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薛凯瑞的公司已经出面澄清,但接下来的两天,办公楼下的记者还是很多。她也正好有机会偷懒,在家里休息了两天。然后就是周末了。
原本计划这个周末去看姐姐,白鸽并没有打算放弃今天的计划,筱澜一大清早就约会去了为她慢慢悠悠的梳洗完毕,吃了早餐,小心翼翼的下了楼,未避免前门遇到记者,她绕到后门才出了小区。
一路坐公交车来到陵园,白鸽抱着一束花,绕过各种回廊,来到姐姐的灵位前。抬起头,却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个子有点高,他穿着一套看不出是黑色还是墨绿色的西装,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长相。
“你好,请问你是?”
男生回过头来,双手插进裤兜里,冲她笑了一下,“白鸽,好久不见。”
白鸽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惊呆了,“峰子?”面前的这个人,熟悉又陌生,以前总是痞痞坏坏的感觉没有了,多了一分沉稳内敛,轮廓也更鲜明。
“你已经回来了?怎么没听筱澜说呢?”
“我刚下飞机,先来看看菲菲,还没来得及和他们打招呼,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这样啊,怪不得。”白鸽侧头看到姐姐的面前放着一束鲜花,她走过去,把花放在那旁边,回过头来对陈峰说:“你怎么突然间出国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胖子差点就活不下去。”
陈峰被她逗乐了,没想到这几年,白鸽也学会开玩笑了,“怎么会,他现在有筱澜,恨不得我不回来才好。”
“呵呵,也许还真是哦。不过他现在工作也忙的,估计也没时间想太多事情。”
“他那家伙,就算时间再多,也没有脑子想啊。”
“呵呵,你说得太夸张了。”白鸽被他逗笑了,但却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敛起笑容。
陈峰看着她表情的变化,“喂,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离这里不远有一片油菜花地,开得特别好,你想不想去看看?”
“油菜花?”白鸽的眼神飘忽不定,她想起五年前秦沐阳说的话,“这里现在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到了明年春天,就会是一片黄灿灿的油菜花地,等到那时候,我们再来看她吧。”她后来自己来了,他却没来。
白鸽没有说话,脚步却随着陈峰朝那边走去。
走到油菜花地,白鸽完全被这一片黄灿灿的花海迷住了。每年她都会来,但是每年依然都会为它的美而惊叹。她情不自禁的往前走着,并没有注意到,陈峰并没有跟上来。
在这片黄灿灿的花海里,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特别显眼,那人穿着米白色的休闲外套加一条浅灰色的长裤,背影很消瘦,还有些落寞。白鸽停下脚步,想着还是不是要打扰别人。然后就看见前面那人拿出手机,似乎是拨了一个号码,把手机放在耳边。正在这时,白鸽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一看,心跳突然慢了半拍,是那个号码,她愣了半秒,赶紧拨了接听键,但却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隔了几秒钟,“白鸽,这里的油菜花好美,要是你在身边,该多好。”秦沐阳的语速很慢,白鸽想象着他嘴角含笑的样子。
油菜花?白鸽猛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背影,她赶紧闭上因惊讶而微张的嘴,似乎是害怕心会跳出来。她一步一步的靠近,秦沐阳的声音不知是从手机里还是从自己面前传到自己耳朵里,“我常常在想,要是这五年,我每年都可以陪你看这里的油菜花就好了。”秦沐阳的目光没有焦点的望向远处,像是在想象美好的场景。
白鸽站在他身后,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秦沐阳垂下拿着手机的手,低下头,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她还是没有说话。
“子涵,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会儿。”
身后的人并没有回答,秦沐阳回过头,白鸽的身影映进他的瞳孔里,他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惊吓,但下意识的把左手边的拐杖往身后移。他伸出右手放在白鸽的肩膀上,“白鸽,真的是你。”很想说很想她,很想问你过得好不好,但出口的话却变得如此没有营养,秦沐阳暗自懊恼。
白鸽后退一步,拂掉他的手,原本惊喜的表情,早已变成埋怨,“是我,又怎样?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她曾经想过无数次,如果见到他,第一句话要说什么,是我很想你,还是为什么不告而别,还是你过得好不好,现在真正说出口的这句话,根本不是她想说的。
秦沐阳看着垂在空中的手,本来突然觉得被填满的心,又突然一下空了。他看着她怨恨的眼神,他眼中的色彩也瞬间消失,“对不起。”他该怎样解呢?是说他出了车祸回不来吗?还是说父亲真的没有杀她父亲?可是,不置可否的是,他原本可以提早回来,可是他没有。而白松林的死,确实跟父亲脱不开关系,他又能怎样解释呢。
白鸽冷哼一声,“就这样?一句对不起,就完啦?”
