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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替嫁

忽然一只大手嗖地将我拦腰抱起。

咦?小PP没着地?

我偷偷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张牙舞爪的钟馗!

哇,不带这么吓人的……

心跳得好快!

这抹熟悉的紫色,一霎让他误以为是她。回过神来,发现怀中的温香暖玉略带惊慌的眼神在微喘着。他嘴角轻蔑一笑,很好,只要有这张面具在,就不必理会什么桃花劫了。

我被钟馗毫无预警地放下来,差点摔倒,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呃,我摸了人家钟馗的胸部,红果果的耍流氓了。

不敢猜测钟馗的反应,我赶紧松开手向后跳开一步,这才发现他的面具下,有双邪魅的眼睛。我正欲道谢,那钟馗却转过身拥着身边的女子离开了。

“啊,那,钟馗大哥,谢谢你哦!”我冲着他的背影挥挥手。要记得感谢帮助自己的人……好宝宝守则第一条。

钟馗大哥?面具下,某毅的嘴角抽了一下。

“字画,字画,名家之笔,神仙泼墨……客官,您看上哪一幅?”尽管眼前这人戴着一副鬼魅般的面具,出于生计考虑,店家还是鼓足勇气上前揽客。

公孙毅扫视了一眼摊子,突然看到一柄玉骨纸扇上行云流水的文字,这绝不是本朝任何一位大师的真迹,应该说,是出自女子之手。他想起怀里揣着的东西,于是开口问价,“这面纸扇多少银子?”

店家一听便来了精神,“客官果然好眼力!这面扇子本是我朝第一女杰桑墨子的手迹,小人有幸在她礼佛时有缘求得一幅。您若喜欢,我自当割爱,就给二十两银子吧。”生意人最会察言观色,像公孙毅这种敢戴面具到处晃的主儿,一准是权贵或官家子弟,不宰白不宰。

玉骨的材质倒是不错,纸张也很好。扇面上的字,他确实很喜欢。只是,他虽然有钱有权,但是常年从户部嘴里抠军饷养成的习惯就是……直接放下两丁碎银,拿起扇子走人。

五两?爷,您别走啊……店家哭丧着一张脸也不敢真正叫唤,谁让有钱的主儿都不好惹,这位还算厚道,五两除去成本,自己还是小赚了些,比起街头王二少爷见啥拿啥的好太多了。

“夫人,奴婢打扫二少爷的房间时发现一张帕子。”负责打扫的小丫环捧着张藕色的帕子向公孙夫人禀报。

帕子?公孙夫人狐疑了一下。

这是一张藕色的丝帕,一角绣着一方幽兰,上面还用小楷题了一句诗。这一看啊,公孙夫人眼睛就亮了……

“老爷,老爷,你快看。咱们的儿子有救啦!”

“哦?嗯嗯,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好诗,好诗啊……”公孙老爷摇头晃脑的赞道。

“什么好诗,你看这绣功,这方圆百里怕是挑不出更好的绣功了。”

“夫人说的极是。不过这是?”公孙老爷立马发挥见风使舵的本领。

公孙夫人叽里呱啦把丫环发现帕子的经过和心里的打算细细的和老爷说了一遍,公孙老爷听得频频点头。

公孙府上弥漫着一种阴谋的味道……

朔风山,玄武将军府。

“将军,您回来了。”

“嗯。”

公孙毅今日戴的是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

“近日可有异动?”

“叛匪洪金柱旧部三天前来偷袭,所幸虎贲营发现及时,我方仅损失一些粮草。”

待上官昭华汇报完详情,公孙毅摊开地图略略沉思。

“洪金柱在此地扎根不久,定会想法再筹备粮草。你命人今夜转移粮草到这,注意隐秘。封锁我回城的消息,两日内叛匪必定来袭。调集弓箭手环此上方,届时把敌军阻截在此地……”

两日后。

“将军料事如神,叛匪已快抵达我们的包围圈。”探子回报。

“盔甲……备战!”

