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这张符箓很平凡,就是一张画满了密密麻麻符文的黄符纸。窗外,月华如水,繁星满天。苏布叹息,“天色不早了呢,已经是子时了么?”
但他丝毫不觉得累,成功画出这张符箓,他全身都是力量,“要不,再来一张试试?”
他果断拿起朱砂笔,铺好黄符纸,开始画符。
“蚕头开,燕尾落。三连弯,……”
“点点沙,梅枝骨,雪中吐蕊,连环折。”
那盏油灯依然立在桌子上,灯光昏暗。夜风从窗外吹进来,灯芯火焰摇摇欲坠。苏布的身体,在灯光中拖出长长的影子。
他感受着灵力流动,一笔一划画下去。心里越来越安静,眼神越来越明亮。那些符文,好像活过来一样,都在争先恐后告诉苏布,这里该怎么画,那里该怎么画。这个符文是什么意思,那个符文又代表了什么。
……
一个时辰之后,苏布提笔。“唔,第二张会飞的定身符,终于画成了。”
他好像上了瘾,再次拿出黄符纸,提笔开画。
……
第三张完成的时候,夜空颜色已经变淡,成为蓝紫色。东方,有一抹鱼肚白出现。油灯里面,灯油只剩下最后薄薄一层,灯火似乎随时都能熄灭。天色变亮,灯光中苏布的影子也淡了许多。
苏布转身看那变淡的影子,笑道:“想不到,画几张符而已,居然就画到了天亮。这符箓,老是叫它会飞的定身符,不太顺口。干脆改个名字,就叫灯影符吧。”
……
梭罗宫中,一面镜子前,梭罗婆婆正看着这一幕。她手中拿着几张纸,记录了苏布的生平。她已经知道,这小混蛋出生时,爷爷奶奶早就都死了,而且,他也从来没念过私塾,更没有“先生”这一说。
苏布满嘴放炮,这让她很生气,本来打算狠狠教训这个家伙。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突然改变了主意,“灯影符?呵呵,这小子也算是个人才。说了那么多瞎话,本座暂且饶过。这笔账,先给你记下。”
她站起身,看向窗外熹微的晨光,突然想起七百年前,师父说过的那句话:“千年痴缠不成道,万载石心难入圣。或说修道练灵,或说修道炼体,其实大道殊途,最终还是修心。”
想到这里,她突然笑了,“万丈红尘洗仙心,百年山中悟仙道。这才是最正确的修行法么?哈哈哈。”
……
百层小筑共有一百层,十到二十层,是外门弟子住的地方。和杂役弟子房间相比,这些房间都宽敞、豪华了许多。事实上,山中外门弟子没那么多,这里有一半房间是空的。
十二楼的一个房间内,三个人正围坐在一起。其中有贾云、贾顺兄弟,还有一个贵公子打扮的人。贵公子穿着粉红色长袍,上面有点点樱花图案。而且,他皮肤白皙,面容阴柔,乍一看甚至不像个男人。他的名字叫花三郎,是贾云、贾顺兄弟的老乡。他们都来自一个叫做“流花府”的地方。
花三郎开口,嗓音奸细,“贾云,贾顺,我们‘三郎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我到现在才知道?”
贾云瑟瑟缩缩。虽然他和花三郎都是四阶炼气士,但是在花三郎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老大,我……我们以为,这也算不了什么事。”
“哼,”花三郎冷笑,“算不了什么事?我们三郎团四位兄弟,贾顺被打成这幅德行,到现在都不能动用灵力。”
“老大,那是被暗算……”
“铁柱被送进禁闭室,一年之内不能修炼。”原来铁柱也是流花府来的人,是“三郎团”的一员。
“老大,都怪铁柱自己不小心。”
花三郎嘿嘿一笑,“那你呢,贾云?被人扒光了放在落日崖,简直就是一炮打响,名声如日中天,都盖过我这个老大了!”
贾云和贾顺都低下头,保持沉默。
花三郎继续说道:“三郎团四位兄弟,居然有三人,被一个刚进山门两个月的新人给收拾了!这口气,我花三郎咽不下。我们‘三郎团’更咽不下!找个机会,收拾那个新人。”
“可是老大,那小子有点古怪……”
花三郎伸出手,打断贾云说话,“三郎团不怕谁。他有多少古怪,我花三郎不在乎!”
话音落下,有花香传来,弥散满屋。花三郎衣袍上波光荡漾,那些樱花翩翩起舞,仿佛要飞出来。
……
这天中午,苏布蹲在灶台前烧火。凌大厨到菜园中摘菜去了,厨房只剩下他和小师姐两个人。
小师姐向菜园的方向看一眼,鬼鬼祟祟走过来,拉起苏布的胳膊,“过来!”
“师姐,有事么?”苏布连忙起身,跟着小师姐,来到挂肉食的铁架子旁边。
只见那铁架上,挂了一只雪白的大鲨鱼,牙齿锋利狰狞,皮肤粗糙暗沉。苏布知道,这是在东胜神州北部,西流沙海中特产的鲨鱼,肉质筋道,非常适合拿来炒菜。
“鱼鳍,切下来。”小师姐指指鲨鱼背后的鳍,十分向往的样子。这鲨鱼不同于其他品种,鱼鳍上包裹着一层坚硬的骨膜,轻易切不开。但是在骨膜里面,鲨鱼肉却十分鲜嫩,美味可口。
苏布无奈一笑,拿出金纸符注入灵力,手起刀落,正面一下,反面一下,这鱼鳍就被切下来,“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小师姐很满意,捡起鱼鳍,装在一个大盘子里,就跑去找凌大厨。
月华峰伙房里经常会有来自天南海北,奇奇怪怪的食材。很多东西小师姐和凌大厨都切不动,只能白白扔掉。但是自从小师姐发现苏布的金纸符,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那些切不下来的食材,现在都可以解决了!
看着小师姐离去的背影,苏布突然想到:“不知道和凌大厨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小师姐是怎样说话的?也是这样,每次只说出几个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