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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凌珊一晚上没睡,身子很累,大脑却始终清醒,当第一缕阳光投进船舱时,她很想到甲板上看一眼,可还没踏出舱门就被异常刺眼的强光挡了回去。有人过来拉下防紫外线的纤维窗帘并且提醒她不能外出。这人是直升机驾驶员,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个子矮小,相貌普通,属于钻到人群里绝对辨认不出来的那种。

“我知道了,你有烟吗?”凌珊看着他问,驾驶员想了一会儿,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包刚拆封的烟递给了她。

“省着点抽。”话落,他转身遁入昏暗的舱道内。

省着点抽?这不可能。凌珊点上一根烟,坐在船厅内的沙发上看着钟,心想伊藤什么时候才会把赛文的消息告诉她。

船舱里很闷热,特别是太阳直射的时候。下午两点,伊藤终于从舱室内出来了,脸色苍白,眼圈青黑,明显是晚上奋斗次数过多。到了舱厅,他从柜里拿了个熏肉罐头,打开刚塞进嘴里就迫不及待地吐了出来,身后的金发妞立即递上杯水,笑得很谄媚。

凌珊不屑地勾下唇角,看着这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下亲热,他们就像连体婴,旁若无人地纠缠在一起,动作又十分限制级。赛文没有消息,他却像无事一般,凌珊抵制不了内心的怒火,直接冲过去把那女人拉开,然后掏出手枪顶住伊藤的眉心。

“我不想再等了,告诉我赛文在哪儿?”

伊藤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像是听不懂她的话。金发妞不由惊叫一声,连忙躲到旁边角落里。

“你吓到她了。”

说着,他伸手挪开枪,然后拿起水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

“伊藤,我没时间陪你玩了!告诉我,他在哪儿!”

凌珊的怒吼把病毒和暴龙都引来了,伊藤看了下他们,手指轻轻扣起吧台桌面像在思考。

“好。”说着,他摊开手掌重重往下一压。“不过,现在还没收到消息,今晚上我会通知你。”

他还在拖延时间,对于这个回答,凌珊很不满意,她怒不可遏地抬起拳头准备教训他,暴龙马上冲过来一把扼住她的手腕。

“不要冲动,他说晚上,我们就等到晚上。”

老大发话了,凌珊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意,收起佩枪,食指点着他的胸膛一字一顿威胁道:

“如果你敢耍我,今天晚上就要你狗命!”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伊藤当然知道这一点,他昂起下巴,微微笑着,似乎很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

凌珊在烦躁不安中度过了一下午,太阳一落,她就去找伊藤要消息,可是船上没他的鬼影,其它人也不知去向。凌珊快要发狂了,痛苦和焦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叠加,不断啃噬她的五脏六腑。

“伊藤,滚出来!”

凌珊没办法再控制自己,正当她举起高脚椅想要砸掉玻璃茶几时,伊藤终于出现了。

“嘿,宝贝,不要着急。”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入船厅,像是刚刚喝完下午茶,一脸的轻松惬意。凌珊很想杀了他,如果可以的话。

“这个给你。”

伊藤抛给她一个类似芯片玩意的东西,凌珊伸手接住,侧首看了一会儿。

“所有资料都在这芯片里,你自己看吧。”

说着,伊藤坐到他常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上,悠闲地摆弄起白瓷茶具。凌珊马上找寻能插芯片的机器,这时,病毒和暴龙也过来了,他们看到伊藤有些惊讶,因为刚才搜遍了整个船舱都没找到他的鬼影。

终于,凌珊在影音播放器后找到芯片插入口,她把芯片插进去后,按下了播放器开关,紧接着墙幕上的特大液晶屏跳出一幅画面——一艘很普通的军用运输舰。

“好了,各位,我就在这里免费讲解一下。这是闪电号,表面是艘运输舰,实际是秘密基地。”

伊藤拿着摇控器轻按一下,画面一转成了闪电号的平面图。平面图内有块地方特地用红色标注。

“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不过最后我还是提醒一下,放弃他比较好,你们能成功的机率很小,而且他会让大家失望。”

“为什么?”暴龙问。伊藤笑而不答。

“所有资料都在里面,坐标就在右下角,你们有1天的时间可以计划,我能免费提供一些装备,但这不是无偿的,至于我想要什么,以后会告诉你们。”

他果然没那么大方!凌珊听他说着闪电号的基本情况,双眼紧盯着屏幕上的平面图想找寻切入口。伊藤似乎早有计划,每个细节都了解得很清楚,他说头等舱室每小时都会换次密码,而且需要相关人员的指纹与角膜数据,他可以提供线路图和指纹等,不过密码需要他们自己解决。这个病毒最在行,他拍着胸脯保证可以搞定,接着伊藤就给他一部手提电脑,让他想办法处理。

