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还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那一群黑衣人便瞬间毙命。只见那白衣少年的利剑尖上一滴鲜血滑落。然后那少年为他拔掉肩膀的剑鞘,微笑着冲他说:“我叫涯纪。天涯的涯,纪念的纪。”说着便扶着受了重伤的西门浅夏向山顶走去。
锦绣园。七王爷府。秀锦阁中。
慕容晓雅着一枣红羽衣霓裳袄,秀发并不像进宫那日一样繁琐复杂,只有一根碧玉百合大簪子别在脑后,不似那日的端庄秀丽,却多了几分俏皮可爱,见之忘俗,观之可亲。
她端坐于七尾芭蕉古琴之后,染了豆蔻丹红的指甲像有灵性的猫一样不住的在琴弦上跳舞。
她不时望一眼斜靠在回廊抱厦柱子上着玄黑蟒袍的西门游吉的背影,觉得那脊背虽然傲然挺拔却透着几分看不透的沧桑和落寞。
她的琴声变化多端,心事悄然隐现于那不断变换的曲调和高高低低的转折之中,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而后,她一曲终了。
斟了一盏茶款款行至西门游吉身后道:“王爷,喝口茶吧。”
慕容晓雅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该如何逢迎面前的这个男人,她亦知道他的难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占有什么样子的分量,她是锦绣园的当家主母,是他明媒正娶十八抬花轿迎来的第一夫人,是他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王妃。
然而,也仅仅是相敬如宾了吧!
他和她之间没有炙热的感情,没有思想的火花。
她嫁给他,他便是她的丈夫,一切理所当然。
她清楚的知道他虽然已经有自己这样一个很好的贤内助,但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尤物,是一份可以成为爱情的感情。
而她和西门游吉之间,更多的是亲情。
说慕容晓雅是个聪明女人,就在此。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她亦不会反对西门游吉拥有别的女人,去爱别的女人。
因为她还是对自己有自信的,无论西门游吉爱上几个女人,他的心里的某个角落永远都会有他的结发妻子的存在,而她就是他的糟糠之妻,她已知足。
望向远方,不知思考着什么的西门游吉缓缓地转身,接过那染着漂亮的丹寇指甲的纤长的手指里的精致的墨玉绿斗,抿了一口,道:“本王极爱吃王妃沏的六安瓜片,色翠绿,香清高,味甘鲜,耐冲泡。”
慕容晓雅听了只微微一笑,这就是聪明女人的表现,宠辱不惊,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了身份,即使是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她想了想还是道:“王爷既然喜欢她,又为何不把她接进锦绣园呢?如此,就算是王爷疼爱臣妾了。臣妾天天在这秀锦阁里看书,弹琴也好有个姐姐妹妹的来相伴。臣妾早知那君瑶姑娘是能诗能画的好手,如若王爷把她请进府,我们姐妹在一处也方便。”
西门游吉听慕容晓雅如此说,先是一惊,后也就释然了。原来她早就看出自己心里的心思。但依然不卑不亢果真是个大度的女子,他亦喜向她敞开自己的心胸,每逢在外受了气,或是不如意的时候,还不都是跑到这来疗伤。这是一个懂她的女人。
“只是她不愿意罢了。”西门游吉挽着慕容晓雅的玉臂到到秀锦阁的雕花古朴不着色的案几前坐下。
慕容晓雅倒没有想到这一层利害,倒是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姐有了几分佩服。除了当今天子,恐怕这泱泱觞国再没有比西门游吉更出色更有魅力的男人了吧。
“兴许她亦有不得为外人道的难处,王爷也要体谅,依臣妾看她可是百里也挑不出一个的好女子,今日她竟拒绝王爷的求婚,就显得与别个不同的。”她浅浅的一笑道。
还记得那日在栖凤殿,她顺着西门游吉复杂而又缠绵的眼神望去,她虽然穿着华丽的宫装亦遮不住那股浑然天成的风流姿态,那是一个少女似的诗人,不,更像是一个诗人般的少女。紧蹙的眉头似有万千愁绪堆积,眉心的梅花妆更是让这个少女清新脱俗,像寒潭一样的眼神中有看不到的幽怨。一个活脱脱的病西施的形象,比西施又多了几分才气。
“本王现在亦拿这位心高气傲的今半第一才女没办法啊。”
慕容晓雅听了亦是浅浅一笑,道:“何不邀她来锦绣园会会,她也许知我是个不好侍奉的主才不敢进府。若是我们姐妹投缘,兴许她就会改变心迹呢?”
西门游吉听了慕容晓雅如此为她着想,很是触动,紧紧地握住慕容晓雅的手,妖孽般美艳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惊喜,道:“也好,只是苦了你。难为你如此为本王。”
慕容晓雅听了道:“谁让臣妾和王爷是夫妻呢。”
西门游吉听了,脸上更是绽放了帅气英俊的干净纯粹笑容道:“前日王妃做的冰糖雪梨梅花汤不知还有没有,本王很是爱吃。”
慕容晓雅听了,笑道:“王爷真是个有口福的人,今日臣妾才做了些,放在那水晶锅里藏在那旧年的雨水里,王爷要吃,让她们去给您拿去热热即可。”又转身对一直站在身后的墨书道:“去把那碧琴亭梅花桩底下的雪梅粥拿去热两碗端来。”
那墨书答应着便带着五个丫鬟离去了。
觞国皇宫。栖凤殿。
着盛装的皇甫锦敏斜靠在那华丽的太师椅上,脚边两个同样装扮的丫头给她捶着腿。她仿佛像累极了似的睡着了,又像是在打盹的老虎,随时都会醒来出奇不意的咬你一口。
一直站在皇甫锦敏身旁的节津尚宫示意宫女们下去,以防打扰她休息。
节津是从小就陪在皇甫锦敏身边的丫鬟,后来随着她陪嫁入宫的八个大丫头,死的死,嫁的嫁,有的因为引诱先帝而被皇甫锦敏赐死,如今身边能说梯己话知晓她心意的也只有节津一个人了。不禁显得有些萧条。
节津亦欲退下的时候,只听皇甫锦敏道:“先帝他竟从未爱过我!”
节津听此,止住了脚步,怔了怔转身皇甫锦敏已经睁开了眼睛。节津上前握住皇甫锦敏的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节津啊,先帝驾崩时哀家就守在他的御榻前,他口口声声叫着霍齐寒,他的结发亡妻,然后叫子妃,自始至终,都不曾叫过哀家。”她喘了一大口气,仿佛说话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原来霍齐寒作皇后时,哀家尚待字闺中。后来,霍皇后薨了。哀家和子妃同时入宫,虽然哀家成为皇后,可谁都知道先帝爱的宠的都是子妃。后来子妃去了,先帝就几乎再不踏进哀家这栖凤殿。哀家争了这一世,斗了这一生,还是败给了一个‘情’字。”
她略显皱纹的眼角眼泪悄悄滑落,让原来就手慌脚乱的节津此刻更是心慌。忙宽慰道:“太后,往事既已如烟,死者亦不能复生。子妃和霍皇后即便当年很受宠今日也是一缕幽魂空受。太后又何必执念太深,紧紧抓住过往不放呢?咱们不是还有陛下吗?”
皇甫锦敏听了点了点那云鬓高耸的头颅道:“节津你说的不错。只是哀家心里不甘而已。哀家虽是在这个后宫中生存了下来,但现在觉得难免有些寂寥。高处不胜寒,哀家如今已知个中滋味。如今哀家要把先帝留下来的江山好好地传承下去,也好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
节津看着皇甫锦敏已经想开,顿时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太后,您前儿说要给皇上选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