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米糖开水……”田均中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吆喝着。须臾，他挑起担子走了，离开的方向和杨庆民去的方向正好相反。
程如意一路跟踪，看到罗荣光和杨庆民进了一个小院，警卫的公安留在小院门口站岗。程如意观察着小院四周的环境。
院里有一幢两层楼的房子，院子周围住户不多。程如意仔细观察后，不慌不忙地拐弯离去。回到棉花铺，程如意告诉田均中杨庆民的住地找到了“田均中问何时动手，程如意说，也许他们的行动被公安部的特工发现了，不能操之过急，要等待，要和共产党比耐心。
此时，朱山“黄菊芳和张剑文还在办公室议论着。张剑文认为，上次暗杀失败后，敌人一直没有现身，也许不会再来了。而朱山认为，杨庆民投诚是敌人的心腹大患，刽子手为保护自身的安全，应该有所行动。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他们随时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因此，建议原计划不变。黄菊芳同意朱山的意见。
下班后，张剑文请赵金斗到“丁香”火锅馆烫火锅，女老板寒雨娇热情地接待他们。张剑文着的便装，寒雨娇自然不知道他是公安部的人。经过几次接触，通过赵金斗的所作所为，特别是赵金斗对杨长生跳水案件的分析，让张剑文对赵金斗十分折服，自然也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张剑文又何尝不想多学习点破案知识，所以，他对赵金斗显得十分亲近，给赵金斗的烟不是一支一支地给，而是一包一包地给，隔三岔五的还请赵金斗下馆子，这让赵金斗有点不知所措。人熟了，亲近了，隔阂没有了，关系自然就融洽了，说话也随便了。在这次喝酒的时候，张剑文郑重其事地对赵金斗说要拜他为师，帮助他提高破案水平，赵金斗也没推辞，两杯酒下肚后，赵金斗说，今天晚上就给张剑文上第一课，要带他去一个他从来没去过的地方，让张剑文开阔视野，见见世面。张剑文心里直犯嘀咕，想不出赵金斗所说的“这个他从来没去过的是什么地方，他怀着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催促赵金斗快点带他去见识见识。二人匆匆忙忙地走出火锅馆，边说边聊，不一会儿就来到解放碑星星咖啡厅。
看见星星咖啡厅门口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听见软绵绵“嗲声嗲气的女人在唱歌，张剑文就像看见面前埋有地雷，再前进一步就会踏雷爆炸似的“蓦地站住了。
“你带我到这儿来干啥？”张剑文疑惑不解。
“这就是我说的“你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解放前，星星咖啡厅是重庆最有名的歌厅，在里面可以听歌“跳舞“喝咖啡。赵金斗还神秘地对张剑文说，解放前孔祥熙的女儿孔二小姐，经常女扮男装到这里喝咖啡，只要是她看上了的男人，孔二小姐都会主动和他上床，紧接着他就升官发财，但是不久这个男人又神秘失踪，在这里充满了许多孔二小姐的传奇故事。现在虽然没有孔二小姐了，但是还有歌星，今天就算是他和张剑文师徒的第一次聚会。
“这怎么行？我是公安干警，怎么能去这种地方！”
“这你就不懂了吧？干侦察工作的人，三教九流“红白两道的人都要结交“在这些人口里，可以获得从正常渠道得不到的线索。咖啡厅当红女歌星红玫瑰，交际广泛，达官贵人“地痞流氓她都熟悉，你想要什么线索，她就能给你什么线索。
“你说的话当真？”
“我骗别人，也不敢蒙你呀。”
“可我……只有一块钱了……”张剑文摸摸口袋，有些为难。
“别担心，红玫瑰是我的老朋友，有她关照，我们不花一分钱。”
“那……就这一次。”
好说歹说，赵金斗拽着张剑文走进星星咖啡厅。没想到他们进咖啡厅的时候，被路过的民警小孙看见了，他不知道张剑文和赵金斗怎么会到这种充满资产阶级味道的地方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小孙悄悄地跟了进去。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张剑文一走进咖啡厅，就感觉气氛完全变了，犹如踏进了旧社会一般。咖啡厅里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乐队奏出软绵绵的歌曲，一个打扮妖艳，穿着大红旗袍的女人手持话筒，正在舞台上扭动着肥臀细腰唱歌，她就是赵金斗说的红玫瑰。
