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
叶葬花无力的瘫倒在被冰川一样覆盖着的马路上,瞪着眼直呆呆的看着正在飘着雪花的天空,气节还未到冬,刚蹭到深秋的天气,似乎连天空都没有想到自己会犯下一个错误,但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雪还有种越来越大的意思,几朵雪花慢悠悠的飘落在他淡白色的眉毛上,顿时混为一色,化作泪水一样的流了下来。
喉咙上还显现着男孩用力而留下的指印,叶葬花突然不合时宜的笑了笑,他一只手无力一样的探过头顶想要迎接飘落下来的雪,另一只手淡淡的抚摸着脖子。
雪在地上越积越厚,就要把躺在地上的他给深埋了。一双鞋子出现在他的一侧,那是多少年前各大保护区之中促销的咖啡色高筒靴,很显然,靴子的主人还为即将到来的冬季做足了准备,靴子一动不动的竖在叶葬花的余光中。
“你失败了么。”
是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语气中听不出感情。
“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不合时宜。”他说。
“你明明可以反抗的。”女声脆生生的说,明显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叶葬花不再理她,索性将手摊在一边只顾抬头望天,女孩说的没有错,自己本可以反抗,男孩身体里迸发出的威压只是气势上和血脉上的,叶葬花当然知道世界之源的威力,其中根本不包含强烈的魔法,只要稳住性情就可以强行冲破,这对他来说显然是很容易做到的,可自己为什么不反抗呢,是在强大的力量威压下失去判断能力了么。
“目标能在你手低成功逃脱的概率几乎为零,像他的名字一样,而他对你释放的威压明显毫无魔法波动,而是世界之源觉醒之后透过封印泄露的小小的力量,你是强大的魔法者,本可以摧枯拉朽的就可以将其瓦解并且制伏.”女孩子的声音在这一刻像是古板的电脑。
“从一个孩子的身上。”叶葬花突然打断她的话,“可以同时存在多少种情感呢?”
女孩不再说话,她压下裙摆坐在他的身边,离远看像是一个男人张开臂膀紧抱住了一个残蜷身体的小女孩。
女孩的头发和地上的男人一样是银白色的,透过雪花与阳光晃得刺眼,小又精致的脸上毫无表情,梳成双马尾的头发夹着两个可爱的蝴蝶发卡。
“人类是一种很难理解的生物,也许可以同时存在不同的难以理解的情感,明明带着一种反情感却又做着正的事情。”女孩双手抱住膝盖。
“这样啊.”叶葬花笑了笑:“那我这个人类还真是当的不合格呢,傻了吧唧的只有一种情感。”
“哥哥。”女孩慢慢躺下身子,单薄的身子紧紧的依偎在叶葬花的怀中,像是做错事祈求原谅的小丫头,低低的唤着。
“放心吧,哥哥一定会成为强大的魔法者,强大到这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存在,那样的话,就可以为你报仇了。”叶葬花突然哽咽,他右手手臂微微颤抖,原本依偎在上面的女孩子不见了,像是整片天地之间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从来没有一个穿着咖啡色的靴子的女孩存在过。
最后他沉默了,呆滞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雪花大肆的落下来,每一片大如鹅毛。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任务失败。”语气冰冷。
“我不能再跟你说太多,这些事情已经够你消化好久的了。”洛克向宇辰扔去一件淡蓝色的外套:“天气变冷了,多穿点衣服。”
接过衣服之后,宇辰点点头,虽然从心底深处还是没有抵消对男人的怀疑,但是表面上算是接受了这个看似贱格很高的家伙,毕竟生活了半年时间,男人还没有对自己做些太过火的事情。
“最后一个问题。”宇辰穿上衣服问:“那个什么世界之源对吧,为什么选择我?”
男人也站起身,屋外的雨看样子已经挺了,微弱的阳光照了进来,直射在宇辰的脸上,男人突然有点恍惚。
“你的承受能力挺强啊,说实话要是我是你的话,对于这么一大堆东西好歹得纠结半天。”洛克·康斯坦丁笑了笑。
“说实话我们还是有代沟的。”宇辰像是答非所问的说:“一个糟大叔是不能想象一个孩子心中的梦的。”
是啊,每一个孩子都会有一个巨大的梦,无论好坏现实或是虚幻,它就像你的影子一样潜伏在你的心底,只有当你安静下来亦或是睡前,它才会慢慢的堆积,缓缓的舒展着自己的触手展现着它的峥嵘。它不是你走路时胡思乱想的美女和金钱,不是酒后心中乱七八糟的世界观和该死的生活,那是只属于自己的庞大的世界,在那个地方,你就是自由的主宰,挥手间悲欢离合。
很显然,宇辰有过一个属于他这样年纪该有的梦,再成熟的心智也抵不过一个孩子色彩斑斓的心,他心中也曾匍匐着巨大的世界。
“我也会幻想自己其实是一个在这个尔虞我诈的魔法世界上大显身手,将世界都踩在脚底的人,想象着有一天地狱之门轰然打开,成群的魔鬼集群的涌出来,而我拿着炽热的巨剑将它刺进最终大魔王的胸口的人啊。”宇辰有意或是无意的笑笑:“像个小女孩幻想有一天有个白马王子降临。”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呐!”男人幽幽的插一句话,说完挠挠头,自己感觉不对,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总之就是这样的一个意思,孩子总会想着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不找边际却又精彩绝伦。”宇辰说:“也许这个也算是我从心底不排斥的原因。”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很不容易。”