待所有计划全都安排好,离行动时间只剩五小时了,凌珊开始犹豫,她不希望把暴龙和病毒为了她去做这么冒险的事,她决定去一个人去,不管他们同不同意。

趁大家都在,凌珊将心中的想法和计划说了出来,暴龙当然不答应,病毒也觉得太过冒险,三个人去都没有把握,更别说她一个人。伊藤听后却笑了笑道:

“你不必这么英勇,我会提供一定帮助,到时只要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就可以,至于暴龙和病毒,你们两位还是不要上船,万一有什么问题,你们还能做后援。”

他似乎有意要让他们分开,但是从整个计划来看这是最好的选择,凌珊不禁在想,他是为了帮助她救赛文,还有为了自己的某些目的,根据目前情况而言,他们更像在相互利用。

思考了一会儿,凌珊点头同意了,不管暴龙和病毒怎么反对,她都固执地要求自己解决。看离行动时间越来越近,她吃了些东西,洗了个澡并且睡了会儿,然后换上紧身夜行衣,准备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凌晨3:30分。一般是人最困的时候,平静漆黑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白点,闪电号上的守卫发现之后立即紧张起来,连忙用船上的强光灯照射过去,一艘破旧的白色帆船正慢慢地朝他们飘来,船上空无一物。

“是艘破帆船,OVER。”

众人大松口气,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或许也是因为好玩,有人举起枪将不远的帆船打了个稀烂。那些无聊的家伙看了哈哈大笑,就在这时,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只见银光一闪,三个大兵就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那人取下插在他们脖子上的麻醉针,迅速将三个人拖走。转眼,有三个穿着守卫迷彩服的男人若无其事地站到大兵们原先所站位置,并拿出怀里的手电对着无尽黑暗亮了三下。

“行动开始。”

耳中迷你通讯器中传来伊藤的声音,凌珊收到之后小心翼翼地往船上爬去,她就像只贴在船壁上黑色壁虎动作灵巧迅速。闪电号防御严密,而凌珊势单力薄,暴龙与病毒看着不由捏了把冷汗,待她安全抵达预先地点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病毒,准备好监视图像。”

伊藤说道。病毒马上打起精神,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图像信号已经传递过来,他有五秒钟的时间修改,看到红点亮起,他开始默默地在心里数,1、2、3、4、5!第五秒落下,他的手也按上确定键,监控图像抖动了一下,即刻又恢复正常。在他们面前有两套监视系统,一套是很正常的画面,而另一套则能清楚地看到凌珊在船舱里的活动情况,他们将监控图像以及数据全都篡改了。

“老天,我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病毒不由深吐口气,额上冷汗也冒了出来。伊藤看着像似满意地点下头,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接下来准备好密码。”

凌珊按照计划来到了底舱甲板上,然后潜入通风管道到头层舱室。过程异常顺利,她从管道内跳到地面时,没引起半点动静,这让人很不安,感觉就像个圈套,但她仍坚持原先计划,想要找到赛文。

头层舱室门处有两个警卫,端着枪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凌珊掩在角落中,先用沾有麻醉药的吹箭放倒一个,趁另一人没反应过来时,她又射出另一支麻醉箭,那个家伙刚想开口,就翻起白眼倒在地上。

细细检查周边情况,确认安全无误后,凌珊来到了舱门前,厚重的金属门牢牢紧闭,看起来就像个保险库,她非常好奇门后面是什么,赛文会不会就在里面,想着不禁激动紧张起来,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声。

“病毒,我需要密码。”

凌珊看着门边的电子密码锁跃跃欲试,通讯器内清晰地传来病毒略微紧张的声音。“再给我几秒中,还缺1位数字,马上,马上就好!”

凌珊能想象得出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模样,她深吸口气想耐心等一会儿,然而走廊上似乎有脚步声传来。

“病毒,有人过来了!”她也有些紧张。

“知道!我看见了!马上就好……好!出来了!73516902!73516902!”

