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梦里,有落雪一样的桃花,还有桃花一样的落雪,都在他的剑光舞动之下,倒影在湖光山色之间,呈现于她的眼前,像一首诗、一幅画、一段曲;像风月的悠荡、像流年的无情、像情人的叹息……
酆阳忽而流下了泪来。
没有由来的,流下泪来。
他不知道什么,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风流婉约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疼惜的神色,他说道:“公主,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酆阳忙拭了拭泪水,道:“你的剑,舞得真好看。”
“是吗?”他笑了,他一笑,天地间的华彩,都为之失色,再多的美丽、再多的璀璨,也抵不过他眉宇间的一抹笑意。
宝月、宝佳看着他舞剑,愣是傻住了,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忙使劲地鼓着掌,赞道:“盛云公子!太好看了!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剑法啊!比跳舞还好看呢!像做梦一样。”
他看着手中的剑,微微地一笑,道:“漂不漂亮,还不是一样,用来杀人的。”
宝佳嘴快,当即道:“就算是杀人,也很漂亮。”
盛云公子笑道:“小丫头!你懂什么。”
宝佳笑道:“我当然不懂了!我还想不到,盛云公子你看起来这么文文弱弱的,居然还会舞剑呢。”
酆阳忙喝住她:“宝佳!”
盛云公子目光又落在了酆阳的脸上,凝望着她,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舞剑吗?”
酆阳脸忽而又红了:“我怎么知道。”
盛云公子笑了,明媚的眼眸里潋尽芳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容人逼视。酆阳猛地想起宝佳刚才说的话:我也是好奇,在猜测这个盛云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看他的模样,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公子,没准是哪里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呢酆阳心里突然也感到很好奇,这个盛云公子,这么出众,文才武略,贵气逼人,是不是,真的是哪里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那些呢?是他刻意隐瞒,还是无心告之?
盛云公子含笑道:“我舞剑是因为你!”
酆阳一怔:“因为我?”
盛云公子笑道:“是的,我看见你站在桃树下,很美!刹那间,给我的感觉,好像桃树下那个女子,已经在那里等了我一千年。”
酆阳怔怔地看着盛云公子,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宝月、宝佳更是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盛云公子忽而将剑抛下,拉住了酆阳的手,咛喃道:“酆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酆阳一惊,慌忙抽回自己的手:“盛云公子,你,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她不敢再多看盛云公子一眼,掉头就走:“宝月、宝佳,我们走!”
盛云公子呆了呆,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酆阳闻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略一迟疑,回过头来,看见盛云公子倚在桃树下,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着。
酆阳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要留。
“对不起……”盛云公子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抬起头来,望着酆阳,说道:“我忘情了。”
清秀的脸庞带着一丝无奈的神色,深深的眼眸里,是深深的忧伤。
他的清秀和忧伤,都是这么的让人心疼,让人不忍心伤害他。
如果……酆阳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说她欠他的!如果他要她用一生的情来还,她会答应吗?
还是不答应,宁愿一辈子欠着他。
她找不到任何理由,能说服自己答应他,虽然他很好,很好,很好,但她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但是她同样找不到理由拒绝他,尤其是看他的笑容,看到他的眼神的时候,她更不着地该如何拒绝他了。
酆阳心里矛盾极了!也害怕极了!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害怕!
千万种念头,一一地在脑子里闪过,似喜?似忧?是虑?是念?千情万怨,也皆是愁。
盛云公子淡然一笑,道:“你害怕我会留你吗?”
酆阳一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种种感念,流入眼眸之间,似嗔非嗔,似怨非怨。
“你放心好了。”盛云公子浅笑道:“我不会留你的,也留不住你!我连自己都留不住,又怎么留你。”
他抬起手,轻轻地,抓住了飘飞于眼前而过的花瓣,黯然道:“花开得在艳,也不过是一刹那的芳华,终归还是要凋谢,这种美丽,只能留在心里。”
他说的是他自己?还是这一个挽留呢?
花开花谢不能挽留,风起云灭也不能挽留,美好的事物,难道都是转瞬即逝的么?
朵朵桃花飞落,犹如声声叹息。
盛云公子望着飘来的花瓣,仿佛在自言自语:“我刚才所用的那套剑法,称为《惊蝶》。你们看,我舞剑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蝴蝶在跟着起舞?”
酆阳没有作声,宝佳忙答道:“是啊!是有很多蝴蝶呢!成双成对的在花丛中飞过,不知道有多漂亮。”
“是很漂亮!”盛云公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惜却很短暂!蝴蝶的生命是很短暂的。”
酆阳心里一酸:他在说他自己吗?如果这次,不是遇见她和晏南风,不是为了要替晏南风疗伤,那他的病情是不是好得更快?就算没有,也不至于会像现在那样吧?
宝佳的眼眶都红了:“盛云公子,为什么,你总是说一些这么令人伤感的话呢?”
盛云公子回过头来,笑了,他笑得很璀璨,很迷人:“如果没有离去,那么人们又怎么会珍惜拥有的一切?如果不知道痛苦,又怎么会感觉到幸福呢?其实不管生死,都不过是个短暂的过程,如同日出日落,花开花谢,那不过是生命的一个轮回而已,何必太过感伤呢。”
宝佳呆呆地看着盛云公子,眼神里满是仰慕之情,痴痴地说道:“盛云公子,你说得话,都好有道理!真令人佩服!”
盛云公子淡淡一笑,道:“那有什么!只不过,有些事,我见得多了,也就看得透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