“白鸽,真的对不起,我爸爸真的没有杀白叔叔,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们都很难过。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们,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活在仇恨里。”
白鸽用力的盯着秦沐阳的脸,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他怎么瘦了这么多,怪不得刚才看到他的背影,她都没有认出他来。她想问他,五年间他是怎么过的,怎么可以瘦成这样,然后说出口的却是,“要不要活在仇恨里,是我的事。”说完转身走远,余光却在注意着身后。
“白鸽,你不要走。”秦沐阳下意识的准备追上去,突然意识到什么,又退了回来,默默的把拐杖靠在身后,低声说,“白鸽,你不要走,我跟不上。”
秦沐阳并没有追上来,白鸽心情复杂的出了油菜花地,走在站牌那里等着公交车。
他们分别了太久,已经忘了当初闹别扭的小情侣,该怎样若无其事的和好。
公交车来了,白鸽上了公交车,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她轻轻的把头靠在窗户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她现在很懊恼自己,刚刚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有多想他,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可是她却把重逢演绎成离别。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到,“笨死啦。”她想起他消瘦的脸,和他刚刚明显不自然的动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从陵园回城的路上,秦子涵在前面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的秦沐阳一直看着窗外,对刚才的事情一字不提。
“沐阳,你是不是没给白鸽解释?”他想起刚才看到白鸽失落的一个人从油菜花地走出来的情景。
“事实就是事实,能怎么解释。”秦沐阳并不回头。
秦子涵无奈的叹口气,接着说道:“沐阳,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难道还不准备面对吗?”见秦沐阳没有说话,他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一份报纸丢到后座,“你再逃避下去,姑娘就成别人的了。”
秦沐阳终于回过头来,拿起报纸,看到头版头条上写着,“Krise秘密恋情曝光,深夜会女友”,他一眼扫过内容,“Krise?”
“就是薛凯瑞。”
秦沐阳微微皱眉,但很快恢复原样,把报纸放到一旁,将头转向窗外。这时一辆公交车从旁边超车,他看到白鸽侧着头靠着玻璃窗上,眼睛闭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长长的头发像是一床小被子,把她娇小的身躯包裹在里面,秦沐阳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筱澜和胖子约完会,回到胖子的家里,天已经黑了,胖子提着大包小包跟在筱澜身后,“你慢点走,太黑了。”
筱澜打开门,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着,“没关系啦。”一边摸门边的开关一边说道:“对了,我们今天看得那个电影真的好看,下周再去看一次好不好?”
“好啊,你想看就看。不过现在快点开灯吧。”
“别急嘛,我不是在摸呢吗。”
“好好好,不急不急,你别急啊。”胖子把手上的大包小包放在脚边,也过来摸开关,终于摸到了,室内一下子明亮起来。
“啊……”灯一亮,还未适应光线的筱澜已经率先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她惊叫着钻进胖子怀里。
室内的人才是被这一声尖叫吓破了胆,他眯着眼睛,双手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干什么,吓死我了。”
胖子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把筱澜紧紧的护在怀里,伸出一只手挡在她前面,等他慢慢适应了光线,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室内的人,惊喜地说道:“大哥?”
秦子涵走过来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走回到沙发上,继续喝已经打开的啤酒,“你们俩还准备这样抱多久。”
筱澜这才从胖子怀里抬起头来,“峰子大哥?真的是你呀。”说着兴奋地跑到他旁边坐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和胖子好去机场接你啊。”
胖子走到他另一边坐下,“是啊,大哥,你到家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秦子涵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继续喝了一口啤酒,“其实你们想问的,不是这些吧?”