凌珊心中默念,迅速地在密码锁上按下这串数字,“嘀”地一声锁开了,金属面板往上移动,渐渐露出一小块巴掌大小的平台,平台上的屏幕显示需要掌纹与视网膜密码。她马上戴好特制的塑胶薄膜手套往掌纹机上一摁,接着拿出两颗玻璃眼球,放在视网膜扫描仪上。

咯嗒一声,门缓缓开启,而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凌珊咬牙将两名昏迷中的警卫拖到门内,然后掩在门后拿出手枪上膛,心几乎都要跳出胸膛。“嘀哒、嘀哒”的脚步声越来越逝,门在那人快要路过时自动关上了。谢天谢地!凌珊咽了口唾沫,如释重负地靠到墙上弯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她极力镇定下来调整好状态和情绪,然后打起手电筒朝里面走去。

这是间普通办公室,装修得很人性化,里面摆有七张办公桌,桌面上大多整洁干净,有些桌上摆着全家福照片,还有几张桌子上有令人眼红的速溶咖啡,不过这只是头等舱室的一部分,因为最里面还有一道玻璃门。

凌珊粗略地在周围观察了下,有一台电脑还在运行着某些程序,可是上面所显示的数据,她看得不太明白,只能猜测是在计算某个方程式。她看到了立在旁边的文件柜,好奇地走上前打开了它。一个抽屉里大约有五十几份文件资料,每一份都类似于个人履历,上面附有照片,还有身高、体重、血型等,其中大部分是成年人,不过也有几个儿童,甚至连婴儿都有,肤色与种族并无特定,有个很奇怪的地方是,这些人只有编号,没有姓名。除此之外,凌珊没找到其它有用信息,她把目光转移到了里面的那扇玻璃门,悄悄地朝它靠近。

拉开玻璃门,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凌珊忍不住捂住口鼻后退一步,她换了口气后才走进这扇门。这里像个实验室,昏暗而又阴冷,靠墙的金属架上摆满了玻璃瓶,她拿手电筒照过去,玻璃瓶中全是人体器官标本,苍白的肉色死气沉沉。

真恶心!凌珊移开光源,小心翼翼往里挪步,走过标本架之后,前方出现十二个水槽,一排三个,很整齐地排列成四排。这些水槽像一口口金属棺材,旁边连有几根塑料输液管状的玩意,她拿起一根输液管仔细看了下,没什么特别。

检查完实验室后,凌珊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她不禁怀疑伊藤是不是在骗人,正当她准备按下通讯器质问时,突然发现角落内有扇很小的门,由于它的颜色与墙面颜色一致,而且地点又隐蔽,所以一开始并没注意到。凌珊有预感赛文就在里面,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门是红外线自动控制的,她一靠进就缓缓打开了,待她进入之后就立即关上。

门后是一排狭窄的楼梯,楼梯盘旋而上不知通往哪里。凌珊沿着梯子谨慎地往上走去,到了尽头的时候,头顶有个圆型舱门,需要把它用力顶起才行,凌珊拧开舱门上的把手,使劲全力将它推上去,她感觉自己像陷在下水道里,顶起这个阴井盖就能看到希望了。

头顶舱门打开了,凌珊撑着门沿爬了上去。上面的空间很大,几乎大过半个足球场,舱顶又挑得非常高,靠外一圈全是玻璃窗,抬眼就能看到外面的海,整个视野相当开阔。

这里应该是闪电号的最高点了。凌珊心里想着,她关上舱门往深处走去,地上的光点随着她的脚步缓慢移动。无意中,她看到右边角落里有亮光,不由加快步伐,小心地往那里靠近。

一道全黑色的塑料帘竖在那儿,微弱的光就是从塑料帘底下漏出来的。这后面会是什么呢?凌珊不禁猜想,可又不敢轻易把它拉开。她按下通讯器,准备汇报最新进展,但通讯器失灵了,危险的感觉瞬间涌上。

算了!凌珊咬牙横下心肠,一把将塑料帘拉开。“哗啦”一声,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罩跃入眼帘。

第一眼,她就看到有个人立在玻璃罩的中央,他由一张略微倾斜的床支撑着重量,几十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从玻璃罩顶端延伸下来分别插入他的全身。他双目紧闭,睫毛微微颤动着,脸上的呼吸罩随着他胸膛的起伏泛出一阵又一阵的白。他像是睡着了,可是旁边的脑电波扫描仪上的数据显示他此时正清醒着。

他的头发全被剃光了,躯干上画着一条条类似于标记的红线,几根纤细的输液管如蛛网垂下,插在几根重要静脉中,像是在给他输送养分,就算如此,凌珊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赛文!”

她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眼泪瞬间夺目眼眶。这算什么?他们在做什么?!她用力拍打玻璃罩,不停叫着他的名字,脑电波扫描仪上的波动频率一下子就提高了,他的睫毛也比先前颤动得更厉害,可是他仍没能睁开双眼。

“啪嗒!”一声,整个舱室突然亮了,像是谁开了灯,凌珊转过头,看到身后站了个并不陌生的身影。

“晚上好,凌小姐。”

他优雅地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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