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向暖，岁月不寒
——十五届新概念纪行
文/赵丹盈
时间如同滑过耳际的风，略带着浅浅的声音呼啸而来，然后沉默而过，不见身影。
隔了一年的光景，上海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或来或往，我总归是身在其中的过客。
去汉庭的路上经过了几个十字路口，往来不断的车流在眼前穿梭而过，蓝色的路牌长年站立，看着不变的正规宋体字，心生安稳。
到汉庭的第一晚认识了很多新人，可到现在却也没记住几个。从小到大就是这个记性，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吃过晚饭之后，和大家围坐在桌子周边玩游戏，我记得我的左边开始是黄杰，后来换成了江修，右边是俊文，记得还有一彬。其余的人或来或走，都只残余了浅浅的印象。
一如常例，玩杀人，真心话大冒险。看着大家笑，吵吵闹闹，然后不断的出现很多陌生的脸。
记得十四届的时候大家住浦江，房间稍大些，很多人就窝在一个房间里玩，乱作一团。
折腾到十一点的时候结束了游戏，大厅还是很多人。我独自一个人上楼回房间休息，心里不觉得有多开心，却也不低落，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二月二日。
跟着大家步行着去巨鹿路，和栀紫结伴。路过上海作协的时候大门关着，就站在在门口拍了张照片，时间有限，也提不起什么心情进去逛逛。
在阿丽家常菜吃了饭，和去年一样的地方。
一群人不急不缓的向着逸夫职业学校的方向走，正门口的牌子打出红字，欢迎十五届新概念复赛选手。我从包里翻出准赛证，进去之前乔木叫住我，要一等。我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白衬衫，冲她挥了挥手。
《萌芽》的李其纲老师站在楼前和某些人闲谈，我路过的时候停留了几秒，听见他说韩寒在国外，今年不能去颁奖现场，郭小四会去。然后心里有些失望，没多想，转身走进了楼门去报到。队伍很长，没耐性排队，临着快开场才排到队伍尾巴上。
402。和去年一样的考场，一样第一排的座位，心境却有了不小的变化。
发了题目之后浅浅的构思，然后就落笔。其间看了两次时间，原本四点半的交卷时间被我误认为三点半。于是草草结尾，三点钟交卷。下楼梯时大脑一片空白，浑然不知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路过其他考场的时候，看到里面都还是满满的人，有点心生恐慌，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时间。
逸夫职业学校的操场对面有树，青绿的叶子，谈不上茂盛，从远处看却也显得郁郁葱葱。想来南北气候差异倒真的不小，冬天也不如北方一般的萧索。
走到大门口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家长聚成圈子打发时间。乔木第一个看到我出来，穿过马路，拥抱。问我写的哪个题目，我说，图书管里的猫。小隆坐在椅子上，说我肯定会写这个题目。然后我说，我记错了时间，现在好想回去重新写。极度纠结的语气。
隔了一会翻出手机给某个人打了电话，我说我交卷了，记错了时间。然后还想抱怨一些事情，却也不知道再从何说起，于是随意说说就挂断了电话。
时至今日，头脑里的记忆已经开始落灰，然后一层一层的模糊，变得沉重而繁冗。
最清晰的一幅画面就成了二月三号的凌晨两点多，近三点的时间，我和一彬在上海歌城的楼下。
车灯，红绿灯，白炽灯，路灯，所有的灯都亮着，温度有点凉，我们并排走，过马路，闯红灯。然后不温不热的说话，缓缓地笑。
便利店临着街口，和一彬要了零食坐在靠窗的位置填肚子，倒不是觉得有多饿，只是想消磨消磨时间，然后安静的听她说说话。
一彬说，我都没有好好看过你。那一刻我忽然失语，不知道要说什么，然后就冲她笑笑，换到了别的话题上。在上海的时间，和一彬说的最多的就是，不要太累。
不夜城。
即使是凌晨以后，上海还是被覆盖上了繁华的表象。躁动从来都不被掩饰的浮在最上层，时间循环，热情却丝毫不曾消减。
回到KTV包房之后依旧觉得困顿，所有人都被埋在一片黑暗里，烟酒的味道不断在周围弥漫开，久久不散。
凌晨三点多，陪一彬下楼，和阿青一彬没有目的的闲逛，然后在面包店门前的椅子上坐成一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起了风，却也不觉得有多冷，南方总是不觉寒冷。
走回去的路上碰见朱磊和二彬，一起到了KTV包房之后却发现满地的碎玻璃渣子，烟灰，干涸的啤酒。吵闹的音乐不停的震在心上，咚咚作响，找了个角落安神，拿出手机翻了翻空间，想给某个人发条信息，看看时间最终还是作罢。
茶几上空掉的啤酒瓶子凌乱排布，之后我记得的就只有酒精，血迹，嘶吼和眼泪。
我和一彬阿青小隆朱磊黄明星坐在包房外的大厅，听着混乱的声音，心里突然有些难过。六个人隔离开混乱的场景，随意调侃。从新概念说到杂志，再提及电影，我和坐在斜对角的朱磊讨论他的某篇文很狗血，以及他在某张报纸上帅气的侧脸。