筱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峰子大哥好眼力,不过,我们想问的太多了,都不知道从何问起,不如你就自己招了吧,嘿嘿。”
“是啊,大哥,你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本来说好一个星期就回来的,结果也没回来,还去了美国。你什么时候有朋友是秦氏的啊?怎么能安排我去那里上班?”胖子在一旁附和道。
秦子涵冲胖子的胸口捶了一拳,“你们还记得,五年前,有一次我和你去血样中心留了血样吗?”
“记得记得啊,跟那件事有什么关系?”筱澜把手放在嘴边,像是要遮住因惊讶而大张的嘴,“难道,你找到亲生父母啦?然后你父母还是个有钱人,就把你带走了,还帮胖子安排了工作?”
胖子一脸疑惑的看着秦子涵,“大哥,不会是真的吧?”
秦子涵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他一口喝完剩下的啤酒,继续说道,“我的亲生父亲,就是秦氏集团的董事长,秦国臻,他还是……”他暂停了两秒钟,似乎是在考虑措辞,筱澜和胖子都满脸期待的等着他的下文。
“他还是秦沐阳的父亲。”
“什么?秦沐阳的父亲?那你和沐阳学长岂不是亲兄弟吗?”筱澜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秦子涵摇摇头,“不是,沐阳是他们后来收养的。”
当筱澜回到家里,把秦子涵的话告诉白鸽的时候,白鸽的诧异远不止于此。她一直不停的在阳台上来回踱步,筱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她,脑袋都快跟着转晕了。终于白鸽停了下来,“所以说,沐阳在五年前的那天晚上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然后到医院找我?”
“嗯嗯,反正峰子大哥是这样说的,说沐阳学长那天回家的时候,他爸爸就告诉他身世了。”当然,秦子涵并没有告诉他们,秦国臻为什么选择那天晚上告诉他身世。
“我记得那时候,峰子还在医院陪着我,并没有去美国,那沐阳为什么那天从医院出去之后就去美国了呢?”
筱澜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个我就不知道,峰子大哥没说。”
白鸽的眉拧成了一条线,她又开始来回踱步,筱澜实在受不了了,起身把她拉回沙发上坐下,“你别转了,我头都晕了。”
“你今天不是见到沐阳学长了嘛,怎么不问他啊?”
“我也不知道,总之见到他之后,总是口不对心,想说的话到了嘴边都变了味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白鸽拍了拍额头,无奈的说道。
筱澜伸出手环抱着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们都太在乎对方,常常怕说错话,这样反而会句句错。还不如敞开心扉好好谈一次,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呢。”
白鸽不自觉的咬住下唇,无声的叹了口气。
“白鸽,你等了他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把他等回来了,你要勇敢一点啊。”筱澜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好好想一想吧。”说完回自己房间去了。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白鸽看着茶几上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手机,翻出通话纪录,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电话里,秦沐阳的声音很轻。
白鸽有些慌乱,“喂,你在哪儿?”她想说,我想见你。
电话那端沉默了两秒钟,“在你家楼下。”
白鸽赶紧跑到阳台上朝下看,在路灯下,秦沐阳靠在小汽车上,抬头正看着她。白鸽挂掉电话,衣服都没有换,依然穿着随意的家居服便冲下楼去,连电梯都没有等。筱澜听到声响,打开房门,“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但早已不见白鸽的身影,她走到阳台上想等她出楼的时候叫她,却看见她走到一个男人面前,那个男人,不是秦沐阳又是谁,筱澜嘴角勾起一抹笑,“别扭的两人终于开窍了。”然后满意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白鸽一路跑到秦沐阳面前,还在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秦沐阳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别跑,慢点走。”他的声音那么温柔。
白鸽扑进他的怀里,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左手握成拳头一拳一拳的打在他身上,“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不联系我?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呜呜……”
白鸽的粉拳落在他身上,更像是撒娇,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拳头,吻了吻她的头发,闭上眼,眼泪便滑落下来,“对不起。”
他把白鸽从自己怀里拉开一些,用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白鸽,不要恨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要恨我,好吗?”
