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调查组来到李家沱纱厂供销科退休干部易忠兰家时,易大娘说。“我一认识小刘就被他的真诚打动了。他是个好人,我的左邻右舍也沽了我的光。什么“机”坏了,他都包修,还经常自己掏腰包买要换的零件。就因为他热心为大家服务,我和左邻右舍都很感动,大家公推我执笔给他的单位写了封感谢信,如实反映了情况,没想到反而给他闯了祸。后来他们单位有人来做我的工作,偏偏要我说我和小刘是“亲戚”,被我拒绝后,又说是我得了小刘的好处,是串通了想给小刘捞印象,贴金抹粉等等。唉——那些人的心理怎么那么阴暗啊!怎么能那样说他看他呢?无情地伤害了一颗正直善良的心!我不明白他们出于什么动机?也没想到世上会有这样的领导!”
易大娘说她心里一直咽不下那口气,也顾不得自己正犯病,还真让人扶着一瘸一拐辗转去了刘崇和工作的单位,找到那个昏了头的领导算账,非要他公开为小刘正名不可!
临到队员们离开易大娘时,大娘说了句令人深思,也让人有些酸涩的话。
“唉,为什么学雷锋做好事还这么难呀?看来做好事难,当先进人物更难!”易忠兰大娘的话,从一个侧面折射出了一种可悲的社会世象。当许多地方的群众得知小刘被冤枉,除了感谢队员们给他们送去了这个信息,纷纷表示要写信寄给有关部门,希望还原事实真相,还刘崇和一个清白!
陈启军和队员们从2月中旬开始做调查,一直到5月下旬,调查越深入,走访的人越多,发现刘崇和做的好事就越多,由此更增加了队员们对刘崇和的了解、好感和爱戴。调查中他们还发现,刘崇和曾卖掉自己的摩托车,花掉仅有的积蓄,共有七百多元人民币,都用在购买无线电零件,帮助群众义务修理电器上了。
当时《工人日报》的记者傅宗正与四川电台的通讯员杜昌宏,得消息后也一起参与了队员们的调查取证,结果一出来,他们立即写了篇报道——“闪光的青春”,并如实向上级有关部门作了翔实的汇报。调查的结果和事实证明,刘崇和所做的好事,件件属实,还远远不是几十件。
那年的9月21日,有关部门同样在广泛详细地了解了许多实情以后,重庆市总工会和共青团市委、九龙坡区商业局党委,为此联合召开了“怎样认识刘崇和”的座谈会。会上,充分肯定了刘崇和的先进事迹和先进思想,并澄清了有些人在认识、对待刘崇和的事件上所存在的问题。同年,九龙坡商业局党委还专门召开了一次表彰刘崇和的会议。
许多年以后,傅宗正和杜昌宏还不无感慨地说。“我们当时更多的是为刘崇和的那种精神感到自豪,敬佩他为一代青年人争了一口气!一句话,就是不能无缘无故,甚至无中生有地冤枉一个真正的好人!”
一个人在他成长过程中体验的痛苦,比以后老是后悔的痛苦有价值,也更值得珍惜!
直到现在,刘崇和还常常感叹。当初要不是他的队员们和傅宗正与杜昌宏仗义执言,为他伸张正义与主持公道,恐怕他刘崇和早就销声匿迹,也没有今天的刘崇和,更没有现在的重庆市慈善志愿者总队了!
