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些人不是,非但不伤心,反而很高兴。
听雨轩。
整个听雨轩不见了往日的那种霸气和奢华,反而被一种阴森悲伤忧郁压抑的气氛所取代,白色的帷幔到处飘动,丫鬟宫人们皆是一色的孝衣。
是啊,雨妃死了,再也不像往日那样飞扬跋扈了。她再也不会闹了。
吴嘉敛一袭白色凤凰月华服,脸上画着素色的精致的妆容和穿着素色衣裙的馨怡在一群丫鬟婆子的陪伴下出现在听雨轩的大门外。
看着往日的繁华不复,只剩下亡魂铭刻在每个人的心里。
吴嘉敛和馨怡倒是没有多大的起伏,就好像南宫子美的死与生都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干系似的。
吴嘉敛看着同样是一脸平静的馨怡道:“妹妹咱们进去吧。”
馨怡听了,略略点头,和吴嘉敛一同走进听雨轩的大门。
吴嘉敛此次来是来看看昔日那样张扬拨扈王熙凤似的不可一世的雨妃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了,吴嘉敛本性是善良的,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
而馨怡则不同了,她对这个后宫没有任何的感情,她在后宫中的每一日无不都是在做戏,所以她来只想想确定一下雨妃这个已经没有用的废弃的棋子真的死了,棋子没有用了,就要想方设法把她毁掉,不是吗?免得以后夜长梦多,她又无端生出好多是非。
在这样一个充满了误会恩怨仇恨的年代,人与人之间总是多少有些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总是会有些人利用你的善良利用你对一个人强烈的爱意利用你女人本性的嫉妒心来达到他们那些肮脏的目的。有些人也总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成为别人的棋子,看似是在过自己的生活,其实不然,直到最后死亡都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就像是雨妃南宫子美,这个霸气外露的女子,这个从来都不向任何人低头认输的女子。
聪明反被聪明误,妩媚妖冶性感的南宫子美到底还是香消玉殒了。只留下人们的喟叹。
南宫子美安安静静的躺在上好的檀木灵柩里,灵柩里铺满了玫瑰的花瓣。她穿着她最爱的玫瑰月华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火红而又鲜艳的嘴唇,细腻的皮肤,额前画着艳丽的玫瑰。就算是紧闭的眼睛也抑制不住她生来就具有的那种灵气和美丽。
她灵柩的四周插满了玫瑰花儿,花团锦簇的就像是春日里赶花会似的热闹。
馨怡摸着一只尚带着露水的玫瑰花,道:“雨妃生前是最喜玫瑰花的。现在春寒料峭的,又不是玫瑰花开的时令。皇上哪里找来了这样价值连城的玫瑰花洒满了听雨轩的角角落落。”
吴嘉敛听了,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莫名的伤感就像是凉飕飕的从四面八方刮来的风穿透了她的胸膛,让她有一种窒息的压抑。
是啊,不可否认的是,西门浅夏真的是心里有她的。不然也不会遣人冒着大雨滂沱的夜晚弄来这么多这么娇艳的玫瑰花来铺设她的灵堂。她虽然死了,但是他们至少爱过。而且直到现在,西门浅夏的心里都是有南宫子美的。而自己呢,虽然贵为皇后,而西门浅夏从来都不愿意和自己多说一句话。她这样想到,越发的伤感。
此刻,她不哭也不闹。就好像她本来就是一个安静到骨头里的女子,与往日那种张扬剽悍的性子一点儿都不像。这一刻,她真的太美。细腻美丽的妆容之下脖子上面红的吓人的勒痕真的是触目惊心。
让人看了不禁心寒。
灵柩四周跪着守灵的丫鬟,也只有子思哭得最痛,桃儿似的眼睛让人看了不禁心疼。
吴嘉敛拉起一直痛苦不起的子思,道:“傻姑娘,雨妃还真是有福摊上你这样忠心耿耿的丫头。你主子既然已经去了,你也要节哀顺变,这样她才能放心的走好。”
子思哽咽着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吴嘉敛看着她平日里机灵,现在对雨妃忠诚,把往日对雨妃主仆的厌恶消失了大半,说了好些话来宽慰她。
又说道:“你要是愿意,以后到本宫宫中伺候,本宫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只听子思道:“多谢皇后娘娘不计前嫌的愿意收留奴婢,但是子思自小就在雨妃娘娘身边伺候,子思就算死了也是雨妃娘娘的人。所以还请皇后娘娘原谅子思的愚忠。”
吴嘉敛和馨怡听了子思的话,异常的怪诞,少不得又叹息了一通,见子思脾气古怪,便也不再多说,和馨怡相携着离去了。
在吴嘉敛和馨怡相携着走出听雨轩大门的时候,恰逢遇到一夜未眠此刻又赶来听雨轩的西门浅夏,他今日穿着和吴嘉敛一套的箭白色的素色龙袍。
贵为天子和皇后,黄乃尊贵之色。但觞国还是特例的为皇帝皇后太后订做了一套白色的礼服,专门在白事的时候为了悼念亡人时穿。所以,西门浅夏只有在至亲至爱之人逝世的时候才穿这身行头。
他一夜未眠,此刻性感刚毅的下巴下散落着零零散散的稀疏的胡茬子。倒显得比往日添了几分男人的霸气,他的平日里总是冷漠无比的男子此刻的像明月似的迷人的双眼中满是悲伤的忧郁。可以看出淡淡的黑眼圈。但是他就像是万古长青的不老树,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的有魅力。或者说,随着岁月的积淀,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成熟的底蕴,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儿,让很多女人死心塌地的甘愿沉沦在他吝啬的爱里,比如说吴嘉敛,比如说后宫那些没有什么大的名分的妃嫔。
但是南宫子美可以说是个特例,深宫之中估计所有的女人都痛恨这个总是乖戾、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妖媚女子。但是也无不羡慕上天对于她的垂怜对于她深深的眷顾。
宫车过往频,何幸邀恩宠。
而西门浅夏却像是个吝啬的渔夫,对于女子从来都不会轻易的施舍自己的爱。在他的心里,他不喜欢的女子从来都不碰。除非是不得已,比如以前曾经打消涯纪对于自己的爱意当着涯纪的面,和两个自己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女子抵死缠绵。后来,他泡在澡池里洗了整整一晚上,而且一天都滴水未进。没想起来与那些女子发生关系,他就为自己感到恶心。那一天他下朝之后就一直呆在未央宫里,太后来了他不见,谁上前和他说话他就冲谁吼。
对于西门浅夏这样冷漠的男人来说,真正的走进他心里的女子不多,南宫子美算是第一个,然后就是欧阳君瑶。再无其他。而对于吴嘉敛和馨怡,他除了愧疚就是自责,没有任何的爱意。就算吴嘉敛和馨怡真的都是那样天仙似的女子。
吴嘉敛看到西门浅夏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面无表情的从前方走来,脸上露出了难言的欣喜,忙作揖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而馨怡则要比吴嘉敛淡定的多,她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极平常的人一样不慌不忙的作揖道:“臣妾参见皇上。”
如果你注意看的话,如果你足够了解馨怡的话,就会发现馨怡在本质上真的是和西门浅夏一样的。他们都是那样冷漠无情不轻易笑一笑的人,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妖精。也许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馨怡擅长演戏,是一个绝对一等一的戏子,而西门浅夏却从来都不会演戏。
西门浅夏面无表情的道:“皇后、忻妃快快请起。”
看着吴嘉敛和馨怡款款的站起来,道:“皇后和忻妃也是来探望雨妃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