“不要,我还是恨你。”白鸽嘟起嘴,赌气地说道。
秦沐阳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弓下腰,平视的看着她的眼睛,“白鸽,不要恨我,不要不理我,不要离开我身边,答应我。”他的声音近乎哀求。
白鸽看着他的眼睛,无意识的点着头。
秦沐阳靠近她,轻轻的亲吻了她的额头,然后把她拉进怀里,低下头,把头埋进她的长发,“白鸽,我很想你。”
他的声音像电流般传进她的耳朵,白鸽想起在百果园的那天晚上,在湖边,他第一次抱了她。
白鸽伸出手反抱住他,她闭上眼睛,想牢牢的记住此刻他怀抱的温暖,“我也是,很想很想你。”
薛凯瑞的车就是这时候开到白鸽家楼下的,他原本是想过来告诉白鸽,那些记者他已经摆平了,他用了几个专访和免费广告搞定了这件事,不会有人再来骚扰她。但远远的就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人,他停下车,熄了灯,等了两分钟,两人的动作依然没有改变,他再次发动车从另一条路转弯离开。
过了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谁也不愿打破此刻的美好。白鸽在他怀里很安静,静得他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他把外套拉开一点,把她娇小的身躯包在里面。老天,如果可以,就这样到天荒地老吧。
正在这时,秦沐阳的电话响了,白鸽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从外套兜里掏出手机,“子涵,什么事?”
子涵?如果没记错,刚刚筱澜说过的,陈峰现在的名字,就叫秦子涵。看上去,现在沐阳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相处得还不错。不过,他刚知道陈峰就是养父的亲生儿子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白鸽心里想着,脸上却一直微笑着看着秦沐阳。
“你就跟老爷子说,我马上就回去。”
似乎是父亲大人在问他的行踪,刚回来就不见踪影,难怪家人会询问。
“你晚上自己开车小心点。”秦子涵在电话那头叮嘱道。以前,他们俩见面总是动拳头的时候多,现在,自从他变成这样之后,秦子涵却越来越有“当妈”的趋向,操心的事越来越多。
秦沐阳不由得苦笑一下,看着一直摇着他另一只手的白鸽,“好,我知道了。”说完挂了电话。
白鸽微微嘟起嘴,“你要走啦?”
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撒娇,是女人的天性。
秦沐阳摸了摸她的头发,“是啊,老爷子催我了。”
“可是,我们才刚见面,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呢。”
秦沐阳突然靠近,在她嘟起的小嘴上轻啄一下,立刻退回去,捏捏她发楞的脸,“是啊,我也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说,明天我再来找你,好吗?”他像哄小孩似的说的。
白鸽这才反应过来,说话都结巴了,“哎呀,那,那,我先回去啦。”说完转身小跑回楼里。
“不要跑,慢慢走。”秦沐阳在她身后喊道。
白鸽停下脚步,慢慢走去,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秦沐阳正准备转身,突然白鸽从楼道里跑出来,跑到他面前,用力的抱着他,而后把他放开,“路上小心。”说完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回去,似乎是在让他看着,她的确在“慢慢走”。
秦沐阳无奈的摇摇头,满意的勾起了嘴角,他的白鸽又回来了。
白鸽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他浅笑着看着楼道发呆。五年了,他不再是当初的他,而她,还依然像从前一样对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腿,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他转过身,扶着车身,一瘸一拐的拖着自己残缺的左腿绕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不知道的是,白鸽走进楼道之后就一路跑回家里,此刻,正站在阳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正常的步伐。直到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里,都没有回过神来。她突然间想起来,他刚刚在她面前,根本没有走路。白天在油菜花地里,他为什么没有追上来,是因为他根本就追不上她吗?白鸽转过身,走回客厅,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眼睛里透露着深深的恐惧,他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第二天早上起来,白鸽脸上重重的黑眼圈,怎么遮都遮不住,也就放弃了。她匆匆忙忙的出门,快走出门才发现筱澜还没有起来,她用力的拍了拍筱澜的房门,“筱澜,起床啊,迟到啦。”说完赶快朝门外跑去,身后传来筱澜的尖叫声,她可以想象筱澜抱着闹钟崩溃大叫的样子,可以说,她已经习惯了。
白鸽走到公司楼下,看了看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她侧身冲进楼下的咖啡厅,要了一杯咖啡。她虽不爱喝,但是这种东西在今天可能会困得要死的情况下,无意是良药。
她站在柜台旁等着,眼睛四处闲看着,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是陈峰,哦,应该说是秦子涵和秦沐阳。两人正坐在窗边喝着咖啡,秦子涵今天穿了一身笔直的黑色西装,往那里一坐,有点霸道总裁的味道。白鸽心想,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人还有这种气质呢?秦沐阳还是一身休闲装打扮,简单干净,看上去再普通不过,但只要稍微细心一些就会发现,这些衣服只会出现在高档的国际大牌店里。白鸽正准备走过去,突然注意到秦沐阳的左手边,有一根细细的黑色拐杖靠在椅子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正好这时,服务员把打包好的咖啡放在了她面前,她拿起咖啡,逃也似的走出咖啡店。
“刚才那个人,好像是白鸽。”秦子涵看着门口的方向。
秦沐阳拿着咖啡杯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门口,并没有看到白鸽的身影,他转过头,继续喝了一口咖啡,“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也许吧。”秦子涵低头翻着今天的财经早报。
秦沐阳放下杯子,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拐杖,难道她看到了?