战场上,公孙毅带头杀敌无数,顿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叛匪洪金柱被活活生擒。有人说他冷血,出手必是招招直击要害,绝不拖泥带水;也有人说他似妖孽,多少亡灵仅仅看了他邪魅的双眼一眼,未见出招便已命毙他光芒四溢的辉月剑下。其剑法看似温柔,实确“快、准、狠”,人称挥剑百鬼斩!常常一战下来,他的面具已被鲜血染的绯红,失了原本的颜色。

凡是出征染血的面具,他都命人放入木盒与阵亡的将士们一起埋葬掉。所以,将军府专门设了一间房用于存放将军的面具。然而制作面具的人从未在府上出现过,每次都是由专人用锦盒带来的。究竟是何人,甘愿花费心血制作注定要被丢弃的面具?

七日后,长孙府上。

“小姐小姐,大事,出大事啦。”

若兰疑惑地放下手中的刺绣,“小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也跟着放下手中的刺绣竖起耳朵,故意忽略那绢子上惨不忍睹的菊花。

“小姐,又有人上门提亲来了。”小桃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真的?”若兰极力掩饰眼中的惊喜。李郎终于来提亲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低声自语,每天排队提亲的人都站到南大街去了。

“小桃,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若兰轻轻抿一口茉莉清茶,心里早已想到了答案。

“驻朔风关的玄武将军公孙毅!”

若兰一怔,手中的茶杯落下,碎了。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小桃被她的表情吓到。

“小姐,别紧张别紧张。管他是什么将军,老爷夫人才舍不得你出嫁呢。”我好言劝慰她。

“这,小姐,芝兰姐……老爷和夫人这次把聘礼收下了。”

咚的一声,若兰昏过去了。

“我的好女儿哟,你就别哭了。”长孙夫人一边心疼地替女儿擦眼泪,一边好言劝慰女儿。

“若兰啊,那公孙家世代书香门第,公孙老爷和大公子公孙况都是朝廷重臣。更何况公孙毅屡建战功,被封为大将军指日可待啊。况且公孙家也和咱们家一样,家风严明,公孙毅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你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嫁得如此夫家,不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哦。”

“娘,您这是有所不知啊。”若兰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坊间都传那个公孙毅暴虐成性,嗜血好斗,还,还是个断袖……娘,你也知道他无时不戴着如鬼神一般的面具,无人看过他的真容,想来必是丑恶无比,日日与之相对岂止是恶心。女儿若是嫁了,怕是,怕是没命回来给爹娘请安了。”

“这,王媒婆说公孙夫人是个大美女,她生出来的公子应该不会丑到哪去吧?”长孙夫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为女儿的将来担心,万一那将军在战场上毁了容也不是不曾想过。“若兰,你暂且安心,我与你爹爹先替你打听打听。”

到了夜里,长孙夫人把女儿的担忧向长孙老爷这么一说,直被骂个狗血淋头。

“夫人啊,你糊涂啊,怎也轻信坊间流言。公孙毅年轻有为,父亲为翰林首席大学士,长兄公孙况掌管吏部指日可待,公孙家可谓前途无量。多少皇亲国戚都想和公孙家结为亲家,你倒好,还想把煮熟的鸭子送人了。”

“老爷说得极是。只是那公孙毅是不是断袖……”

“无稽之谈,无稽之谈!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战功显赫,难免招人妒忌,暗箭中伤。”公孙老爷说的堂皇,心里盘算的却是公孙家那不菲的聘金是绝对不能退的。断袖又如何,他们公孙家也是要脸面的,怎的都不会亏待了自家女儿。

“也是。他曾对美兰有恩,应该也不是坏人呵。”长孙夫人喜滋滋地想起库房里那满满当当的聘礼,就立刻把疑虑抛到九霄云外了。

长孙老爷和夫人在那头打好了小九九,而长孙府的这一头,深知父母爱财如命个性的若兰,也打起了另外一个主意。

“芝兰,这回我怕是在劫难逃了。”若兰哭得梨花带雨。

“我爹娘有所不知,而我对这公孙毅本有所闻。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啊?”貌似若兰对这个什么劳子将军倒是知根知底啊。

我赶紧本着八卦解渴的心理搬张凳子坐近了听。

“美兰姐姐五年前曾遭恶徒绑架,幸得路过的公孙毅相救。得知救命恩人正是护关英雄公孙毅,姐姐不由得芳心暗许,那公孙毅对姐姐,似乎也颇有好感。不想有一次,姐姐溜出去私会公孙毅,无意中却看到数个娇弱的波斯女子惨死他的剑下。后来姐姐才知道那几个女子均是他的侍妾。于是姐姐断然不敢再与其来往,后来恐惧公孙毅由爱生恨,这才匆匆嫁给了泰城太守张之焕。”若兰尽其所能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传闻进行剪切粘贴,为的就是博取芝兰的同情。

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我一向是少一根筋的,听完整个故事我很好奇:“美兰小姐也没见过他的脸?”