洛克咂咂嘴:“至于为什么会是你,说实话没有人知道,世界之源是什么存在至今是个迷,也许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宇辰默默的穿上所有的衣服,整理衣装,精神满满的恢复。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优秀员工!”洛克哈哈笑着,但同时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惊讶,刚刚所说的所有话一五一十,没有丝毫的作假,宇辰真的是一个不同于其他孩子的人,成熟又老道,从瞳孔里散发着他这个中年人都看不懂的色彩。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员工了吧。”宇辰回答。
“哈!这样的说话风格果然是那个平时的宇辰没有错!”男人拍手叫好:“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宇辰愣了下,自己突然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半普通人半吊子魔法者摇身一变变成了所有魔法者的众矢之的,感觉危机不时的从四面八方张牙舞爪。
“说白了,你还是太弱小了!”洛克说:“九州大陆是一个魔法与科技并存的位面,这和其他的位面所崇尚的单一力量原则相反,也从来没有一个国度有过专门为普通人设置的保护区,这就导致了像你这样的小子迷茫的原因。”男人一脚踹开房间的门,发出的声响吓到了发呆的侍者,年轻的侍者正襟危坐的冲男人打招呼。
此时这个胡子邋遢的男人中气十足的展开双手,他的正前方霓虹闪烁,到处弥漫着酒靡和肉色,大雨中夜里的整个城市死气沉沉,像个酒鬼摇晃着身体呕吐着。“这就是一个牢狱,整个保护区是一个巨大的鸟笼,它变相的囚禁了所有人的梦想,使得那些像你一样本身拥有成为魔法者体质的胆小鬼们找到了归宿,他们只认为在这种地方可以衣食无忧,凭靠着科技网络、金钱和女人就可以开开心心一辈子。”男人大吼:“去******!狗屁理论,不敢面对‘外面’的刀锋血雨就******直说!那还是条汉子!看见了吗?这空气中弥漫的将死的味道,令人作呕!”
侍者半吊着眼睛,心里说老板你够了好嘛,你的药不能停啊。
酒吧的招牌随着男人的怒叫中一闪一闪,电线出了故障,招牌的霓虹灯突然灭了,“醉猪”的字样黑了,傍晚时分,酒吧也真的显得像一头喝醉了的猪一样毫无色彩。
侍者心想你看,招牌都被你叫灭了。
“靠,看什么看,麻溜的去修啊,没看见灯坏了?还指不指望我给你涨工资了。”洛克贱兮兮的瞪着嘀咕着不情愿的走出去的侍者。
宇辰虽然想扶额,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一刻面前张开双臂的男人气势爆表,像一个立于舞台上的歌者,又像是万军之前的将军,有种不可逼视的错觉。
但是接下来宇辰捂脸,只见一辆轿车嘶吼着喇叭从洛克的身边经过,溅起的泥水劈头盖脸,弄脏了他的大褂。
这明明是不忍直视的感觉。
“妈的!会不会开车?”洛克大骂,车没有停,车窗处伸出一只手,竖起了中指。
“怎么样,在保护区里窝了十六年,想不想走出去!?”男人从柜台的衣架上换了件白色的大衣,带上黑色的毡帽,露出雪白的牙齿,也不再生气,眉飞色舞的对着宇辰说。“不,是飞出去!”
“醉猪”开在保护区的最外围,离这不远就是与“外面”接壤的边界线,大量的治安队把守着,治安队是保护区中最强大也最普遍的行政机构,像极了“外面”魔法刑警,治安队们挡在边界线上,拉起了巨大的城墙。
“鸟吗?”宇辰知道洛克嘴里的飞的含义,他把保护区比喻成肮脏的牢笼,在里面所有人死气沉沉无所作为而又无目标的忙碌着,围着自己的心和别人的脸色团团转,而宇辰这种人就是一直被囚禁着的鸟,鸟笼的门现在已经被打开,双翅本长的坚硬而又丰满,但是却踟蹰着没有胆量飞出去。普通人可以出去,毕竟生活在“外面”的普通人不必保护区内少,但是魔法者却是不可以存在于保护区内的,当然,宇辰和洛克是例外,鬼知道洛克是怎么做到能将他和自己藏着这半年之久的。还有就是之前追杀自己的神秘魔法者,说没有魔法者能进到保护区算是过于夸大了,这个世上不少这些潜规则。
“我只感觉自己是一只青蛙。不是鸟。”宇辰说。
“青蛙么,那又怎么样,听说过井底之蛙么?”男人深吸一口烟,这个时候醉猪的霓虹重新亮了起来,散发着光彩,“人们口中的所谓的井底之蛙其实是种扭曲的错误的说法,其实它们永远不会像那些自甘堕落而又毫无生机的家伙们一样,它们坐井观天并不是因为目光短浅只能看到井口的天地,而是它们从来不会像普通的青蛙们一样想要去大江河或者大海里去,因为从始至终它们仰望的就不是大海。”
这个时候男人似乎变了,声音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霸气外露。
宇辰微微有点失神,像是真的想象着呆滞在井底的青蛙,默默的仰望着。
“是啊,是天空。”
此时整片天空风云变幻,从这一刻开始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门为这个失了神的男孩敞开,精灵们似乎咏唱着颂歌,昭示着一个无比神圣的时代来临。
“我还有的选择吗?”宇辰无奈的摇摇头。
想要隐藏自己的秘密不被他人窥视,只有不停的变强,像那一直望着天空向往天空想成为鸟的井底之蛙一样。
强到将一切来图谋不轨的人踩在脚下。
或许多年之后,谁都不会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傍晚,名为宇辰的孩子正式走出了保护区踏上了世界,而之后的世界也将因为这个名字.
风起云涌!
正文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