于情于理,史可法都要掂量掂量东林党人的担忧。但是,本来就气息衰弱的大明余脉,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站在十字路口的史可法,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肩负重任却又如此无助。眼前就像是有一张巨网,一张令人无所适从又难以逃脱的巨网。史可法感觉到,凭借自己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撑破这张巨网,必须找到一个帮手。

史可法的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了他认为可以一起商议定夺的人——马士英。

马士英(约1591~1646年),字瑶草,贵州贵阳人,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进士,历任南京户部主事、郎中、大同知府等职。崇祯三年(1630年),迁任山西阳和道副使仅一个月,因以金钱交结朝中权贵,遭镇守太监弹劾,流寓南京。崇祯十五年(1642年),马士英在好友阮大铖的帮助下得以复出,任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庐州(今安徽合肥)、凤阳等处军务。

史可法选中马士英,多少带一点偶然因素。当东林党一边倒地“批判”福王朱由崧时,并非东林党人的马士英看准风向,暗中给史可法带了一句口信:“立君以贤,伦序不宜固泥”。

马士英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官场老手,“北漂”的覆灭、“南混”的喧闹,让他看到了政治投机的机会。马士英如愿以偿,他抛出一句模棱两可的口信,在史可法看来无异于雪中送炭,真是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史可法密约马士英至浦口,将南京兵部右侍郎吕大器、南京都御史张慎言等东林党人对福王朱由崧的诋毁之辞,毫无保留地向马士英交了底。

白纸黑字,历数了朱由崧的七宗罪:“不孝、虐下、干预有司、不读书、贪、淫、酗酒。”史可法还补充说:“在藩不忠不孝,恐难主天下。”

史可法的论断不无道理,福王朱由崧确实是有案底的。李自成攻陷洛阳的时候,他只顾自己逃命,结果亲爹朱常洵让人给煮了。南逃的路上,他还是只顾自己逃命,结果亲妈走散,下落不明。这么没品行的人,做什么皇帝?

史、马两人密议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终的胜出者既非“亲而不贤”的福王,也非“贤而不亲”的潞王,而是“既亲又贤”的桂王朱常瀛。为了照顾东林党人的情绪,史、马提议由潞王统制兵马。

两位大佬,难为你们了,竟然能把稀泥和到这种程度!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是史可法在南明最关键的时刻,走出的第一步堪比国足的臭棋!就当时的形势来看,“爆冷门”的桂王有两大严重弊端:

其一,桂王是崇祯皇帝的叔叔,伦理上还是属于“舍亲立疏”、“侄终叔及”。

其二,福王、潞王此时身在淮安,距离南京不过两三天路程;桂王远在广西,快马加鞭赶来上任也得一两个月。

不过,史可法公布“选嗣”结果之后,以东林党人为代表的南京官绅倒是欢欣鼓舞。在他们看来,当初提议潞王也就是随手一指,只要不选福王,让自己不会被“反攻倒算”,爱选谁选谁!

东林党人积极筹划着,准备从广西迎接桂王登基。南京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给史可法造成了一个错觉:皆大欢喜,大局已定!

此时的史可法又犯了一个绝对不能犯的错误——忽略了拥兵自重的武官。他一心希望以“和稀泥”的方式平衡各派势力,避免政治动荡,偏偏将实力不可小觑的武官撂在一边。

当然,这种做法源于历史的惯性。除了能够镇住武官的朱元璋、朱棣以外,明朝历来都是重文轻武,以文制武,谨防武官拥兵自重,犯上作乱。因此,朝堂上的斗争,文臣甚至太监可以掐得你死我活,但什么时候也轮不到武官说话。

史可法认为,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但今天的境况,已经不能与过去同日而语了!大敌当前、宗社倾颓,武官就是“保国”、“复国”的希望,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地希望“重新洗牌”,一举改变几百年来遭文官压制的局面。

由于史可法决策失误,一场文臣、武将之间足以翻天覆地的政治风波正在酝酿。这场风波,将直接注定即将诞生的南京政权陷入绝境。

定策之功

正当南京“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桂王登基时,早年曾追随老福王朱常洵的凤阳守备太监卢九德,开始在武将之间密谋串联,组织军队方面的“挺福俱乐部”,意图凭借武力,强行拥戴福王朱由崧登基。

实力派们一向垂涎于拥戴新主的“定策之功”,从而提高政治地位,夺取朝廷上的话语权。因此卢九德的动议,得到高杰、黄得功、刘良佐三大总兵的积极响应。不久,另一个总兵——也就是抗命南下的刘泽清,见风向不对,也从东林党“倒福”的阵营中倒戈,加入“挺福俱乐部”。