呃?若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应该没有,听姐姐说从未见他摘下面具。”这丫头怎么就听不出别人说话的重点啊?

“哇,居然能不为他人左右坚持戴着面具,很真不简单啊……”我对能坚持为自己所为的人最为佩服。

“芝兰?你脑子没问题吧?我说他杀了他的几个侍妾耶……”若兰看到刚才的戏白演了,怒了。

“哦,是哦。他杀了人……”他杀了人,还是女人,可是也不能单凭这点就说他十恶不赦吧?他是个武将,谁知道他杀的是不是侍妾啊?电视剧里不是常演很多误会么。

我对这个什么玄武将军很有兴趣,直觉一个人孤独的戴着面具生活这么多年,一定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至于若兰打什么主意,我略略能猜到一二,装傻,我最在行了。

“小姐,既然你不想嫁,就向夫人和老爷坦诚你和李公子已经私定终身好了。”我假装两眼成星星状。戏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么?才子佳人为了爱情,反抗皇帝反抗家族,最后的结局都是皆大欢喜的。

“没用的。”若兰绝望地说,“我已经暗示了娘亲,不料爹爹却很相信他的为人。若是把实情相告,岂不坏了姐姐的清誉。只可怜我李郎痴心一片,恐怕我俩琴瑟和鸣今生只成幻想。”说着,两行清泪滑落娇容。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唉,估计若兰说了,那铁公鸡老爷也舍不得到手的聘礼。

“芝兰姐姐,若你肯认我这个妹妹,就帮帮我,求你帮帮我好不好?”若兰突然转过身发狂似的抓住芝兰的手。

“啊?”我什么时候升格成姐姐了?

“姐姐,你替我嫁吧!嫁给公孙毅,他没见过我,一定不知代嫁一事。”

我开始觉得有点头痛,城府再深也是个未曾涉世的小姐,明知不可为的事还是脱口而出了。

“小姐,你听我说,不是芝兰不愿帮你,只是我离家多日,父母年迈,恐怕近日,近日就要回家了。”怎么说,你总不能之前明明把公孙毅形容得像森罗殿的阎王一般,这一刻却急着把我这个“姐姐”往阎罗殿里送啊。

“姐姐,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去死么?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和李郎分开么?”若兰顿时哭成给泪人。

“小姐,你别哭啊。明天找机会和李公子商量商量总有办法的。”我心里想,那你也不能搭上我的小命去造就你的幸福啊。钱是你老爸老妈收的,凭什么送死的要是我啊?

若兰见我不为所动也只得收起眼泪点头称是。

把若兰安顿好,我打算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若兰的事,自然有人家男朋友操心,自己还是早点溜之大吉的好。

“报将军,您有家书一封。”

自己刚从京城返回驻地,家中怎会修书?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公孙毅急急展开来信一看,居然是让他回家成亲!

“皇上有旨!”

“臣接旨。”

“将军,皇上有何吩咐?”上官昭华看到公孙毅眉头紧锁。

“哼,皇上准我告假一个月回家成亲。”家书刚到,圣旨就降下来了,真是神速。

“哈哈,末将恭喜将军,贺喜将军。王老五终于要成家了。”上官幸灾乐祸……谁让你不肯做我的妹夫。

“什么?长孙若兰?该不会是那个长孙美兰的妹妹吧?”上官拾起家书,赫然看到长孙若兰四个大字。

“咳咳,小毅毅,你们家二老不知道你和美兰的事情。要不你回去和二老讲明了,退婚……”说着说着,上官顿觉自己失语,要是退婚了那个什么若兰以后怎么嫁人。

“退婚?”公孙毅取下面具,邪魅一笑,“不,我决定奉旨成婚。”自己的状况自己清楚得很,所以从没打算娶妻生子,可是现在老天给他送上门来的这个,他倒想看看她姐姐欠下的债,她怎么还。

啊?这个老兄是不是撞到头了?老兄,拜托拜托,虽然看你这张脸也有六个年头了,还是劳烦你把这张脸遮起来,不然接下来几日的饭菜又可以省了……

长生殿外,公孙毅向皇上禀完军情正要离开。身边的小宫女一个个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那个就是传说中的公孙将军?”

