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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大教堂在感染区南边的一侧山腰上,到那里必须要经过一片树林,以前那块区域是很好的风景点,高大的松柏栽满山道两旁,阳光洒落在路面投下斑驳交错的光影,走入林荫甬道,抬头看到矗立在远处的教堂,就感觉天堂就在那儿。而现在带有清香的泥土被黄沙掩埋,茂密的树林只剩下枯死的树干,那些幽魂在四处游荡,把教堂当作寄宿站。地狱满员了,那些死人不得不爬上来。

时间紧迫,已经无法通知暴龙他们,虽然可能是个陷阱,但凌珊仍想试一下。她跑回家直奔车库,准备打碎绑手石膏发动摩托车。

“我来,你坐后面。”

赛文跑过来拦住了她,趁她微愣的刹那,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钥匙,启动了摩托车发动机,然后跨坐上去。

“来!”

他向凌珊伸出手,凌珊犹豫几秒之后坐上后车座,左手紧搂住他的腰。

“你能行吗?”

她很是怀疑。赛文点下头,猛地踩下摩托车启动连杆。

“哎,小心。”

话还没说完,赛文突然发动,机车就像咆哮的野兽冲出车库,撞坏了车库的卷帘门。赛文的手左右晃动,没办法控制好座驾,摩托车也跟着失去方向在路上晃起S型,坐在后面的凌珊只觉得今晚会挂在马路中央,然后被车子碾压无数遍。

终于在晃了几条S线,撞飞几件马路公共设施之后,赛文驯服了这部机械野兽,凌珊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她指明方向,赛文根据指示把马力加到最大朝感染区开去。风呼啸而过,连着发动机的轰轰声闯入禁地。

感染区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好似吸一下这里的空气都会染到病毒,除了那些想要找些刺激的流氓痞子以及荷尔蒙过于旺盛的青少年之外,几乎没人会踏入这里。岗哨形同虚设,据说由于经费人员不足,这里保护措施并不到位,除了带有高压电的铁丝网之外,没什么能拦住僵尸。不过有些人甘愿充当志愿者,他都经历过丧亲之痛,深知危险来临时的恐惧,虽然这支部队有些业余,但他们的勇气与精神很值得敬佩,政府因此还专门嘉奖并提供一些援助。

今天凌珊没空与这些老朋友聊天,她让赛文抄入小道,穿过一道破网进入感染区。黑暗没有尽头,车灯只能照亮方寸土地,鬼哭狼嚎回荡在空旷的沙漠中,隐隐约约却直刺心肺。

还有十五分钟!凌珊指向不远处的黑影——一块凸起来的山丘,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赛文加大马力,但坑坑洼洼的路面很不好开,地上有残肢和尸块,前面还有晃动的鬼影,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去,直接驶入通往教堂的山路。

凌珊让赛文放慢速度,她担心发动机的声音引来丧尸们的攻击,半路上,凌珊看到几辆摩托车倒在地上,周围血迹斑斑,一只连皮带骨的断手还粘在车把上,看来又有一帮子无聊打僵尸玩的家伙成了怪物们的口粮。赛文慢慢熄灭车灯,借着皎洁月光往教堂驶去。今晚月色很美,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爱情片中的经典镜头,可惜没有玫瑰也没有香槟,只有一堆没思想的僵尸在他们周围游荡。

一个僵尸与凌珊擦肩而过,僵尸停下僵硬的脚步,机械地转过头,像发现生肉的味道,周围的游魂也跟着蠢蠢欲动。凌珊同样察觉到了,她迅速地掏出带有消音器的手枪直接崩掉那家伙的脑袋。

“赛文,快!”

话音刚落,四周僵尸蜂拥而来,他们就像被瞬间注入了灵魂,从浑噩状态变成攻击性极强的疯子,这群怪物张牙舞爪牙,前赴后继,伸出肉血模糊的青紫色鬼手,想把她和赛文从摩托车上拖下来,沉闷的嘶吼一阵连着一阵,宛如魔鬼的低吟。

凌珊起身站在摩托车的踏脚板上,举枪射掉挡在前方的僵尸,腐臭味越来越浓,耳边鬼哭不断,她只能让赛文加速再加速。

前方已经拥堵得看不见路,僵尸们渐渐围来形成一道肉墙,脏破的衣服、腐烂的脸,这是从地狱来的魔鬼军团。

“珊,抓紧我。”

赛文叫道,凌珊马上坐下,左手紧揽住他的腰。赛文突然来了个急刹车,然后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凌珊不明白生死关头他怎么停下了,看到那群怪物冲过来顿时一身冷汗。

赛文加足马力,哈雷就像头野兽大声咆哮,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就在怪物们快要冲上来的那一刻,他放开刹车,哈雷如同闪电冲上低坡腾空跃起。凌珊几乎要尖叫,他们就像在表演摩托车特技,从无数个黑压压的脑袋上方飞过。

僵尸们扑了个空,摩托车重重地落到地面向前冲了十几米,凌珊还来不及感叹赛文的驾驶技术,他已经把摩托车驶入了大教堂门口。

8:57:16,马上就到交易时间了,凌珊听到了螺旋桨的声音,她抬头一看,一架隐形直升机正缓缓地朝教堂上方靠近。

“我们要去楼上。”

话落,凌珊跳下车,直接奔入教堂。门一开,只见十几个僵尸游荡在大厅内,看到僵尸转头,她马上把门关上准备另辟溪径。凌珊匆匆地扫了眼,见教堂外墙有许多雕刻装饰,她干脆左手抓住墙上凹处攀爬上去。这座教堂起码十层楼高,而且没算上尖顶,凌珊只想绕过恐怖的大厅,从侧窗翻处教堂内,但是她的右手用石膏绑着,爬了没几米就手边就找不到支撑了,而那架直升机已经稳稳地停在教堂上空。

