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重华宫的寝宫外面专门有个小太监把守送药的人,他敲响手里的小铃铛,也是为了提醒寝宫里的宫人是时候伺候西太后吃药了。
当然,他的提醒少不了让梁仁奕听到;原本南荣玄桀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牵制东太后,在还有控制梁仁奕在自己眼皮底下应该出不了事儿,须不知这人像是狗急跳墙,有种豁出去的架势。
送药的公公走进了寝宫,进入寝宫内室的时候还要经过一条回廊,在这回廊中,梁仁奕和陈太医等在此。
梁仁奕看到送药的两个小公公,于是挡在他们身前,两个小公公被突然出现的梁仁奕吓得怔住了;陈太医张望四周,悄然无声,眼下无人之际才是他们最佳时机。
“梁大人。”小公公欠身请安。
“你们就是给西太后送药的小公公?”梁仁奕明知故问,想与小公公攀谈起来,减轻他们的警惕之心;可是华瑞叮嘱万分,他们都不敢随意相信别人,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是,奴才是给西太后送药的。”
“我看看。”梁仁奕走近一步,端着漆盘的小公公本能地往后退一步。梁仁奕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啐道:“怎么?我连看一眼都不成?还是你们根本就不是端着药?”
“奴才刚刚从药房端来的药,还望梁大人明鉴。”小公公举起手,将药碗靠近梁仁奕。
浓郁的药香很快就飘进了梁仁奕的鼻翼中,他嗡了嗡嘴,呈现思索状,说道:“果然是药,不过…这气味不对劲。”
两个小公公紧张地支吾:“梁大人,这药…这药是奴才按照华公公交代下来的药方煎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你们谁负责试药?”梁仁奕开始转移话题,故意拖延时间。
“是奴才。”站在端着药的公公旁边的小太监说话了,他战战兢兢地回应:“梁大人,是奴才负责试药。”
“试药的不是应该在药房吗?”
“华公公说,药房有个试药的,西太后床榻边也必须要有个试药的。”小太监一五一十地说。
“哦?”梁仁奕转了转眼珠子,露出难言之色,他偷偷地朝着躲在一旁的陈太医使了使眼色,而后陈太医将装着毒粉的锦囊藏进自己的兜里。
看着小公公转进内室,陈太医从暗处走出来,小声地说:“怎么办?华公公小心得很,根本就无从下手…”
梁仁奕若有所思地咬着唇,踱步说道:“时间不多了,必须现在就做决定。”
“如何决定?”陈太医急问。
“那就牺牲一个。”梁仁奕说:“反正西太后暴毙事情早晚会败露,多死个小太监又怕什么…”
“死了小太监倒是小事,只怕他们会更加谨慎。”陈太医担忧地说:“如果怀疑到我们头上,不但成不了事儿,反而会给东太后添麻烦。”
“情花毒不会立刻发作,那么小公公应该也不会马上死掉。”梁仁奕恶狠狠地说:“见机行事,今天还有一次送药,你趁他们不备把毒粉倒进药碗里。”
“嗯。”
***
芷荷将西太后扶着坐起来,刘承将小公公手中的药碗递给芷荷,并说道:“试过了,没事。”
芷荷深深地看了一眼刘承,似乎欲言又止,但是她并没有停下喂药的动作,而是接下药碗开始喂西太后喝药。
外面的梁仁奕和陈太医坐立不安,他们将手背在身后,一边踱步一边自语:“不行,我看还是找个机会逃出去…”
陈太医颤颤巍巍地低喃:“不知道为何突然间特别想念我的妻儿…”
“哐当…”内室摔碗的声音惊醒了二人,陈太医瞪着双眼盯住梁仁奕,梁仁奕狞笑一声,说道:“快走,这时候他们肯定只会把心思用在西太后身上,我们快走…”
陈太医张着嘴连连点头,木讷地跟着梁仁奕朝寝宫大门跑去,与此同时,寝宫大门猝然撞开,从外面涌进来一批批凶神恶煞的皇室禁卫军,这些禁卫军将企图逃逸的梁仁奕和陈太医包围住;就在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最后走出来的耒尘,大笑说道:“梁大人,你这是急着要去哪儿啊?”
梁仁奕看到耒尘的得意,心中突地一悚,连胸口的心都停止了跳跃;陈太医跪在他身边,微微开启双唇,抖瑟将他枯瘦的身子显得更加猥琐。
***
“咳咳咳…”如兮从天牢走出来,只觉得自己肺都要咳出来了,她痛苦地跪在地上,好不容易能呼吸一丝新鲜空气,顿觉得全身细胞被换洗一番,立刻神清气爽;万俟侯扶着受伤的囚犯也走出来,他将囚犯交给外面的狱卒照顾,然后自己走到如兮身边,关心地问:“怎么样了?”
如兮揉了揉眼睛,说道:“就是觉得五官都要挪位置了。”
“火势其实根本就没烧到天牢,可是烟雾很大,我们如果再不出来就要憋死在里面了。”万俟侯扭头看了看还在忙进忙出的侍卫,感叹道:“也算是捡回一条命了吧。”
如兮蹙着眉头,惆怅地说:“侯爷,你说…这么大的天牢,还是皇城脚下,安保措施也未免太糟糕了吧。”
万俟侯思虑地说:“你是怀疑?”
“我不敢怀疑。”如兮沉了脸色,冷静地说:“我甚至不敢往下想。”
“那就暂时不要去想了。”万俟侯安抚地说。
如兮恍然说道:“侯爷,明镜大师呢?”
万俟侯扫视众人,忙说:“没看到大师,不如找找吧。”
“嗯。”如兮点点头,然后蹲下来从自己身边一个个地寻找,万俟侯也是从自己身边开始,因为侍卫宫人还有囚犯都混杂一起,找起来有些吃力,加上他们的眼睛因为之前被烟雾的熏染,现在看人也不是很清楚,于是他们都找错了好几个人,可是都很担心大师和先生,虽然找错了人,也都不敢放弃。
“先生?”如兮拉着一个趴在地上的人,身材和钟淮植差不多,如兮欣喜地扑过去将这人翻过来一看,却不料又让自己失望了;如兮失望之余感觉自己双手粘乎乎地,便好奇地摊开一看,这一看吓得她倒抽冷气,差点尖叫。
听到动静的万俟侯马不停蹄地跑过去,蹲下来问道:“如兮,怎么了?”
如兮将双手递上去,慌张地支吾:“侯爷,你看,这是什么?”
万俟侯看到如兮的双手,又凑上前嗅了嗅,猛然惊愕地问道:“如兮,你…你受伤了吗?伤哪儿了?这么多血。”
如兮摇着头,指了指身边躺着的尸体,呢哝道:“不是我…是他…是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