“好可怕的面具……我以为白天见到鬼了呢”

“他是不是长得很丑不能见人啊?”

“你懂什么。公孙夫人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冰美人’,公孙老爷也是貌比潘安,面如冠玉。他们生下的公子怎么会丑?”

“难道将军长得太帅了才……”

“那也不一定,将军说不定在战场上被破了相……”

“笨,几时听过公孙将军吃败仗?”

“不过,普天之下唯一被恩准戴面具上朝的只有他了。”

真想看看面具下的那张脸哟……宫女们双手合十,双眼自动变成心形,无限地神往……

公孙府上,下人们正忙着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毅儿,你回来啦”

“孩儿见过爹娘……”

公孙夫人禁不住喜上眉梢,“毅儿啊,为娘的这回可帮你办了件大好事……”

“什么大好事?”

“咦?你这孩子还装傻不是。人都快给你娶回来了。真是的。”

“您说长孙小姐?婚姻大事,孩儿听凭爹娘做主便是。”虽说公孙毅答应娶长孙若兰有着自己的算盘,但着实不知道父母怎么选上她的。

一旁不作声的公孙老爷突然插话了:“怎么?你和那长孙小姐不是情投意合?”

“孩儿不认识长孙若兰。”确实,他曾和长孙小姐“情投意合”,只可惜不是现在这位。

“那你房中那条帕子,不正是公孙家二小姐的?那个绣功哟,这长安城里可没几个人。”公孙夫人不好意思说自己派下人都打听过了。

“是孩儿路上拾到的。”

“呀,这么说,夫人,这是咱们搞错了。这可怎么办啊?”公孙老爷明着问夫人,眼睛却一直瞅着儿子,怕自个给儿子说了门不靠谱的婚事,儿子不高兴。

“终身大事,自凭父母作主。”公孙毅丢下一句让人琢磨不透的话。

这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这儿子向来不听他们摆布,今次怎么这么听话?

原来,这门亲事竟是父母摆的一道乌龙。公孙毅不由得好笑。

不过,这个长孙若兰,究竟似不似她的姐姐?

长孙美兰,那个婉约动人的身影,偶尔还会出现在他的梦里,提醒他那段刻意忘却的日子。四年前,他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中个原因却不明不白,这口气让他如何咽得下。

回到房中,公孙毅正对着帕子上的诗句发呆,忽然察觉到空气中的细微的异动。

“嗖”地一支银镖从他手中飞出,径直往门外射去。

“哟哟,你这不孝之人就是这么招呼大哥的?”门被吱地一声推开,一个身材修长,身着月牙长衫的男子笑意盈盈的走进来,那只银镖赫然扎在他的发髻上……

嗯嗯,这个簪子蛮特别的。

眼前这个美男长着一张白皙动人的脸,像阳光一样暖融融的,脸上无时不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的招牌笑容,活脱脱一正太啊。

“有长兄尽孝,愚弟有何担心的。”公孙毅语气平淡的说。

“小毅,别这么说,你若战死了,爹娘会伤心的,新娘子刚嫁来就要守寡,长兄我的心今后更是没了着落……”美男夸张地用羽扇捂着心口,双眉紧蹙,只是那揶揄的表情分明写着:不真诚!

是滴,此人就是那个传说中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大雁见了掉下来的玉面侍郎公孙况。不过,笑嘻嘻的玉面侍郎和戴着面具的冷面将军站在一起,任谁都会猜测公孙毅才是大哥吧。

“少来。你这么闲情,有何贵干?”公孙毅一掌把公孙况越凑越近的脸推开。这个兄长,不得不防,有事没事就喜欢摘下他面具,然后……

“好了,让你满意了。”公孙毅面无表情地摘下面具。

“小毅……哥哥最爱你啦!”公孙况看到这张光华万千的脸,激动地抱住他亲了又亲,顿时公孙毅可怜的俊脸上沾满了某况的口水……

神啊,发发慈悲把这变态老哥收了吧!