福王无端落选,武官们有现成的借口;桂王远在蛮荒,武官们又有足够的时间。这两大先天优势,都是优柔寡断的史可法亲手奉上的。

四大总兵纷纷“倒戈”,最先感到郁闷的不是史可法,而是凤阳总督马士英,因为这四个总兵名义上都是归他节制的。一旦部下大功告成,马士英必然先被架空,再被淘汰,最后回家种地。

关键时刻,善于投机的马士英又发现了绝佳的机会:“挺福俱乐部”里有太监、有武将,偏偏缺少文臣,搞政治斗争,没有文臣是绝对不行的!

马士英决定亲自补上这个缺!

史可法在浦口密谈时交出来的“七宗罪”,转眼成了马士英递给“挺福俱乐部”的“投名状”,并正式向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提出了拥立福王的倡议。

马士英有足够的底气,让南京就范。他的背后是四大总兵的千军万马,手上还有东林党人、史可法“诋毁”福王的铁证。除此之外,中意于福王继统的诚意伯刘孔昭也是一个极其关键的人物。

刘孔昭是明朝开国元勋刘伯温的第十四代孙,根正苗红的“太子党”,负责长江防务。此人自恃功臣之后,虽然工作能力低下,但一贯飞扬跋扈,搬弄是非,属于迎头见树都要踢三脚的货色。有他的加盟,马士英稳操胜券!

事到如今,一切已经无可挽回,史可法的“骑墙政策”宣告破产,只有听天由命了!

五月初一,福王朱由崧在马士英、高杰的武装护送下抵达南京,两天后暂就“监国”(代理皇帝)之位。当然,先任“监国”是群臣以“太子、皇子下落不明”为由“据理力争”的结果。除了诚意伯刘孔昭以外,得到了所有官绅的支持,也算是“挺福派”给“倒福派”一个台阶下。

不过,“倒福派”的面子也就值十几天的时间。五月十五日,朱由崧经大臣们反复“劝进”后,便正式登基,史称“弘光政权”。先监国再“转正”,也成为南明后续政权一个不成文的惯例。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中国历史的金科玉律。虽然朱由崧这个“天子”不过是实力派的傀儡和工具,但丝毫不影响“挺福俱乐部”借此机会对现成的南京“朝廷”重新洗牌。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挺福俱乐部”在这次重新洗牌中收获颇丰:

其一,朱由崧、刘孔昭导演了一幕双簧,“定策”的首功之臣马士英得以入阁,并在事实上代替史可法执掌兵部,后任内阁首辅。

其二,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刘泽清借“定策之功”,分别封以靖南侯、兴平伯、广昌伯、东平伯,各领一镇驻防江北,成为新时代的勋贵。这恰恰又是史可法出于“讨好”、“和谐”的初衷率先提议的。

其三,受封的四镇总兵及刘孔昭强烈要求史可法“靠前指挥”,自知有把柄捏在人手的史可法被迫就范,“自请督师淮扬”,实际上被排挤出了最高决策层。

其四,东林党的势力被瓦解。先是钱谦益、徐弘基等人倒戈,接着马士英举荐对自己有恩的阮大铖,东林党以给“阉党”翻案为由,伺机发起反击,最终的结果是高弘图、姜曰广等人靠边站。东林党的另一位旗帜性人物张慎言屡遭刘孔昭的责难,于六月初十被迫退休。

经过重新洗牌,明朝二百多年来“以文制武”的政治格局被彻底打破,武官表面上没有进入内阁,但实际上已经没有能与之抗衡的政治对手,兵权在握的勋贵拥有了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冲出牢笼的武官,必将形成一股翻云覆雨的力量,他们已经被压抑得太久太久!

危险分子

面对“武强文弱”的政治格局,最抑郁的还是莫过于它的“始作俑者”——四镇总兵的“顶头上司”史可法。

此时的史可法名为“督师”节制四镇,政治地位也仅次于首辅马士英,但四镇总兵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将史可法搞得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若论四镇总兵谁最能打仗,可谓各有战绩(近年来以败绩为主),难分伯仲,但要说谁最能没事找事,那绝对非兴平伯高杰莫属。

高杰,陕西米脂人,原为李自成的部将,于崇祯八年(1635年)归降。与同为李自成部将的刘良佐兵败被俘而投降不同,高杰是主动“弃暗投明”的,因为他捅了娄子——勾搭上了李自成的夫人邢氏。

“小白脸”高杰归顺之后,多年来参与平寇作战,积战功升任副总兵、总兵。北京失陷后,高杰不敢投降老领导李自成,只有率军一路南下。

跑路谁都会,但粮食是个大问题。朝廷都没了,粮饷跟谁要?