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学雷锋青年服务队”无偿的义务服务,无疑还是有些惊世骇俗,还有一种“鹤立鸡群”似的与众不同,在许多人的心中,还很难完全接受这样天上掉馅饼式的“恩惠”!毕竟,无论在整个人类的发展史上,还是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任何一件新事物的出现,人们对它从认识到认可,都有一个过程,都难免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缺陷和不足,好比绘画,即使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绘画大师,也不可能把许多草图都变成一幅幅完整完美的作品。而对于像刘崇和这样的人和他所做的许多事情,需要的是支持和鼓励,而不是指责、中伤,甚至加以挞伐。如果当时没有上级有关部门实事求是的调查、澄清和正确的结论,恐怕还真没有今天的重庆市组织庞大的慈善志愿者队伍。
刘崇和之所以没知难而退,依然不自量力地一路前行,就因为他那颗心,太善良、太柔软、太仁慈。一旦看见那些无依无靠的老人孤苦伶仃的生活状况,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浪儿童无家可归的悲惨处境,那些在社会底层艰难度日的残疾盲人踯躅而行的孑然身影,那些因家庭困难在温饱线上苦苦挣?的弱势人群一张张营养不良的悲愁面孔……他的心,总会一阵阵发酸;眼眶,总会泪花盈动。
“学雷锋青年服务队”这支队伍在得到正名以后,队员们的积极性也空前高涨。他们逐步将服务的触角向四面八方延伸,附近的区县也成为他们涉足的地方。几年时间里,许多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和足迹,同时也留下了许许多多人至的事。
在刘崇和的一本记事簿上,留着许多人对服务队的期盼,也留下了服务队的踪迹。永川、江津、合川、万盛……重庆的东南西北,处处留有刘崇和和他队员们的一片真情。
几年后,刘崇和被推选去重庆解放军通信学院深造,整个服务队的事情就由陈启军承担起来,并带领队员们继续开展各项工作。几年后,刘崇和毕业回到服务队又才全面主持工作。那时,服务队已经被市里有关部门正式命名为“重庆市学雷锋服务总队”了,总队下面也发展了几十支不同服务种类的服务分队。
1986年9月,一次,刘崇和和十几个队员们骑着自行车,去璧山县设点修理电器。那天并爿赶场天,然而,那天的热闹景象却胜过赶场日。一大早,居民、农人们就纷纷将自家坏了的收音机、电视机、电风扇、锑锅、钟表等拿到了县城,排着长队等候刘崇和及其青年服务队。
刘崇和的自行车队刚一抵达,没等他们下车,四周就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一位双目失明的老大爷,是由孙女牵着从十几里外的小山村赶来的。他拉着一个队员的手含着泪花说。“我是从县广播里听说你们是学雷锋的。我眼瞎了,看不见,但是能听见。求求你们修修这台收音机吧!”
刘崇和他们看着周围上百双朴实、信任、期待的眼目青,一个个感动得都差点哭了。他们连忙摆好工具,开始修理服务。当200多台修好了的电器设备被居民们一一领走,时已傍晚。在这座县城,不花钱,或花个七八角钱的元件成本费就能修好电器,那可是破天荒第一回,好些人在领电器时,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那失明的老大爷从刘崇和手中接过收音机,赶忙熟练地调频,当收音机传来他久违了的川戏声,老人含着热泪说。“小伙子,你们真是雷锋,真是活雷锋啊!”
当队员们正要收拾工具时,一位叫李玉琴的老大娘,从四十多里外背来一台九寸黑白电视机。刘崇和打开一看不禁直摇头。电视机不知修理过好多次了,里面线路杂乱,零件残缺,相当于废品。可李大娘舍不得丢弃,说是她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一家人都喜欢看电视新闻。
刘崇和理解大娘的心情,待在县城用了整整两个晚上将电视机修好,李大娘在取电视机时,当摸出三十元钱作为酬诮士。
三十元钱,对当时并不富裕的农村人来说,恐怕是一家人好几个月的生活费用了。刘崇和按队规,仅仅收了几毛钱的元件费,这让李大娘感激不尽,想想,人家那么劳神费力地把东西给你修好了,居然就收了几毛钱,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人好事!一定要想法表示表示自己的谢意,可拿什么感谢人家啊?李大娘想了好久,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在还喂有一些家禽,于是,她随即往返几十里小路,从家里带来两只鸡和一百多个鸡蛋,非要送给刘崇和他们。
刘崇和说大娘,你的心意我们领了,礼物不会收,我们服务队有规定!”
李大娘见刘崇和执意不收,才拉着他的手,热泪纵横,哽咽着说。“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的好人!”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刘崇和虽然看上去是一个温顺的人,其实与任何人一样,都有自己的性格,尤其是他那牛脾气一旦上来了,也是“六亲不认”。如果交办给谁的事情没完成,或没办好,不管是谁,他都可以跟你急,跟他一起共事多年的队员,都或多或少见识过他的脾气和威严。
曾经,志愿者服务队作为义务交通员,到城区一些常常拥堵的公路上,协助交警维持交通秩序。
一次下班晚高峰,天空下着豆大的雨,刘崇和和几个队员照例戴着义务交通员的袖标,协助交警指挥疏导着各种车辆。开车的人都知道,如果道路遇上塞车,倘若循序渐进,速度虽然慢,但还不至于因堵死而寸步难行。可在公路上跑的,总有那么些职业道德低下,置交通法规于不顾的司机,压根就没把刘崇和这些义务交通员放在眼里——他们没有执法权,更没有罚款的资格,奈他不何,根本不听招呼,只顾自己横冲直闯,见缝插针。
刘崇和看见几辆车偏偏要从左边车道插进去,那势必会造成更严重的堵塞。
他就不信这个邪,挺身站在那些车的前面,用已嘶哑的声音喊道:
“你们休想从这边过去,要不就从我身上碾过去好了!”