“口水涂够了没?”公孙毅厌恶地想拉开缠住他脖子的双手,不料某况却像藤蔓一样愈缠愈紧。

“人家不要嘛,难得你回来一趟……”

要问公孙家谁最可怕,我敢肯定绝对不是公孙毅!

享受够了胞弟温暖的怀抱,公孙况依依不舍地站起身,一双美目透过羽扇,换作认真的眼神,“宫中有变。”

那张邪魅而冷漠的脸仍然面无表情,“没兴趣。”

还是这么不开窍?公孙况微颦双眉,用羽扇支起那张俊脸,“我可不想失去你……”

公孙毅握紧拳头,强迫自己不去揍他,“大哥,拜托你给我收敛点……”

在长安城,提起玉面侍郎,妇孺皆知。13岁便考取状元,15岁出任青州刺史,泰德皇帝即位后,亲自登门请他出任丞相一职,他以没兴趣为由,挑了个吏部侍郎的官。所以他虽不到而立之年,却已是两朝元老。他提倡在民间兴办私学,普及教育,在百姓中深得人心;不仅如此,他居然能在勾心斗角结党营私的官场中有出奇的好人缘,人人夸他谦谦君子,玉面菩萨。

“对了”,公孙况收起玩心,从身后拿出一个紫檀木盒,“这是昊让我带给你的贺礼。”

打开一看,竟是一双面具,分明金童玉女模样。

“他不回来?”该死的昊,这次居然做了一副这么和颜悦色的面具。

“他说……如是你新婚之夜戴上这个,他会考虑回来的。”

长孙府上,灯火通明。

“若兰,真的决定嫁他了?”我小心翼翼的问,自己也不确定是否真的想知道答案。总之,自己是计划要走了,若是若兰嫁人呢,就送她出阁再离开;若是若兰悔婚,那么自己还是早早闪人的好,别掺和人家家务事。小说电视无数实践告诉我们,狗急了是会跳墙的。

“李郎说,公孙家权大势大,他斗不过……他,他说我们俩今生无缘,让我到将军府安享荣华富贵……”若兰双目黯然,泪水径自滑落脸颊,宛若一具没有生气的洋娃娃,气若游丝。

“若兰,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你这么漂亮,又精通琴棋书画,我想那将军……哎,我都说些什么啊我。”我不知自己该劝若兰不要轻易放弃爱情,还是该鼓励她嫁人。

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任谁都不情愿。可是那个李灿,我也不看好他。若兰尽管偶尔任性刁蛮,但毕竟只是小姐脾气,而李灿那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却不见得好,尽管他没招惹我。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灵验。

“姐姐放心,若兰纵是不爱惜自己,为了年迈的爹娘,我也会好好活下去。”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千不怕万不怕就怕若兰这些大小姐一个想不开,殉情了。这死了死了,一死百了。自己是不烦了,可是爹娘谁来尽孝?那薄情的郎君转眼又会抱得美人归了。

看到若兰现在为情所困,我也不好再提要离开长孙家的打算。

“我的好姐姐,若兰明儿就要出嫁了。若兰与姐姐有缘,想把这块雕兰玉牌儿赠与姐姐。日后,姐姐定要记着若兰啊。”说着,若兰取下脖子上的玉牌,将带着淡淡体香的玉牌交到我的手中。

别啊,又不是生死离别……

哇,如此润泽细腻的羊脂玉,雕工非凡,幽兰栩栩如生,想必价值连城。

“若兰,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你都已经送了我一条帕子了。”我连忙婉拒,虽然我早不知把手帕丢哪了。

“姐姐,你别推辞。这块玉牌曾得高僧开光,能保逢凶化吉。我与美兰姐姐各持一枚。如你所见,这枚玉牌上盛开了两朵花儿,自然美兰姐姐的那一块只开一朵。”