时隔一年，很多人改变，很多人不在。
十四届的一彬是小姑娘，笑的时候眼睛就会眯起来，有一个弯弯的弧度。十五届的一彬开始变得成熟，笑的少，总是不经意的皱眉。
十四届的朱磊显得干净稚嫩，皮肤白，长相明朗。十五届的朱磊剪了头发，更利落，性格稍稍活泼。
杰哥不在，文起不在，杨楠不在，小松不在，之歌也不在。
送一彬回浦江的路上街灯还亮着，浦江依旧是去年的样子，楼下还是有一家永和豆浆。楼道里和去年相比倒是冷清了许多。
去朱磊房间坐了一会，然后把一彬送回房间，出来的时候拍了张照片。到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转成青色，拦了辆车回汉庭。头隐隐的疼，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电视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萦绕着，之后沉沉的睡过去。
醒过来再睡过去，最后一次醒过来已经是午后。爬下床稍稍洗漱整理了一下，下楼和几个人说了几句话，随着几个人到周边的新华书店转了一圈。
在书架上看到魅力公司出版的图书，和朱磊开玩笑讲，如果以后你的书也是这样的封皮我是不会告诉别人我认识你的。朱磊也笑，说自己的书不会那么言情。潘云贵站在一边翻着小清新类的杂志，我随手拿起几米的漫画递给他，打趣说这是他的风格。
二月四日。
起床很早，下了雨，到楼下便利店走走拿了些东西上楼，吃了一点，剩下一点。出了汉庭打车去青松城。
到青松城的时间很早，在附近随便看看，然后上楼走到百花厅门口。台上红色的背景，白色的字。挑了第三排的座位，和熊月唐策两个妹子坐一起。
相对去年而言，内心少了一种期许和雀跃。看着台上不同的人走上去再走下来，已经觉得开始麻木。
郭小四出现的时候，会场上引起不小的骚动，所有的相机在那一刻都亮起了闪光灯。我从背后绕到郭小四身边问他要签名，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笔，然后身边的人把我隔开。当时没觉得有多失望，默默的又绕回了座位。
郭小四上台讲话的时候自己拿了麦克风，于是我刻意的看到他鞋上的隐跟。
现在我已经忘记了那时候他说了些什么，唯一只记得他被两个人护送着从后台出门的身影。
张悦然上台之前和她要了签名，周嘉宁坐在她身边，顺便也拿了签名。
坐回座位上看台上的张悦然，化了妆，随意绑起来的马尾，手里拿着几页打印纸，说话的时候声音偶尔出现颤抖，以及下台时不小心摔倒，都也是可爱至极。
二等奖。
站在百花厅门口，说不清心里到底有没有失望的情绪，依旧是平静居多，和几个人拥抱告别。不经意之间看见旁边的一个姑娘对着名单跪下，然后暴躁的发怒，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有点想发笑，然后心情好了很多。没有跌宕和起伏，取了二等奖的证书之后就和门口的人闲聊。
我告诉大家说我今年二等，没其他任何抱怨的言语，然后听着某些人的安慰，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其实我没有任何难过的情绪，也不计较什么，同时觉得可能也真的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一届一等一届二等，也足够圆满了。
下午的时候有些人陆陆续续的拖着行李箱离开汉庭，我窝在四楼的房间里不出去看，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也听见有人在说着什么明年再见之类的话。
我想起去年这个时候的我们也是这样说，然后今年却有好多人没有见到。我把电视开大声音，然后爬上床睡觉。
这是我第二年的新概念，也是最后一年的新概念。草草结尾，根本来不及回味。
二月五日。
清晨下雨，不大，淅淅沥沥的。坐在地铁上的时候还在回想这几天的事情，画面像是放映幻灯片一样划过去。
到虹桥机场的时候才九点钟，取完票过安检找地方吃了点东西，然后等着登机。大厅不断回响着某班飞机由于天气原因延误推迟，我坐在座位上玩手机游戏，暗自想着去北京的飞机会不会延误。
飞机起飞的时候声音很吵，震得我耳膜有些不舒服，于是无奈的张大了嘴巴，我都可以想象到当时自己的样子到底有多傻。
等着飞机平稳了之后就放下桌板开始睡觉，送餐的时候被叫醒，又和空姐要了一杯咖啡，自己加了糖，转过头看着窗外大团大团的云彩，心情大好。
北京城的布局很规整，在高处俯视的时候能把下面条条框框的街道看的很细致，之后就莫名的想起老北京的四合院。
回家的高速路上车开的很快，我看了一眼时速表，一百三十迈的车速。周边的山上有星星点点的积雪未化，苍白的色彩衬着干枯的枝丫沉默的站成排，随着远行而不停的倒退。
车里暖暖的温度又让人有了困倦的情绪，我依靠着安全带浅浅眯起了眼。
身体累了，人却还在路上。
可能一直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