沦落到这步田地,吃饭只能基本靠抢了,但这身明朝官军的制服实在太招眼。首先,百姓对官军恨之入骨,不然也不会有什么李自成、张献忠了,如今朝廷垮台,老百姓乐得痛打落水狗。其次,以官军的名义到处烧杀抢掠,到了南京没法交待,难保不会被人点火挨收拾。

看似无解的难题,高杰却自有高招:脱掉官军制服,打大顺军的旗号!酒肉咱们吃,黑锅让李自成背!

在百姓“开门迎闯王”的氛围之下,高杰带着部队一路骗吃骗喝、大肆抢掠,优哉游哉抢到了扬州。

高杰将扬州团团围住,并与刘泽清串通一气,扬言要挥师渡江南下,史可法紧急拨了一万两军饷,才将蠢蠢欲动的高杰、刘泽清摁住。

高杰在长江以北肆虐一番后,又想回扬州城故伎重施,但扬州官民久闻“高家军”的“威名”,坚决不开城门。在双方对峙期间,进士郑元勋进城为高杰说情,结果刚进城就被斩首示众,还把首级挂城墙上向高杰表明态度。高杰怒不可遏,兴兵大打出手。眼看局面不可收拾,史可法亲自出面与高杰谈判,最后以扬州附近的瓜州作为交换,让高杰“安顿家眷”,方才基本平息事态。

设四镇后,高杰如愿以偿分到扬州,暂时消停了一会儿,但很快又耐不住寂寞了。

史可法安抚高杰的同时,也给这个“刺头”留了一手——靖南侯黄得功驻守扬州附近的仪真(今江苏仪征),暗中监视和防备高杰,这让高杰如鲠在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高杰决心搞掉黄得功。

九月初一,高杰终于抓到了机会。当时,黄得功去高邮迎接准备赴任登莱总兵的好友黄蜚,得知消息的高杰在半道上布下埋伏,将黄得功带着的三百骑兵全给灭了。黄得功侥幸得脱,逃回驻地仪真,又发现高杰把自己的老巢也收拾了一遍。

损失惨重的黄得功到朝廷“告御状”,希望息事宁人的史可法百般劝解,始终无济于事。高、黄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恰逢黄得功母亲去世,经史可法苦口婆心地劝说,高杰最终同意拿出一千金为黄母送葬,并以马匹作为赔偿,暂且了结两人的恩怨。

其实,四镇总兵还算不上真正的“危险分子”,他们虽然飞扬跋扈,但好歹还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如果事情闹大了,史可法管不了,马士英也不能袖手旁观,毕竟船翻了大家都得淹死。所以,这四个驻防江北的实力派总体上还是可控的。

真正的危险,在南京上游的武昌,那里有一个更难伺候的主——宁南伯左良玉。

左良玉(1599~1645年),字崑山,山东临清人,行伍出身。崇祯年间先后与清军、李自成、张献忠作战,历经几番沉浮。崇祯十五年(1642年),趁张献忠西进四川,左良玉率军收复武昌,两年后封为宁南伯。

南京“选嗣”后,左良玉一直气不顺,甚至当着部下的面,将弘光皇帝送到武昌的诏书扔在一边。在湖广巡抚何腾蛟、巡按黄澍的劝说下,才给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领导”一点面子,假惺惺地表示拥戴。

左良玉有足够的理由感到憋屈:自己资格最老、战绩最多、实力最强,但是,“定策之功”没自己的份。——让“老革命”打酱油,亏你们做得出来!

马士英、史可法不是不知道地处长江中游的武昌对于南京有多重要,也了解左良玉的兵力非同寻常。因此,在对四镇总兵封爵之时,也卖个人情,让左良玉“水涨船高”,由宁南伯升格为宁南侯,算是给“老革命”一个交代。

但是,左良玉不吃这一套。他表面上同情东林党人的遭遇,实际上是对马士英、高杰等新利益集团感到极其不满。左良玉缺少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机会。

“老革命”左良玉的这些心思,马士英、史可法未必清楚,他们此时需要直面的,不是尚未露出端倪的“危险分子”左良玉,而是北方急剧变化着的复杂局面。

几经波折建立起来的弘光政权,将如何制定稳妥的国策,在与顺、清两大政权的较量中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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