确实,细细一看,这一丛幽兰确实静静开放了两朵。

“你若不收,妹妹我可不嫁了。”若兰假装生气。

“好,好吧。”哎,你说这长孙家是不是钱多啊,居然不拿这宝贝当回事。我心里酸酸的,等于自己眼睁睁,只是自己也身不由己。

“来,姐姐,咱姐妹俩喝一杯。”若兰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酒杯,“我嫁人,你也要走了,就当为我们践行吧。”

“不,应该是祝我们姐妹俩都能幸福。”芝兰动情地说。

这个,这酒多少度?啤酒能喝半打的我,这才一小杯白的就开始散光眼了,眼前的东西都是五六七八个在团团转悠,难道是百分百纯酒精的?酒杯滑落之前,我晃着一团糨糊的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竟然不是自己的闺女,而是贴身的丫鬟。公孙夫人一时天昏地眩,快要晕过去了。

刚才下人来报,说负责梳洗的丫头无论怎么敲门都不见小姐应声。公孙老爷和夫人心里那么一咯噔:女儿该不会是寻短见了吧……

谁料进到若兰闺房,竟看到一封书信和正躺在床上大字排开打着呼噜的我。信里大意是说女儿不孝,无论如何不能为了聘礼嫁给那个杀人魔,为不辱长孙家声誉,偷偷让芝兰代嫁。并细细写着,证明身份的玉牌已经送给芝兰了,只要府里的人不说,没人怀疑新娘是假冒的。云云。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将军府的人就快到了”公孙夫人急得掉眼泪,自家虽富却没有功名,若是将军家怪罪下来,怕是要家产充官的啊。张媒婆也跟着在一旁着急。这婚事要是砸了,以后她还怎么在这行混啊。

“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公孙老爷怎么也想不到平日乖巧伶俐的女儿竟做出如此蠢事来。“你那宝贝女儿都已经跑了,丢下这丫头代嫁。唉,小桃,赶紧,给芝兰打水净面,你们几个赶快给她换衣服梳妆!快,要快!”

“是!”下人们听得吩咐,都手忙脚乱的行动起来。

我作了个奇怪的梦。梦里,郭导说要排一出舞台剧,然后让我们几个换上唐朝的戏服,结果咧,排的却是芭蕾版的西厢记。萧莎莎打死都不愿意演那个矫情的崔莺莺,我和沫沫爱丽一起架着她跳小天鹅等那张生翻墙来。过了一会儿,郭导不见了,学校里上形体课的赖老师却骑着高头大马灰常有气势的出场了,说芝兰你给我回学校上课去!说完就把我拉上去策马狂奔。回到教室一看,大家都正在练下劈呢。赖老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芝兰你竟敢跷课去打工,不想在我舞蹈队里混了?给我练100次下劈和下腰!说完就压住我的肩,让我一身凤披霞被的练下劈。

“啊……”我嘶喊着,恍啷一下就醒了。

睁开了眼,发现现实比噩梦更可怕!自己被一群人摆弄着,又是穿衣又是梳妆打扮的,我只能像个陀螺一样任由他们转。

周围的人完工之后,递给我一面大铜镜,我顿时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精致的鹅蛋小脸,吹弹可破的皮肤,新月弯眉,双眼潺潺若有流水,鲜艳欲滴的红唇,再加上身上的凤冠华服,这一切这一切证据齐刷刷的表明:咦,我是新娘?!

周众无不确定坚定以及肯定的点头:你终于有觉悟了!

娘亲啊……某闺房传出凄厉的叫声,响彻天宇。长孙夫人华丽丽的喷了张媒婆一身。

穿戴整齐的我端庄地挪着小碎步移动到长孙老爷夫妇面前,立马感应到长孙老爷金鱼泡眼睛散发一种叫“色迷迷”的眼神,我赶紧往旁边一瞥,惹……长孙夫人正凶煞地瞪着我。要不是我这酒劲,或者应该说药劲还没消,这会儿还不知谁瞪谁呢,哼!

