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珠。”很干脆的回答。
“哦——”舞莲拉长声音，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脑海中在迅速反应这个名字在她所涉及的人脉范围之内的重量。
好像是没有听说过。
“家里可还有什么人？怎的沦落到被贩卖的地步？说到底，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舞莲进一步诱导，似是想要进一步探听“敌军”的虚实。想要成为她的对手，也要有实力才行，而在这里，所谓的实力，不言而喻。
这就是女人的狠毒，哪壶不开提哪壶，哪软哪疼专挑哪里刺，好在敏珠是死猪，开水再烫也烫不到哪里。
舞莲盯着敏珠，嫉妒之余有些庆幸。幸好，她是刚来，看着挺灵光，只是不知道对于这一行，她所持态度如何，被迫自然不值一提，若是自愿，凭借她的美貌以及妈妈的言传身教，“花魁”头衔自是被她摘了去。到时被姐妹把自己说成是残花败柳，又怎么能咽得下那口气！
“这里……是什么地方？”敏珠避重就轻，装傻会使对方放松警惕，同时，这个看自己像是看情敌的女子实际上也并不关心她来自哪里吧？毕竟，无论以前你是什么人，进来这里，结果都是一样的——为妈妈办事，伺候男人。
果然，舞莲掩嘴媚笑，花枝乱颤，轻蔑、窃喜之情一览无余。再准确一些，应该是幸灾乐祸吧。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舞莲又重复了一遍敏珠所说的话，也不知仅仅是单纯的想要强调一下，还是嘲笑敏珠的无知。
敏珠假装看不见她眼底浓浓的厌恶，瞪着无辜的双眼望向素兰和素清，脸上写满了询问。貌似这两个姑娘没有身边这个如此嚣张，对她们发出信号应该会有所收获吧？
不过，她看她们，她们则把目光投向身边这个女子，眼神怯怯，十分忌惮的样子。
什么来头？青楼里除了老鸨威严无人能敌，还有谁是让大家不敢喘气儿的？
仔细回忆，似乎当初宫中嬷嬷们的对话中没有涉及这样的人。于是，敏珠把同样无辜的目光投向身边的女子，暗中细细打量。
体态容貌都在素兰、素清之上，气势凌人，对伍儿也是吆五喝六。
难不成是老鸨的女儿？
“这里是青楼，你总该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吧？”本可以立即说出答案，她却偏偏爱卖关子。
这种回答的方式曾经在以前新来的姐妹身上实验过，知道的自是脸上惊恐一片，大叫着要离开这里，最后还不是屈服在惩罚之上？天真的孩子则是凭借直觉觉察出不对劲，越是这样，回答的人就越是卖关子，言中似有似无捎带些这里女人的生活百态，大抵有好有坏，看你选择听哪一部分了。
不论是哪一种，目的都只有一个，给对方的心理施加压力。
一旁的的素兰和素清面面相觑，再次望向敏珠的目光中不觉就带上了担忧。
舞莲，这是在变相地给敏珠施压，肉体和精神上的惩罚一样，精神建立在肉体之上，精神上妥协了，肉体上自然不值一提。
舞莲，不愧是妈妈一手培植出来的花魁。
或许玩心计敏珠不是舞莲的对手，但是装傻她却十分在行。在宫里，十天有九天都是在装傻，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和敏敏的存活率比较高的原因之一，有好奇心但是不追根究底，晓得什么该说，什么该忘记。
“还请姑娘明示。”敏珠礼貌道。
“听说过云昌三宝吗？”听到这里，敏珠心中暗暗一惊，自己到了云昌？这么说，还是在宁国境内！可是云昌距离京城究竟有多远，敏珠却是不知道的。
“三宝的其中之一，便是这里，青楼苑。”说这话的时候，舞莲的目光锁定在敏珠的脸上，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异样。只是，她没有看到预期想要看到的结果。
敏珠，很平静的“哦”了一声，再没有多余的反应。
“你知道青楼苑是什么地方吗？”受刺激的舞莲禁不住问道。
“莲儿！”大家齐齐望向门外。
妈妈身边跟着伍儿走了进来，对舞莲道：“节度使的公子在外面找你半天了，快去梳洗打扮一番，我叫人告诉他一声，一会儿到你的房间里去。”
舞莲轻声应答着“是”，边往外走，待到要拐角的时候又回头看了敏珠一眼。敏珠装作没看见她眼里对自己的探寻和疑惑，把目光移到已然打量自己很久的老鸨身上，暗暗想，她该不会让我现在就接客吧？
老鸨已然上上下下打量敏珠很久，却没有出声赞叹，眼里的欣喜和贪欲倒也是掩盖不住。那是看到了摇钱树的眼神，不过，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欲望面前，理智占上风。
“刚才和你说话的就是青楼苑现在的花魁，舞莲。所谓的青楼苑，就是寻常百姓口中的女子卖身之地，我是这里的妈妈，你已经被我买下，今后自然也是我青楼苑的人，也要管我叫妈妈。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听我的话，学着如何去讨好男人，如何从一个男人身上源源不断地获取钱财。靠技艺或者是肉体，随便你。可是一旦有出手大方的，对你提出的任何要求，你没有理由拒绝，除非，你像舞莲一样，成为花魁，这样才有谈判的资格。”
“以上就是你来这里之后要做的事情，不必吃惊，这里的每个女子每天都在做相同的事情。别说你苦，也不要在我面前显示你的忠贞和纯情，没用！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听我的话，老老实实做事！不想活命好说，前提是我也不会让你清白的死。”
老鸨果断，没有给敏珠询问和犹豫的机会，把这里的一切和给她的选择一口气都讲了出来。
哪里有讨价还价的可能，敏珠识趣，这件事上自是不会再装傻。她担心的是，老鸨什么时候让她接客，她还有多少时间计划逃走。
敏珠没有说话，仍旧盯着老鸨，等待接下来她的决定。
老鸨见她听了不反抗也不焦躁，有些出乎意料。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出身，看着不像是轻薄女子，被卖了，还是被卖到青楼，怎的不见一丝委屈和恐惧？
买来的女子事先都和人贩子问明来源的，不确切，只是确定一下人贩子是在什么情况下绑来的而已。卖身契是卖主和买主一起拟定的，也就是说，所按手印是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按上去的，属于有效证据，证明这个女子已经卖身给青楼苑。因此，不管她是什么出身，到了这里都没有可争论的余地，卖身契在，人必须在，是皇帝的女儿也没有特例。
话说回来，皇帝的女儿怎么可能在这儿。
“不管你以前是谁，叫什么，今后都称之为婉儿。”一听，老鸨就是个专权的人，容不得别人争论丝毫。
“身体已经找人给看过了，妈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给你个过渡时期，待吃完药再休息半月，你就准备准备接客吧。”宣判一出，敏珠不语。
半月，应该够了。
“叫一声妈妈来听听。”老鸨见敏珠不说话，低眉顺眼是个好调教的主儿，半个月的时间教习一些基本对待男人的手段，也是够用了。单单这张脸蛋，比什么媚法子都管用。鉴于两人之间的关系，这声“妈妈”的含意自是不言而喻。
敏珠当然知道自己一出口就是变相地承认和答应了在青楼苑卖身的事实。
“妈妈。”敏珠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声音作起来，其实也蛮好听的。
妈妈双眼眯成了一条线，转头对伍儿说：“好好照顾婉儿，否则唯你是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