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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

从至高无上的皇帝到囚徒,又从囚徒变成至高无上的皇帝,朱祁镇成功逆袭,他历经了太多的苦难与凶险,现在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

金刀案始作俑者卢忠,斩首;

建议砍掉南宫所有树木的高平,斩首;

内阁成员商辂、王一宁、萧兹等人,革职贬黜;

内阁成员陈循和江渊,革职充军;

礼部尚书王文,谋逆罪处斩;

……名单太长,不单独罗列。

总之该杀的杀,该下狱的下狱,该充军的充军。

看着满朝文武正在经历一场血雨腥风般的大清洗,于谦心中非常不安,他没有料到朝廷突然会有如此变局,而此刻他已经无能为力。

此时的局面不比当初北京城面临危机之时,他纵然有心挽救,却无力回天。那时候面临的是外敌,大家可以同仇敌忾,如今是朝廷的内斗,权力在谁手中,谁就将主宰一切。

看着身边的同僚,特别是很多他曾经举荐过的同事被带走,贬官、下狱、处斩,总之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徐有贞和石亨搞的鬼,而他们的最终的矛头必将指向自己。

此刻,于谦他已经预感到存在的凶险,徐有贞和石亨这等小人是不会放他的。

于谦静坐在书案前,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当年岳飞将军的悲哀,对外英勇杀敌,精忠报国,在内却免不了被奸诈小人设计陷害,无辜含冤而死。

含冤而死,自古以来就是忠义之士的悲哀。

忠义之士必然刚直不阿,必然容不得奸诈小人,在与奸人的斗争中,又常常抱着忠君爱国,保持正直的信念,所以许多时候是斗不过善于耍阴谋诡计、不折手段的奸人,而要置忠义之士死地,就必须让其蒙受不白之冤,英雄含冤而死也就在所难免。

倒也罢了,精忠报国而死,虽死无憾!

对于“夺门之变”的有功人员来说,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到了。

第一骨干徐有贞:入阁任首辅,兼任兵部尚书;

第二骨干石亨:敕封忠国公,封地千顷;

第一帮手曹吉祥:任司礼太监,总督三大营;

第二帮手张軏:敕封太平侯,封地五百顷;

……名单太长,不单独罗列

有功人员总计上千人该封官的封官,该赏赐的赏赐。

谁说造反的风险太高,只要看准时机,造反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划算买卖。

徐有贞终于到达了权力的顶峰,现在满朝文武绝没有人再敢嘲笑他,现在他成了内阁首辅,其他内阁成员只是他的幕僚,都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整个大名朝廷的内阁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徐有贞还有一件大事要办,那就是要收拾于谦,这个人他心中最重要的仇人。

于谦,纵使你曾经挽救大明帝国,纵使你曾经风光无限,纵使你曾经权倾朝野,纵使你曾经誉满天下,那又如何?我现在就要想办法灭了你。

虽然徐有贞、石亨和曹吉祥等人已经大权在握,把持着朝政,但他们要收拾于谦,却无从下手,因为没有正当的理由。

于谦作为一个官员,可以说是找不到任何缺点。于谦为人清廉,威望极高,所做之事光明磊落,从不贪污受贿,以权谋私,要整倒于谦还真不容易。

但善搞阴谋的徐有贞一伙很快就找到了理由。

徐有贞进宫拜见朱祁镇,在朱祁镇面前滔滔不绝捏造了一大堆于谦的罪状:置朱祁镇生死不顾,拒绝和谈;拥立朱祁钰登位;反对朱见深继太子位;企图迎外地藩王进京继承皇位等等。

徐有贞相信这些“罪状”足以让朱祁镇下决心处死于谦。

听完徐有贞的绘声绘色的陈述后,朱祁镇只是笑着说了一句:

“于谦对于国家是有功的。”

朱祁镇早就看出徐有贞是想利用他来借刀杀人,报自己的私仇,朱祁镇才没那么傻,朱祁镇是什么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把戏自然瞒不过他。

徐有贞此时整个人呆住了,头脑快速的运转着,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不能扳倒于谦,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思考许久后,徐有贞想到了一个杀手锏,他相信只要使出这个杀手锏,于谦必死无疑。

徐有贞走近朱祁镇,铿锵有力大声说:“不杀于谦,此事(夺门)出师无名。”

朱祁镇整个人愣坐在龙椅上,他虽知于谦对国家和朝廷是有功的,但“夺门之变”必须有个理由,没办法,只有牺牲于谦了。

朱祁镇终于下定了决心,徐有贞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知道皇帝已经同意处死于谦。徐有贞立即下令逮捕于谦。

此刻,于谦得到了朝廷下令逮捕他的消息,他深知自己必定凶多吉少。

于谦从容叫来儿子于冕,于冕自小深受父亲影响,同样有一颗正直忠义之心。

于谦从床头拿出一块用白布包裹着的白玉璧,双手递给于冕。

“此璧乃乾元璧,是元朝末代皇帝元顺帝所留遗物。”

“元顺帝共有两块玉璧,另一块叫坤顺璧,这两块玉璧都是八卦阴阳鱼形状,合起来正好是一个八卦形,这对玉璧隐藏着元朝宝藏的秘密。”

“我此次遭朝廷逮捕,必是凶多吉少,现在把这个使命托付给你。”

“望你他日找出坤顺璧,解开元朝宝藏的秘密,造福大明百姓。”

于冕含泪接过玉璧,他用坚毅的目光看着父亲。

“父亲大人请放心,孩儿必将全力以赴完成此事。”

于谦当天就被逮捕入狱,徐有贞很快给于谦定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想要迎立外藩,请注意,是“想要”,实际没有。我还可以说你想要做皇帝呢,反正也不需要证据。这绝对可以亮瞎刑部大堂里所有官员的双眼,绝对是震动司法和政法界的一个新名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徐有贞,别给读书人丢脸,就不能想个像样一点罪名吗?

不管什么罪名,于谦的结局很惨:处斩,抄家,儿子于冕充军。

正月二十三日:于谦被押至崇文门外,处斩。

当天天气本来晴朗,于谦被害时,突然间昏天地暗,风雨大作。

千古奇冤,苍天亦为此动容。

听闻于谦被害的消息,举国百姓为之痛哭。在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秤,这杆秤是永远是公平的,所谓民心所向即是如此。

当时一个锦衣卫指挥官奉命查抄于谦家产,该指挥官认为于谦那么大的官员,家产一定很多,于是他带了差不多一百人来到于谦家。

眼前的一切让这名官员和士兵们都惊呆了,这哪里是什么官员的府邸,简直就是破旧的民房,他们对各间房屋都进行了搜查,除了日常的锅碗瓢盆和席被外,别无他物。很遗憾,一无所获,根本不需要一百多人来抄家,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正当大家要离开时,有一个士兵报告在院子的东角发现有一间小屋正锁着门,抄家的官员认为机会来了,应该是藏金银财宝的地方。

于是他们砸开了门锁,踢开门一看,只见蟒袍和一把佩剑,这是皇帝为表彰于谦在北京保卫战中的丰功伟绩,特别赏赐给于谦的荣耀。

凭自己的功勋获得皇帝给予的无上荣耀,于谦却把这些皇帝赏赐的蟒袍和佩剑锁进了小屋,没有拿出来向世人炫耀,荣辱不惊,朴实无华。

抄家的人很快离开了于谦家,他们一无所获,当他们空手而归的时候,每个人从心底深深地敬佩这个人,这是一个品德无比高尚的人,

有的人死了,他却还或活着,有的人活着,但他却已经死去,死去的人,他的灵魂永远活着,而活着的人,他的灵魂却早已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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