“芝兰,你到我们家也大半年了,也看到了,一直以来,我们长孙家对下人都仁慈爱护。圣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无依无靠来投靠我们家,我们给你吃给你穿给你地方住,你跟在二小姐身边受她照顾,这些都是你的福气。如今啊,这,出了点小……意外,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长孙夫人一边品着茶,一边教导我做人的道理。

嗯,我受教地点点头。“芝兰感谢长孙老爷和夫人赏我口饭吃,可是,我只是个身份卑下的丫环,实在是……”老刁婆既然说我是个下人,哼,那我哪敢高攀将军哟。

“这个,芝兰,你看你的名字和我们长孙家就有缘分,你这人也讨喜得很,我和老爷老早就打算认你做干女儿……”长孙夫人捅了捅正对着我流口水的长孙老爷。

“女儿?是是是,我们就认了你这个干女儿,哈哈哈……今天我们可是嫁女儿啊”长孙老爷赞许地向长孙夫人使了个眼色。

哼,折腾了这半天,我对长孙一家算是看透了。原来梦非梦,只是这回导演的不是郭导,而是长孙导演。这长孙一家不去报个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真是可惜了。搞不好还可以因首次家庭集体获得奥斯卡奖而入选吉尼斯世界记录呢。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现在给我飞机我也逃不了。只不过,不能这么便宜了这对守财奴。

“老爷,夫人,芝兰听命就是。只不过,你们如今嫁女儿,总得给‘女儿’我添些首饰吧?不然夫家会笑话我们长孙家穷酸的。”我幽幽地开口了。

“什么?你……你身上穿戴的可不都是我们家的宝贝!十二发簪、金镯子、翡翠耳坠,哪样不是价值连城!”长孙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这小白眼狼居然趁机讹财。

哼,我当然知道身上这副行头值钱,只不过,按理说嫁妆才是出嫁女倚靠一辈子的财富吧,这两主子铁定不会把嫁妆给我的,那二十几口箱子里还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呢。

长孙夫人一把拉住就要拍案而起的老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女儿’说得极是,都是为娘的一时给忘了。小桃,到我房中把我那对玉镯拿来……”

玉镯?算了,还是捡些保值的好。

“夫人,呃,不,干娘……玉镯是您老的心头好,‘女儿’不敢夺爱,您就赏给我平日里戴的那支金发簪吧,再给我一千两银子就行了。”

可恶这丫头!那金发簪可是去年寿辰大女婿孝敬的,上面镶嵌的可是罕见的南海珍珠,据说宫里的娘娘也未必有呢。这小小丫环还真是识货。

长孙夫人强忍住满腔的怒气,只要能打发她出嫁,现在要什么也答应了。

“小桃,去把我的金钗拿来。”

“芝兰,这金钗就算我给你的陪嫁首饰了。银子嘛,等事成之后,再给你。”长孙夫人决定先谈好价码。

“还是先付五百两做定金吧,我现在困得很,真怕晚上不小心说梦话”……

喜滋滋的怀揣着金钗和赚来的500两银票,我终于肯迈开步子坐进了晃悠晃悠的大花轿。唉,这下可好,真把自己给卖了。唯一能证明她来自那遥远的21世纪的就是这强光电筒了。我自怀里摸出偷偷藏着的熊猫造型的光能电筒:拜托拜托,电筒啊,不管你是哪路神仙,千万保佑我不要被那什么将军杀掉啊……这笨熊猫呆呆的没有反应。唉,知道当初买那支悟空造型的兴许有用。

不过,若是回到现代再结一次婚,会不会有人跳出来告我重婚呢?我脑子里自动跳出一个无厘头的问题。顿时,我对发现自己严重缺乏紧迫感这个事实感到挫败。

在长孙家的收买下,到官府制作婚书的程序也出奇的顺利。程序非常简单,双方的媒婆负责把新人的生辰八字报上,官吏就按照所呈报的生辰制作婚书了。这个官爷在张媒婆的暗示下,故意把“若”字写得潦草,别说是“若”啊,“芝”啊,凡是草字头的字儿,我看都像。

花轿来到公孙府,我扭了扭被折腾了半天的小屁股。呃,就在这时,张媒婆唱到:“新郎官掀轿门……”咔的一声,矮油,我的腰……扭到了。

一双强壮的手,伸过我的背后,把我轻轻抱起来。隔着盖头我看不到他,但是属于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我喜欢的味道,没有刻意的熏香,可以闻到他身上的体味,感觉,蛮舒服。公孙毅刻意地让两人间隔一些距离,所以周围人傻眼地看着新郎“捧着”个红通通的祭品,哪里是抱新娘嘛……

察觉他的疏离,我气不打一处来:今天被摆布一天了,又不是我要结婚,当着众人的面,你丫抱得还不情不愿!我招谁惹谁了……于是,我大胆地将双手环上公孙毅的脖子,把脸紧紧地贴紧他宽阔的胸膛,啧啧啧……这男人的体温温暖得让我有点昏昏欲睡,我想一定是我晕轿了。

我苦着一张苦瓜脸,坐在大红罗帐里。

自拜过了天地回到洞房,我一直觉得头晕目眩的,肚子在叫了,饿。

“小桃!”我伸伸懒腰松松骨,“你知道什么是洞房吗?”

