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午夜12点，路上的行人渐疏，小贩们正收拾着东西装车返程。
楼上一只只明亮的窗户悄然暗了下来。
杨母轻声走到客厅阳台前拉住窗帘，手握一杯温热的牛奶缓步走向正在伏案疾书的儿子的卧房里，杨楚杰很认真，抬头略微扫看了一下母亲，又低下头去。
“温热的，赶快喝了吧！”
“还有一点儿就完了。”
“那你写吧！我正好有事儿和你说。”
杨楚杰没有在意，辛苦的鏖战了片刻，合上了文件夹，端起已经发凉的玻璃杯吞咽了下去。
“该热热，凉了吧？”
“没事儿，天正热喝点凉的散散火。”
好奇的眼睛盯着杨母。
“处的咋样？”
杯子在杨楚杰的手里转了一圈，他咬了下嘴唇，把玻璃杯给了杨母，站了起来，“这事儿怎么说呢？”
“你就说你牺牲这么大，这事儿有没有谱？”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牺牲这么大？我牺牲什么了？所有的决定都是我自己做的，实话跟你说吧，我给不了李梅幸福。”
杨母听后一个激灵，“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感觉我性格上有缺陷，我有些懦弱，对这份感情我怕我撑不起来。”
“意思你为这事儿和你爸和我吵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就是这么个结果？”
“是，我承认我当时做这个决定唐突了，现在我甚至有些后悔，但是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么后果就必须要我自己去承担，我不会再让你和我爸给我擦屁股了。”
杨母听着，逻辑错乱了，“你等等，咱们一件件的说，这事儿是你自己主动退出的吗？”
“是。”
“不可能，是不是那个女的做了什么了？”
“没，真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那究竟是为什么？”
“一时半会儿和你解释不清楚。”
“没在一起天天吵吵，现在调过去了，又不合适了？这让我怎么接受，让你爸怎么接受？本来让你去那儿我和你爸死活不同意但是拗不过你，现在倒好，什么也没弄成。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妈，真的是我自己的原因，你别瞎想了，这么晚了，你回去吧！明天我还要上班了。”
杨母被杨楚杰生生的推了出去，杨母愁绪万千的走回卧房，心里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儿蹊跷，想着要不打给值夜班的杨父，看了看时间，又打消了念头，可转念之间她又心上一策。
第二天早晨，杨楚杰吃完早饭，和她作别后，杨母收拾了一番也出了门，她脑海里记得儿子和她提过李梅家的住址，她按着他给的地址来到了李梅家所在的小区。小区里有8栋楼，她不知道再具体的位置，于是来到了门房。老张头正侧卧在毡席上听着收音机里播的评书，声音开的很大，杨母喊了好几回才反应过来，“啥？”
“你知道李梅家在哪栋楼吗？”
老张头答复后，杨母笑着离开，她噌噌的上了楼，敲开了李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李妈，手里攥着一张刚浸湿的抹布，还没来的及看人，便说，“冒失的，又忘记拿什么东西了？”接着又，“哎呦！你是？”
“先让我进去吧！”
阳台上的李爸正背着身戴着老花镜在裁剪花草，“是不是李梅落下东西了？”没听到回音，他转了过来，“哎呦，您是？”
“来的冒昧了，我是杨楚杰他妈！”
李爸放下手中的剪刀，拍了拍手上的沫子，“快快，快坐，怎么想起来我们这儿了？”其实当杨母亮明身份后，李爸脑子里就懵住了，他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李妈还在鼓里，笑呵呵的端上一杯热茶，“小梅刚走，你们前后脚。”
“李梅和我家楚杰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
李爸看着杨母一脸严肃的表情，没有回答，李母倒是笑着迎了上去，“知道了，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不不不，说错了，我们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那你们对这事儿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李爸刚要说话，李妈就抢先了，“这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儿了，当大人的就随他们去吧！”
“哦！怪不得了，你们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我家楚杰可真是给我张了脸了？”
看着杨母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李妈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孩子们出什么事儿了？”
“我家楚杰为什么要辞掉市政府的工作去矿里，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可结果呢？”
李妈愈加糊涂，“咋了？我咋越听越糊涂了。”
“哎！我早就想说了，可怕你受不了就没说，咱家梅子不是在和小杨处对象。”
“什么？你说什么？”
“这难道你不知道吗？”杨母质疑到。
“我真的不知道。”
“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要赶快让我家楚杰回市政府，我不能再让你家李梅祸害她。”说着起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李爸忙过去留人，却没有拦得住。
回头一看，李妈面部煞白的倚在沙发上，嘴角干裂的看着李爸，双眼渐渐闭住，昏倒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