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门口传来药瓶水杯落地的声音,男人扑过来,晃着老人的身子,嚎啕大哭。
处理完阿婆后事后,小白兔突然失踪了,宜湘找了几天,也没有他的消息,想想他若是想通了自然会回来,这件事到这里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宜,宜总监,嗝,再,再见,明天,嗝,公司见。”深夜,大名鼎鼎的迷津酒吧门外,衣衫光鲜的年轻男女正醉醺醺的打着酒嗝,相互扶持着,坐上了各自来接的车,又纷纷从车窗里探出头,冲着那一身清冷的宜湘挥手告别。
“再见,路上小心。”女子丝毫不显一丝醉意,很明显,她并没有喝酒。大家努力了半个多月,终于拿下了一个大订单,有同事提议庆祝一下,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她深深吸了口气,夜晚的风凉丝丝又有些甜津津的味道,涤荡的肺腑之间甚是舒畅。寻求刺激的年轻人开着飞驰的摩托车,在夜晚城市空旷的街道上呼啸一声疾驰而过,擦身的瞬间,对着行走的女子扬一个飞吻,吹一声响亮的口哨,空气里飘荡过少年嚣张却并无恶意的笑声。
“走开,你走开,别碰我!”路边,两个衣衫暴露的女人正紧紧地贴着一个躲躲闪闪的狼狈身影,发出咯咯的笑声。中间那个不停躲闪的男人,正一脸气愤地大声嚷嚷,只是那声音却是软软糯糯的,不但没有多少威慑力,反而激的那两个女人更加凑上前,拿自己的身子轻轻摩挲着他的,那如水蛇般滑动的手也慢慢地向那男人的胸膛抚去,那一幕在这有些清冷的深夜里倒也有些香艳。
宜湘冷冷的抬头,不悦的蹙了下漂亮的眉,打算绕开走时,却无意间对上了男人突然转过来的脸。是他?女子一愣。
“湘湘?湘湘救我,湘湘快救我!”仿佛看见了救星,男人冲着女子拼命的大喊,身子也试图向着她靠近。
女子只是冷冷盯了他一眼,又看看那两个虎视眈眈的女人,皱皱眉,并不打算理会。
“别喊了,帅哥哥,今晚就陪陪我们姐妹两个嘛!身为男人不要那么不知趣嘛!”见那冷情女子并没有什么动作,两个女人愈发的张狂起来,涂得血红的红唇暧昧的送着热气,对着那惊慌失措的男人逼去,手上的动作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见她并不打算搭理自己,那被围困的男人一边躲闪一边低斥,只是那嗓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就在那女人即将摸上男人的胸膛时,那双手突然垂了下去,下一刻,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声在男人耳边响起。男人睁开眼时,发现那女人正一脸痛苦的抱着自己被折断的手,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厥的模样。见自己的同伴受伤,另一女也顾不得什么,一手捞一只高跟鞋,一溜烟跑远了。
宜湘从包里拿出纸巾,仔仔细细的揩干净手指,然后随手一掷,纸团准确的滚进了垃圾箱口,完成了它最终的使命。
“湘湘,呜呜,湘湘,呜呜呜。”见自己没有了什么危险,男人扑上来,拉着宜湘的手,哭得一塌糊涂,那大大的眼睛也红肿起来,红彤彤的鼻头微微颤抖着,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竭力让自己不哭出声响,那张尖尖的小脸上泪痕斑斑,还有没抹掉的被人强印上去的唇印,那一副受了委屈不敢发的模样着实狼狈。
宜湘从喉间微微叹出一口气,牵起男人的手,走向停在前边不远处的车子。为什么每次见到这只小白兔,他都是这么狼狈呢?唉……她都有种自己是那救苦救难的天使的错觉了,可是,她又哪里会是天使呢?
“啪!”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湿毛巾被扔到了男人的脸上。
“自己擦干净!”伴随着的,还有与那毛巾的热度截然是另一个端点的冷漠声音。
见男人低垂着头,一点点的擦着哭花了的小脸,宜湘倚在客厅沙发上,淡淡出声询问,“你怎么半夜在街上游荡?”
“我,我,我想找工作,然后,然后就可以,还湘湘的钱了。”男人讷讷的回答,绞着自己的手指,死死地盯着攥在手心里的毛巾,像是下一刻视线就会把厚实的毛巾烧穿。
“半夜找工作?”女人挑起男人的下巴,面无表情的审视着那张精致的不像话的小脸。那双小兽般惊慌的眼睛,此刻正愣愣的看着她。“你想把自己卖了?嗯?”
“没有!我没有!”男人眼圈一红,眼泪在眼眶中狠狠的咣当了几下,最终又被他死死地硬逼了回去,那含泪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宜湘,显得很委屈。
“没有?”女人突然提高了声音,手指狠狠的捏住男人尖尖的下巴,一字一句的出声,“没有?那你大半夜的在那种地方晃什么?嗯?我到底是该说你是天真单纯呢,还是该说你是没脑子笨蛋傻瓜愚蠢?如果今天我没有碰到你,或者我没有救你,你打算怎么办?依从了她们被她们玩?还是以死明志?嗯?”
“我,我,呜呜哇。”男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所有的委屈惊险难过,都在这一刻被痛快的宣泄了出来,不再是默默的流泪,不再是死死咬着唇不出声,不再是抽抽噎噎,而是真正的嚎啕大哭,哭的嘶声裂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女人一言不发,只是在一旁看着,嘴角噙起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小白兔只要哭出来就好了!老憋着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许久许久,男人哭累了,蜷缩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偶尔抽抽鼻子,证明自己还没哭完、还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