小桃吓了一跳,脸刷刷的就像红透的番茄。

“回小姐,小桃不知。”声音细若蚊嘤。

“罢了。”我挥挥手,径自掀起头盖透透气,“去,到门口替我看看有没有人过来。”

饿死我了,我走到桌旁捻起小点心自顾吃起来,嗯,这合欢酒的滋味不错,“小桃,我告诉你,洞房只能发生在相互喜欢的人之间。我和这什么公孙毅,根本就不认识,所以,我不可能跟他洞房。记住,要喜欢一个人才能和他洞房。”边说边打酒嗝,明显这酒劲也挺强的。

“小姐,快别喝了,待会将军可要来了。”小桃羞得满脸通红听我的“洞房理论”,扶着微醺的我,连忙倒上一杯茶水。

“小桃,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姐。”

“嘘。”小桃连忙捂住我的嘴。“小心隔墙有耳。”

小桃偷偷开了房门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之后,返身回来。

“芝兰姐,我知道你不想嫁。但是你也体谅下小桃的难处,小桃若不看着你,我小命就不保了。”小桃哀求我。再说了,我那个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理论哪来的,婚姻不都是父母作主的么。

罢了罢了,怎么也不能让小桃替自己受过。

“小桃,笔墨伺候!小姐我,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嗝……又一个酒嗝。

我完全忘了之所以有今天,就因为酒这个祸害啊……囧

“将军,再一杯……”

“来来来,贺喜将军……”

公孙毅已经记不清喝了多少杯了。同僚们哪是为了来贺喜的,分明是想等他喝醉了,找机会看清他面具下那张脸。

哼,要说酒量,须不知他喝酒比喝水更自信些。

这些人吵着要求闹洞房,连他那该死的哥哥也跟着起哄。这万万不可。

若是平时,只要他出声反对,早就一片鸦雀无声了。今日不知是他面具过于和善,还是有那万人迷的老哥在背后撑腰,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同僚竟仗着几分酒意非拽着他到洞房不可。拗不过众人,只得带领他们前往。

嗯?洞房门前竟摆着一个篮子?

篮子里放着一封书信。信上正那手帕的字迹,娟秀整齐,如舒云,如清川。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嘴角现出浅笑。

看来,这个长孙若兰和自己想的可不太一样,大喜之夜竟敢给夫君一道下马威。信上说夫君若能对上两句对联,方可入房。哼!

“娘子,请出上联吧。”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略有磁性的声音。周围还夹杂着乱七八糟的起哄声。

“小姐,门外好多人呢。好像是来闹洞房的。”小桃紧张地从窗户缝中望去。

“咳咳”,再多人我也不怕,我清清嗓子,“相公可听好了,士农工(宫)商角徴羽。”说完,我捂住嘴巴偷笑不已,这可是历史上出了名难对,可是我从电视剧里抄来的。

门外一下子安静了,一会又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

“小姐,他们都猜不出来耶”小桃偷偷向我汇报。

“笨!”我戳了戳她的脑门,“都说这叫对联,不是谜语,不叫猜。”

小桃赶紧咧嘴傻笑。

只听得门外那人不紧不慢的声音,“寒热温凉(良)恭俭让。”

啊?寒热温凉恭俭让?他对上了。怎么可能,这可是我那个时空唐朝的对子。

果然,遇到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北斗七星,水底连天十四点。”

门外又一阵沉寂,众人也陷入苦思。

我暗暗祈祷,对不上对不上……

“南楼孤雁,月中带影一双飞。”磁性的男声随着推开门的声音再度传来,“娘子可在暗示为夫,从今夜起我们要双宿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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