突然,凌珊觉得身下有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上托,回头一看赛文竟然已经爬上来了,他正努力地支撑她的身体,想把她托到二楼平台处。

“赛文,不要管我,你先上去,钻到那扇窗户里面,然后告诉我那里有没有僵尸。”

凌珊用嘴呶了个方向,赛文点点头,像猫一样灵活而又轻巧地爬入二楼平台,他翻身而入,脸贴上灰蒙蒙的窗户看了又看,然后转身对凌珊摇摇头,示意没有。

凌珊轻了口气,混身似乎又有力量了,她用力登上去,赛文伸手想要拉她,这时,只听见“砰”地一声脆响,玻璃窗内伸出一双青紫色的手,一下子扼住赛文的脖子把他拉了进去。凌珊吓了一跳,脚踩了个空,整个身子往下一沉。

“啊!”

她忍不住叫出了声,左手死命地扒拉住石制的横栏,好让自己不掉下去。底下黑压压的一片,怪物们抬着头就等着美味的生肉掉在他们嘴里。

“赛文!”

凌珊听不到赛文的声音,她咬紧牙关努力想往上爬,可手却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就在她掉下去的刹那,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看到赛文紧张得僵硬的脸庞,凌珊大松了口气,欣喜的笑容瞬间绽放。

翻过平台,只见窗处挂了具尸体,尸体的后脑勺已经开了花,白白的脑浆混着黑血缓慢滴落在地。凌珊急忙检查了下赛文的身体,除了手上有道被玻璃割破的伤,还好没有咬过的痕迹。凌珊拆下绑在石膏外的一小块纱布,替赛文包扎了下伤口,然后十分严肃地低声道:

“你在这里等我,明白吗?”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

赛文态度十分坚定,凌珊翻个白眼,很想把他直接打晕,但是这里太危险,而且没有多余时间让他俩耗着,想了几秒钟,凌珊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给了赛文,然后便带着这个拖油瓶朝教堂顶楼跑去。

爬得越高,僵尸越少,在解决几个麻烦鬼之后,他们终于到了楼顶,正当要走入顶楼时,突然听到有谈话声。凌珊马上拉住赛文示意蹲下不要出去,赛文照做了,他们两个就蹲在楼梯处屏气聆听。

“这是最新的货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凌珊情不自禁地朝前靠了些,从门处的缝隙中,她窥视到了里面的情况。粗步看了下,共有六个人,其中一个长发女人像是买方,而她对面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凌珊看不到他的模样。

“当然。”

那男人声音很低,除此之外没有特别之处。

“如何证明?”

女人问道。过了片刻,那男人从右手边的手提箱里拿了一支金属针剂,他将针剂举高,亮在女人面前,针剂里的液体泛出很美的蓝色。突然,那男人转过身将针头插入右边保镖的脖子上迅速注入,那保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趴在地上痛苦喘息。

银色月光从教堂顶部的圆型雕窗中洒落中央,这道柔美的光就像是聚光灯,投射在那名男子身上。所有人都后退了,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宛如在看哑剧的观众。

趴在地上的男人痛苦地呻吟抽搐,浓密的黑发大片大片地从他头上掉落,他的手、脖子、脸都在扭曲。一个个脓包如雨后春笋从他皮肤底下冒出来,转眼就布满裸露在外的所有部位,脓包越滚越大,都可以清晰地看些黄中带点血丝的液体。

他正在变异,刺耳的惨叫极其恐怖,只见那人的衣服被脓包撑破,然后脓包突然爆裂,这下面皮肤如同被开水烫过,一层一层剥落下来露出血红的肉。凌珊低下头不忍心再看,当她听到奇怪的破空声再抬起头时,那人已经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怪物——死神。

这样的推销方式实在变态,在趁死神没攻击任何人之前,一张大网罩住了他,他就像被困的野兽嘶吼大叫,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

“怎么样?这个结果是否满意?”

那男子的声音颇为得意,而与他交易的女人却沉默了。如果交易成功,后果不堪设想,此刻,凌珊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阻止他们!

就在那女人要开口的刹那,凌珊冲过去一把抢过男子手边的手提箱转身就逃。突如其来的事情令众人措手不及,凌珊朝赛文狂吼了句“快跑。”赛文听后马上跟她冲下楼梯。

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有人正追过来,凌珊头也不回直往下面冲,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僵尸们的注意力,他们发现楼梯有食物活动顿时发了狂,立即沿着楼梯蜂拥而上。

前有狼,后有虎。凌珊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到吊在教堂圆拱顶的大型金属吊灯,她几乎不假思索地纵身跃下。

“跟上!”

她大吼道,赛文马上跟在她身后跳了过去,两人齐齐地挂在吊灯上随之飘来荡去。“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响,他们成了活耙子,然而正当凌珊在想对策时,只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跟下来的黑衣人被突如其来的僵尸军团逮到了,一群怪物就像蚂蚁分食着他们的血骨,用青紫色的手扣出他们的眼珠塞入口里咀嚼。

凌珊为这几个倒霉蛋哀悼几秒,可正以为自己能逃离魔窟的时候,支撑他们的大型吊灯颤动了几下,圆拱顶上簌簌落下几撮粉尘。凌珊抬起头,只见死神如同壁虎一样趴在他们的正上方,鲜红的舌头吐出缩回,像在打量他们是否美味。

“该死的。”凌珊忍不住暗骂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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