服务生招呼赵金斗和张剑文在雅座席坐下，另一服务生送来两杯咖啡。赵金斗向红玫瑰打了个招呼，红玫瑰回赵金斗一个飞吻。
“畐蝌长，请喝咖啡。”赵金斗示意。
张剑文端起杯子像喝茶一样喝了一大口，差点没吐出来，“什么味，真难喝。
“这是巴西进口的上等咖啡，要加点糖……”赵金斗笑笑说。他拿起夹子夹起一块方糖放进杯子里，再用小勺在杯子里搅搅，而后很文雅地品尝。
张剑文学着赵金斗的样子放了糖，用小勺搅搅，而后再喝。
“怎么样？味道变了吧？”
张剑文嗰嗰嘴，有股子煳味。”
“多喝两次，就习惯了。”
这时，掌声响起，红玫瑰歌毕，她鞠躬致谢后走下舞台，向赵金斗款款走来。
“哟，赵探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红玫瑰娇滴滴地说。
“哎……又叫错了不是？”
“哎呀……”红玫瑰娇羞一笑，“过去都这么称呼，叫顺口了，赵老大，这位先生是……”红玫瑰看见了赵金斗旁边的张剑文。
“哦，我忘介绍了，我的好朋友，赵老板。”
“赵老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气宇轩昂“仪表堂堂，不像生意人。”
“哦……那你说他是做什么的？”
“他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公干人员，我说得对吗？”红玫瑰冲着张剑文嫣然一笑。
张剑文愣了一下，心想这红玫瑰也太厉害了，初次见面怎么一眼就认出自己不是生意人，而且还说自己是公干人员，他心里暗暗佩服红玫瑰有眼力。“哈……红玫瑰，这次你说错了，他真是生意人，赵老板是做布匹生意的。”“哦……算我看走眼了，不好意思。要是赵老板有什么好布料，给我介绍介绍。”
“好，好啊……”这时，舞曲响起。红玫瑰起身站在张剑文面前请他跳舞。张剑文哪里会跳舞，更不懂什么是三步舞曲，什么叫探戈舞。赵金斗在一旁怂恿张剑文跳舞，硬把他推进了舞池，还亲昵地在红玫瑰耳边说了句什么。张剑文平时谈笑风生，幽默风趣，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可这时他站在舞池的样子却呆若木鸡，茫然不知所措，十分尴尬。
“赵老板说，您是第一次和女人跳舞？”红玫瑰柔情地问。
“嗯……”张剑文木讷地点点头。
“没关系，我教你。你右手扶住我的腰，左手握住我的右手……”红玫瑰主动拉起张剑文的右手放在她的细腰上，又握着他的左手举起来，张剑文像触了电似的抖了一下，心跳也骤然加快，红玫瑰把自己的右手温柔地搭在张剑文肩上。
“男左女右，你进左脚，我退右脚，随着音乐节奏，一“二……”
红玫瑰和着音乐节奏右脚后退，张剑文像木头桩子，进退都很笨拙。
“赵老板，放松点……”红玫瑰妩媚地望着张剑文微笑。
张剑文的眼睛刚一碰到红玫瑰的目光，就像躲瘟疫一样立即避开了。周畅看他的眼光让他心跳，而红玫瑰看他的眼神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张剑文的额头开始冒汗了，一不留神，他踩到了红玫瑰的脚。
“哎哟……”红玫瑰轻轻叫一声，丢开张剑文的手向舞池边一瘸一拐地走去。
“对不起，对不起……”张剑文急忙扶着红玫瑰，“踩疼了吧？我不会跳“真对不起……”
“没关系……”红玫瑰在赵金斗身边坐下。
“哎哟，踩脚了？来，我给你揉揉。”
“不用了。我要罚你。”红玫瑰娇滴滴地说。
“当然……”赵金斗向红玫瑰伸出手，很有绅士风度地做了一个手势。
红玫瑰握着赵金斗的手款款走进舞池，二人或进或退或转圈或下腰，舞步轻盈，风度翩翩，旋转自如。张剑文看着他们优美的姿态，不禁流露出几分羡慕的眼光。不一会儿，张剑文看见赵金斗贴着红玫瑰的脸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红玫瑰笑笑，也说了句什么……
跟进咖啡厅的小孙站在墙角边窥视着这一切，不一会儿，他转身走出咖啡厅。
半夜12点，咖啡厅散场了，赵金斗和张剑文意犹未尽地走出来。
“我说赵老师，这种地方今后我再也不来了。”
“什么事儿都有第一次，一回生二回熟嘛。”
“算了，你饶了我吧。”
“今天没白来，我得到一个好消息，明天再告诉你。”
张剑文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赵金斗：“金斗，和我打哑谜呀？”
“嘿……副科长慢走，明天见。”
二人招招手各自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