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觉睡的很香,被拐卖来修罗界这么多的日子里,她从未如此的舒坦过。
明明暴风雨还未停歇,此时却像找到了一弯小小的避风港,那对主仆虽然古怪,却似乎并不危险。兴许再隔些日子,她便能打听到更多关于岚琤的消息。
倾樱心中一片光明,却陡然觉得脑门上落下一道阴影,那阴影气势逼人,她哆嗦了一下,猛的睁开了眼睛。
赫!!
不期然对上一张白蜡蜡的脸,吓的她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你、你你你来做什么?干嘛一点声音也没有!你、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倾樱满脑门冷汗,拽着被子缩到了床角抵着墙,拍着胸口顺气。
任谁大清早一睁开眼,看到这么一张没有脸孔的大白脸也会吓一跳吧!而且,他昨夜不是喝醉了酒,倒在树下睡着了?!!莫不是,他已经发现是她把他丢在院子里不理不管,所以现在就要将她剥皮抽筋?!
面具男人不说话,倾樱倒先把自己吓的一脸煞白煞白。
他亦没有其余的动作,只是这么直直的把她盯着,仿佛要把她盯出一个洞。
“……请问,你有什么事?”倾樱小心翼翼道。
他还是不说话。
倾樱心里忐忑不已,决定先行坦白:“昨、昨夜我见你在院子里醉酒,本想把你搬回屋子里去,可浮生交代过,昨夜不能打扰了您,所、所以……我不是故意不管你的……”
他终于动了动,却只是依旧深深的看着她,那是探究的目光,犀利的仿佛要将她削掉一层皮。
就在倾樱以为他今天就会一直这么做的时候,他却又突然转了身,一声不吭的往外面走。
……嚓,真是怪人啊!!
倾樱在心中狂嚎,却是突然,浮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阿樱,你起了么?”
快要走到门口的玄衣男子突然僵住,如瓷的手指尖瞬间苍白。
“起、起了……”倾樱答得有些虚脱,那乖孩子估摸还不知道他亲爱的主人还在她房间里。正想下床,下一刻,却有一阵狂风卷到的她的床边,那刚要离开的男人竟又折了回来,颇为凶狠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扔回了床上,单手撑在她的脑侧,以上而下的将她圈在了一方令人窒息的空间内。
于是,浮生如往常推门而入之时,便仿佛瞧见了不得了的画面。
自己主人竟坐在阿樱的床上,半身将她压在了下面,他从未曾见过自己主人与哪个女子靠的这般近,几乎连脸都要凑在了一起。
“主、主主人……”浮生到底还是年幼,往日的淡然都不见了,结巴的不知所措。
男人垂着脸,银丝都拂到了倾樱的脸上。
浮生僵了僵,然后对着倾樱道:“主人问你,为什么叫阿樱。”
见倾樱发愣,浮生又将话重复了一遍,又好心补充上一句:“主人问话,都是我代为转述,你快些回答。”
主人不爱说话,与常人对白,都是以灵力传入他的脑海,再以他之声音传达给对方。只是,这样的问题也让人匪夷所思,浮生不敢加以揣测,只惴惴的将原句说出。
“因为我是一只樱树妖啊。”倾樱被揪的生疼,却左右瞧不出这男人的情绪。他周身的气势又如前些日子一般,突然又变得肃冷,仿佛下一刻,自己说的话不如了他的意,就会被撕的粉碎。
“我来自白鹭山,以一棵樱树修炼出人形,昨夜你靠的那棵樱花树就是我!”见他不相信,倾樱吓得甩出了原形,手掌变回那一枝树丫子,枝头还颤立这几朵开的娇艳的樱花花瓣,被她这么一抖,化作残花片片撒落在了被褥上。
面具男子愣愣的看着,似乎终于相信了她的话。
他拾起一朵花儿放在白玉手心,隔了许久,他猛的一抓,那花竟被捏成了粉渣。
倾樱仿佛自己的下场,颤颤巍巍的想要装晕昏倒,他却又突然站起身,如上一次般,“啪”的一声,突兀的摔门走了。
留下房间里的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看小眼,凉拔凉拔的。
浮生首先回过神,缓缓道:“你定又惹了主人生气。”
“……”
“主人没杀你,便是饶了你,切忌,不可再犯。”
“……”可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啊……=_=……
“阿樱,今日要行远路,你好好收拾一下,我们便走。”
“走?”
“这里只是主人在边城的一处房业,每月十五,主人都会提前来此几日办事,如今事情结束了,我们也当启程回帝都。”浮生受了惊吓,话还有些抖,他看了看倾樱一眼,道:“色诱主人是没有好结果的,阿樱,你定要好自为之。”
“……”
……
中午。
倾樱收拾干净,悄悄拽着浮生问了自己想了一早上的问题:“你家主人是不是受了情伤所以才变成这个模样?然后因情毁了容,所以现在才用面具遮脸?还有……诶诶,别走啊……”
浮生停下来,敛起小脸一本正经的瞪她:“是我们的主人。”
“……是,我们的。”=_=……
“以及,你若是再私下诋毁主人,我便不会再手下留情。”
“……=_=……”
浮生顿了顿,才又道:“第一,主人受伤虽与一个女子有关,却并不是情伤。第二,主人的面具,是帝都的王强迫他戴上的,敛去容颜,遮去发色,其中的关系,你不必知道,而主人却是上天下地长的最好之人,就算是那最美的罗姬公主也无可比拟,你便不要再胡乱猜测。”
“咦咦,你又没看到,你怎么知道他是上天下地最好看的人?”
“你的话太多了。”
“可你说了他受了很重的伤……”
“那是……”
浮生还未说完,目光触及倾樱背后的那抹玄色身影,立刻闭了口。
倾樱还想说什么,背后倏地传来一股子冷气,转头一看,那面具的男人正立在不远之处。就算看不到他的眼睛,也能深刻的感觉到他此时的目光是如此冻人。
她缩了缩,然后灰溜溜的跟在浮生的身后,服侍着“他俩”的主人,一起坐上了回程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