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慧一声不吭地走到梅树下面,将画收起来,紧紧地握着放在胸口的地方;她调转过来对着南荣玄桀轻声地说:“皇上如果觉得自己傻,那如兮岂不是天下的笑话?”
听到衍慧自称如兮,南荣玄桀心里一颤,适才的愤怒立刻烟消云散,他走上去在离衍慧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如兮,没有人敢笑话你的。”
衍慧抱着画眼神飘渺地诉说:“谁人不知伴君如伴虎,也许现在皇上对如兮宠爱有加,但是时间一久,难免会…”
“一直以来,你顾虑的尽然是这些?”南荣玄桀松了一口气,大胆地伸手拉住了如兮的手臂,说道:“纵然是后宫三千佳丽也不及你一个微笑。”
衍慧抬头凝睇南荣玄桀,他的长发披肩,面如美玉,唇如朱润,一双俊目清澈可见自己的身影;像这么个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男人,不爱上才怪。思及此,衍慧陡然觉得面红赤耳,心扑通地猛跳,她那份压抑的沉静随时会掩不住地泄出她的心思。
衍慧瞥见南荣玄桀正抓着自己的手,她害怕地抽离,背过身慌乱地说:“皇上,衍慧始终是出家人,请自重。”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如兮说自己是衍慧的时候,南荣玄桀知道她的那份情又被世俗拉了回去,不行,他不能再被动地任其作弄,他要主动出击,要夺回他的女人。
“朕告诉你,让灵镜寺的大师们进宫为西太后祈福其实就是为了你,朕只是为了见你一面,却要费尽心思。”南荣玄桀将衍慧的身子扳过来,激动地说。
“皇上,你难道就不能当作如兮已离世了吗?”衍慧也大声嚷道:“当初在宫门口一别,皇上应该想得到,这一走如兮必死无疑。如兮自己也明白,挣扎是没有用的,在侯爷府的日子就像是在等死,每一天都那么漫长,受尽了伤口的折磨。”
南荣玄桀愧疚地杵着,低头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他耐心地静静地听如兮宣泄,希望能忏悔自己的无能,作为一个君王,当初他只能选择无奈地放手,看着如兮在死亡边缘挣扎。万俟侯尚且还能义无反顾地为了她,而自己呢?
“你就当我死了吧。”衍慧虽然说得很凄凉,其实眼神一直留意南荣玄桀的举动,她想知道他到底什么心思。
“朕不能接收。”南荣玄桀忙不迭地将衍慧搂入怀中,他的唇边靠近她的耳边,说话时的声音小得只有衍慧才听得清楚。
衍慧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皇上接触,他的心跳透过衣襟跳跃着,她忍不住软了下去,双手不听使唤地爬上他的身。
不需要多说什么了,这一刻只有彼此,拥着才能感受彼此的真挚,他抱着她才感到充实,一直以来冰冷的心仿佛又重新活过来;而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不觉中其实她无法控制地对这个君王产生了好感。就算万俟侯跟现代未婚夫相似,然而她明白替身的感觉,那不能代替爱情。
但是她又怕,她怕在皇上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她恨这张脸,也得利于这张皮。
“时候不早了。”衍慧推开南荣玄桀,整了整自己的袍子。
南荣玄桀清咳两声,说:“朕送你回去。”
“还是不要了。”衍慧警惕地说:“皇上惹人眼目,万一被东太后知道,岂不是又有是非?”
“那朕让华瑞送你回去,朕不放心你一个人。”
“这皇宫都是皇上自己的家,难道皇上还不放心自己的家?”衍慧揶揄地笑问。
南荣玄桀却认真地说:“如兮说的不错,朕这个家早已经不是自己的家。”
“难道皇上认为有人要鸠占鹊巢?”衍慧惊讶地问。
南荣玄桀不想多说,便故意笑了笑,说:“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华瑞…”
“奴才在。”华瑞像个小强,藏得深又藏得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却能随时随地地出现,衍慧好奇地看着华公公,甚是好笑。
“护送衍慧大师返回沉香斋,不要惊动了任何人。”南荣玄桀严厉地吩咐。
“奴才遵旨。”华瑞弯着腰恭敬地应道。
“皇上,衍慧跪安了。”衍慧欠身说道。
“等明儿,朕再来看你。”
“皇上,衍慧进宫是要为西太后诵经祈福的。”衍慧嘟着嘴不悦地嚷道。
“呵呵,朕当然知道,但是太后的病况反反复复,朕也无可奈何。”南荣玄桀扫去玩笑的脸色,换上的却不是对西太后的关心,在衍慧看来皇上的神情耐人寻味啊!
***
衍慧和华瑞一前一后地走在皇宫的回廊中,华瑞提着灯笼在衍慧身后面,他心里清楚衍慧的重要性,自然是不敢怠慢;倒是衍慧显得谦卑有礼,令做下人的华瑞受宠若惊。
衍慧的心里还浮现着皇上最后那难以琢磨的样子,看皇上心事重重绝不是因为担心西太后所致。
“华公公。”衍慧放慢脚步,喊了一声华瑞。
华瑞小碎步上前,低着头应道:“大师有何吩咐。”
衍慧斜睥华瑞,沉声问道:“这宫里现在属什么事情令皇上堪忧?”
“回大师,如今宫里因为西太后病危之事终日不得释怀,奴才以为这件事情也令皇上不甚开心,不过好在大师进宫偶尔还能陪陪皇上。”华瑞说道。
衍慧眼珠子一转,有意无意地问:“那依公公之见,西太后的病还有得救吗?”
“不知衍慧大师还记不记得高人钟先生。”
“当然听过,正是我的恩人。”
“他被皇上召进宫,受命要医好西太后。”
“那应该有希望吧?”
“嗯,话是这么说,可是…”华瑞皱着眉头,凑近了说:“可是听说钟先生要给西太后开颅…要用什么传说中的开颅之术医治西太后,这件事情被皇上知道后大为震惊,西太后因此也郁郁寡欢,情况并不乐观啊。”
“开颅之术?”衍慧停住脚,转身对着华瑞,不禁惊叹:“那岂不是脑科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