白鸽端着咖啡刚到自己的办公桌,就看到周围的同事匆匆忙忙的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她一边放下包包和咖啡,一边拉住正准备走的琳琳,“哎哎哎,这是干什么去?”
“你不看公司网站的吗?今天新来的总经理要来上任。”说完赶紧拉着白鸽往门口走去,“快点吧,我们所有员工都要在门口列队欢迎呢。”
“什么人物,这么隆重啊?”她来公司上班不久,已经换了三个经理,每个人都是悄无声息的来,灰头土脸的走,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过。
白鸽正在纳闷着,之前一直兼任公司总经理的董事长特助陈娇娇已经站在大家面前。总公司总共两百多人,现在全部整整齐齐的站在大厅里,鸦雀无声,安静得白鸽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了。大家都微低着头,白鸽也学着大家的样子站着。
陈娇娇开始说话,“大家都知道,今天公司的新任总经理,要来上任,这位总经理,姓秦,刚刚从国外回来,毕业于纽约大学,获得了公共管理和工商管理硕士双学位。秦总经理无论是从理论上还是经验上,都是资深的,从今以后,希望大家在秦总经理的带领下,将工作完成得更加出色,做得到吗?”
“做得到。”两百多人扯开嗓子喊道,白鸽惊得全身一震。
这个陈娇娇,比白鸽年长不了几岁,可是她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迅速的爬到了董事长特助的位置,听说,每一个看到她办事的同事,都被她的铁血手腕和精明睿智所折服,所以,即使她年纪轻轻就处高位,公司里却没有人不服她的。
陈娇娇说完话,便走到大门口去了。
秦总经理?白鸽在心里揣测着,刚刚在咖啡店碰到秦子涵和秦沐阳两人绝非偶然,难道会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
白鸽正在出神,旁边的琳琳悄悄靠近她低声说:“我听说,这个秦总经理,是董事长的儿子。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总是不稳定,这次他是特地从美国回来接替这个位置。”
“你怎么知道?”白鸽也学她压低声音说道。
“公司内部都传遍了,听说他这次回来是来整顿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还是安分点,希望别烧到我们头上。”说完缩了缩舌头,默默的站好。
“哦~”白鸽长长的哦了一声,她这两天被薛凯瑞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再加上秦沐阳回来了,她的确没有心思去关心公司里的这些传闻。
大堂的钟声响起,八点半,打卡终止的时间。这时,踩着钟声,从大堂门口走进来一个人,陈娇娇在斜前方领着。那人在大家面前站定,两百人齐刷刷的弓下腰,“秦总好。”白鸽跟着大家做着同样的动作。
“你们好。”
大家这才站直身体,白鸽微微侧过头,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人,穿一身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黑色西装,一只手插进裤兜里,一只手把玩着车钥匙,那人不是秦子涵又是谁。白鸽暗暗心惊,五年前还在学校外面摆地摊的陈峰,现在竟然是她的顶头上司,不对,应该说是她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当年痞痞坏坏毫无存在感的人,现在竟然只需往那里一站,便全身都散发出威慑力,白鸽忍不住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