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就像一个小世界,无论是人口管理还是人员的调配都必须有字据有上一级领导的审核批准;而掌管着宫婢太监的户籍的严公公便是司户房的管事人,严公公是宫里的老太监了,知道有些事情能牟取利益,他绝对不会亏待自己;每个固定的季节或者时期都会有一批批新的宫女从四面八方的地方送进来,所以定期遣送一批老宫女出宫也是严公公最大的任务之一。
按照严格规定的程序来说,每一批遣送的宫女都必须由严公公初次审核,然后将审核通过的宫女名单上交给后宫的掌权人,也就是后宫之主,握有凤印的太后或者皇后之类的嫔妃;等真正的掌权人批准之后,这些老宫女在司户房便可拿走自己的户籍和该补给给她的养老费。
由来这件事严公公都做得令西太后十分满意,在宫里如若能跟定一个有权势的主子,可出宫的宫婢通常也会选择留下,此事只要由她们的主子告诉严公公,他就可以在名单上划掉该宫女的名字;相反,不少宫女也想出宫再嫁或者不愿留在宫里,虽然她们尚未达到出宫的标准,但是也会冒险收买严公公,再作打算。
跟着被遣送出去的宫女走出宫的小蝶既兴奋又小心,她站在队伍的中间位置,与其他年龄稍大的宫女相比,她的确嫩了点儿;可是她不担心,因为有映冬宫女为自己在严公公身边说情,她料定自己已然无事。
那些老一些的宫女有的有亲人来迎接自己,于是出了宫就跟着回家了;有些跟小蝶一样,孑然一身,只身一人上路;可小蝶不同,她现在的身价不菲,还能租得起一辆令人羡慕的马车。当她看到自己租用的马车就在宫门外等候自己的时候,她双眼一亮,忍不出飞奔过去;她的自由与富贵即将到来,完全忽视了危险的靠近。
马夫扶着小蝶上马车,然后坐在外面驾起马车离开了皇宫;小蝶掀开车帘,往回看了看巍峨的宫墙,那些高墙中金碧辉煌的宫殿像一场梦正渐渐地随着梦醒而消失在小蝶的心底。她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自语:“哼,这里面也不过如此…”
车轱辘的声音像催眠曲,很快将小蝶催入梦乡,她紧紧地环抱自己双臂,胸口藏着的全是银票,出了京陵城到任何地方她都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女,她的美梦告别了小时候的贫穷,她要让自己村里的人全都富起来,她要衣锦还乡,她要…
“吁——”马夫的声音将小蝶吵醒,她皱了皱眉头,刚想抱怨;岂料马车先开口说道:“敢问大哥可否让个路?”
见马夫不是与自己说话,小蝶好奇地伸出脑袋,看着马夫问道:“什么事?”
“小姐,前面有个人挡着路中间…”马夫为难地说:“他不让路,过不去啊。”
小蝶循声望去,看到前面道路上果然站立一个奇怪的人,他背对小蝶他们,一动不动地胯立路中间,似乎有意而为之。
小蝶是个性子火辣的人,她不悦地从马车里面走出来,对着那人喊道:“喂,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条路可不是你家的。”
“我要一样东西。”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浑厚而低沉,分不清是敌是友;小蝶浑身一颤,担心此人是山贼,会抢了自己胸口的银票。
“这么大侠,你看到了,我不过一个弱女子,而他也只是个马夫,因为家中有人急病,我才会走小路赶路,所以银子的话,我真的没多少,如果你要银子…”小蝶软了下来,想好说歹说地换点同情。
可是那个人转过身来瞪视小蝶,冷冷地道:“我要的是….你的命…”
“啊?”小蝶和马夫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对面那人腾空一跃朝着马车的方向飞来,手中还多了一把利剑,剑刃透着不少戾气,看来是杀过不少人了;小蝶吓得尖叫,顺势将身边的马夫推过去挡住了剑气,就在她滚下马车之际,那可怜的马夫被对方的利剑砍成了两半,手段的残忍令小蝶惊愕不已,她哆嗦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小树林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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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马嘶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万俟侯从马背上跳下来,他身边的几个武士也都一起下马跟着万俟侯一同走到路中央停着的那辆马车旁边;万俟侯和身边的人看到马夫的惨状,顿时倒抽冷气。
“侯爷,有人先下手了。”
“殷夫人交代过,一定要将这个宫女捉回去。”万俟侯眼珠一转,灵敏地说:“既然这里没有尸首,至少证明她还没死,你们分开来找寻,千万要注意。”
“是。”几个武士纷纷弃马跑进小树林,而万俟侯也不敢耽搁,握着手中的剑冲进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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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杀我…”小蝶爬了一段路,靠着一棵枯树坐好,将自己胸口所有的银票拿出来递上前哽咽道:“求求你,不要杀我…这些钱…你都拿去…”
男人睇着奄奄一息的女人,说道:“要杀你的人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小蝶一怔,吐了一口血还是问道:“什么话?”
“她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说完便亮出手中的剑,二话不说就朝着小蝶胸口刺去;说时迟那时快,旁边飞出来一人同样用他手中的剑正好挡住了杀手的剑刃;剑气相冲,还是将最近的小蝶震得很远,万俟侯运气出剑与那人对打起来;突然杀出一人,那杀手还是很冷静,全力以赴想将万俟侯也杀死,可是听到动静的武士们赶忙奔过去帮忙,一起围攻杀手。
杀手虽然武功高强,终究寡不敌众,很快就被万俟侯刺伤,眼见敌人越来越多,那杀手只好放弃挣扎,投掷一枚烟雾弹便逃离了小树林;武士们还想追过去却被万俟侯阻拦,此时他最担心的反而不是逃走的杀手。
万俟侯回头跑去抱起地上血肉模糊的小蝶,紧张地问:“你还能说话吗?”
小蝶双眼睁不开,她仅存的力气勉强维持她呼吸;万俟侯见她张开嘴有话要说,于是把耳朵靠近小蝶嘴边,小蝶嘀嘀咕咕地说了几个字,终于撑不住白眼一翻,惨死在万俟侯的怀中…
“侯爷,如何是好?”武士担心地走过去问道:“她已死,根本无法交差啊。”
万俟侯慢慢地放下小蝶的尸体,站起来凝重地吩咐:“你们找块地方把她掩埋了,回去后,我来承担。”
“侯爷…”
“不必担心。”万俟侯低头看了一眼小蝶,幽然地说:“也许她刚才已经告诉了我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自会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