“让开!信不信我开车撞死你!”
雨水早就把刘崇和淋成了“落汤鸡”,他硬是不让,那些司机见遇上个不怕死的义务交通员,除了一阵恶毒的谩骂,也拿他没办法,只好乖乖地依顺序听从他的指。
由于不停地大声喊,他的嗓音早就嘶哑,他几乎是在用最大的声音疏导拥挤的车辆,一些司机听他都那样地破嗓音了,也实在不忍心。恰好,一位堵在车流中的记者,认出了满脸满身全是污水泥浆的刘崇和。
“刘崇和,你看你都成啥样了,快回去吧!”
刘崇和指指自己的喉咙,憨憨地一笑,又赶去阻止、疏导一辆准备加塞的小车。记者朋友深受感动,主动下车与刘崇和一起站在雨中指挥疏导车辆,直到畅通。
后来,跟他一起的队员还不无担心地说。“队长,你也够狠了,那些家伙真要撞上来,你就惨了!”他听后笑了笑,说。“他们总不会拿人命当赌注噻!”
1992年的一天,志愿者服务队在陈家桥为民义务服务。在修理过程中,一位姓陈的年轻队员,不小心弄坏了一支显像管,他没有及时汇报,也许是担心刘崇和知道了要他自己掏钱赔偿,或许是想能隐瞒就隐瞒过去。谁料想没多久,那位群众就写信向市里有关部门投诉!信中的措辞非常严厉!说志愿者服务队是支骗人的队伍,损坏东西就跑了。有关部门专门派人走访调查后,证实情况属实,并将调查结果告诉了刘崇和。
刘崇和看过投诉信和调查结果后,顿时火冒三丈,找到陈姓队员就一阵狂风暴雨似的大发雷霆。
“混蛋!你砸了服务队的牌子!损失比那点钱更大!”
陈姓队员极力解释,看着刘崇和那张气得几乎变了形的脸,还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么严重。要不是别的队员死死拉住刘崇和,他那攥得差点捏出水了的拳头,恐怕早就落在陈姓队员的头上了。为了教育其他队员今后别再犯类似的错误,也为了挽回影响,第二天,刘崇和亲自带着陈姓队员专程去了趟地处郊区的陈家桥,向那位群众赔礼道歉,并自掏腰包,赔偿了全部损失。
2010年秋季,那些天,一位中年男子总是哭丧着脸,到处向市里有关部门反映、告状,说服务队拖欠他一个门面的租金,已经好几万块了。有关部门立即责成刘崇和尽快解决。刘崇和找到租用那个门面的负责人,一询问才知道。原来门面是通过一个中间人转租的,服务队也已经把租金付给了中间人,可那人拿到钱就销声匿迹,从人间蒸发了。刘崇和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将那个签署合同的人一阵臭骂,骂得狗血淋头,让那人根本没有开口解释的余地。
刘崇和得知那中年男子是个有点残疾的下岗职工,就依靠门面的租金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可要付清那个门面的租金,好几万块呀,哪儿去找这么大笔钱?无奈之下,刘崇和只好把详细情况告诉了自己的三哥刘崇华。
刘崇华那时企业的经营状况已经非常好了,他理解弟弟的苦衷和难处,二话没说,就拿了三万元给小毛弟。
还有一次,几乎是同样的情况,他和几个队员通过与重庆某大学合作,决定在校园内办个咖啡园。他不懂商业运作,合同里的有关条款也没仔细斟酌,经营上的事情又没精力去过问,结果没两年时间,咖啡园亏得一塌糊涂!是不是有队员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他也一概不知道。甲方当然不会去找别人,就认准了他刘崇和,因为他是头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