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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蓝柠再次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刺骨的寒风以及一望无际的雪原。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黑暗中隐隐的有点泥土的腥气和其他一些说不上来的,总之是不洁净的气息,满满的充溢了整个空间。

蓝柠努力的动了动手指,发现原本冻僵的手指现在竟能蜷曲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便试探着摸索四周。

先在身下摸到了类似皮毛的东西,又在周围摸到了粗糙干冷的泥土,大约是洞壁,她隐隐的猜到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地下洞穴里,且这个洞穴很可能属于那个杀死巨兽的人。

居住在这样一望无际的冰原上,且拥有杀死巨兽的神力,又居住在地下洞穴里,这个类人生物到底是哪里人?自己又是怎么到了这里的呢?(蓝柠至今仍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在野长城下意外的储存了几万年,现在已经沧海变桑田,大陆变换了新模样)

带着一脑子混乱的疑问,蓝柠依然原地躺着,呆呆的望着灰黑的上空。

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接着一股热气喷到了自己脸上,眼前的黑暗忽然变得纯粹,蓝柠一惊,努力的撑起身子想往后躲一躲。

然而头顶上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含义不明的咕哝声,接着一只手卡住了自己的下巴,往前拉了拉,力道非常之大,蓝柠被拉的一趔趄,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沙哑的痛叫,手的主人似乎吃了一惊。

又咕哝了一声,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还拍了拍她的头,似乎是在安抚她,接着一只干树皮一样的东西便塞进了她微张的嘴里,蓝柠还没来得及挣扎和思考,一股温热而带着强烈腥气的液体便顺着这东西而下,灌进了蓝柠的喉咙。

蓝柠淬不及防的咽下了一口,顿时强扭过头大咳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干树皮来不及收回,液体泼在地上的声音在黑暗中分外清晰。

手的主人发出了一声惊讶而心痛的低吼,紧着着蓝柠听到了人手在皮子上摸索的声音,想是主人爱干净,心痛她弄脏了皮子。她心里十分抱歉,然而一低头,她忽然又听到了舌头在地上****吸食的声音。

尽管从方位上知道他吸得是洒在皮毛上的液体,而非她的呕吐物……但想到那液体的气味,蓝柠还是很没控制力的再一次吐了……

洞穴的主人又咕哝了一声,放弃了吸食,抬手开始一下一下的拍打蓝柠的背部,意思应该是替蓝柠顺气。

只是他的力道不对,蓝柠被拍的反而呛着了,大咳不止。

洞穴主人大概从来没见过这么脆弱的动物,惊讶的啊哦了几声,便慢慢的收回了手,爬出洞外,似乎是去找什么东西去了。

然而等他拿着一块黑糊糊的东西再回来的时候,蓝柠由于连着晕厥了两次,又吐了两次,体力彻底透支,已经在皮垫子上昏昏欲睡了。

洞穴主人见她不咳嗽了,摸了摸她的胸脯,似乎松了一口气。便在旁边盘腿坐下,也没有再打扰她,只是慢慢的咬着手上的东西吃起来。

这一夜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第二天,蓝柠是被冰块破裂的巨大声响惊醒的。

睁开眼一看,洞里已经不是昨夜黑暗一片的模样,从她躺的地方向外望去,正对着一个足球大的冰窟窿,这里果然是个冰下洞穴。

冰窟窿上的碎屑正在扑簌簌的往下掉,冰窟窿下蹲着一个人,正在磨石头,看起来这个窟窿就是他刚刚制造出来的。

从蓝柠的方向只能看到这人的后背,他穿着粗糙的兽皮,腿上、胳膊上都包着厚厚的皮毛,猛一看就像个浑身长满毛的野人,身材修长健硕。一双正在打磨石头的大手有些粗糙,不过看起来十分有力。

蓝柠注意到他的头发是奇异的金褐色,带着些卷曲,毛茸茸的堆在头上。

从发色上看不像个东方男子。

正这样想着,那男人已经磨好了石片,开始飞快的挖面前的积雪。积雪看起来压的很结实,有的已经结成了厚冰,男人手臂上的肌肉因用力而鼓起来,他的脚边渐渐的堆起了一个雪堆。看起来这应该是洞穴的出口,大概昨夜又下过暴雪,洞口被厚厚的积雪封住了。

想到这里蓝柠不禁打了个寒颤——如果自己没遇到这个怪人并被他救回来,即使不被野兽吃掉,也一定在野外冻成冰雕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世界呢?

蓝柠拉了拉身上的大皮子,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喷嚏声惊动了正在刨雪的男人,他停下动作转过了头来。

借着洞顶窟窿里透进来的光线,蓝柠看到了一张年轻男子的脸,金褐色的卷发遮住了半个额头,皮肤较深,五官形状略偏向白色人种,但极年轻,也许只有十八九岁?一双深绿色的眼睛绿的仿若野兽,右侧脸颊上的一道长长的伤疤,改变了整张脸的感觉,使人不能再将他当个孩子。

男子和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互相注视了片刻,接着他便放下石片,两手撑在地上像大型猫科动物一般灵敏而缓慢的挪到了她躺的皮垫前。盘腿坐了下来。

蓝柠忐忑的拉了拉身上的皮子,紧张的盯着他的深绿色瞳孔。这男子身上的野性气息太过强烈了,让人不由得紧张。

好在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带着好奇和热烈的神色上上下下的瞧蓝柠,他似乎对蓝柠的眼睛颜色或者形状特别的不解,一双深绿色眼瞳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瞧,眼中露出疑惑和纳罕的神色。

蓝柠一动不动的坐在皮垫子上,强压着心中的紧张,被他瞧了一会儿,方指着自己一字一顿的说:“蓝柠,蓝柠”

又指着他问:“你叫什么?”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听懂汉语,但她依然觉得得说点什么,作为一个男朋友都还没有交过的姑娘,和这个雄性这样静默的单独相处让她觉得很不安。

年轻男子果然是听不懂她的话,他茫然的望着她翕动的嘴唇,末了喉咙里咕隆了一声,便又四脚着地的出去了。

继续刨雪……

很快被积雪掩埋的洞口就被刨了出来,不知道这个洞是选在什么地界,竟没有风灌进来。洞里虽然不是很暖和,但紧裹着皮子的蓝柠也还没有冷到牙齿打颤的地步,只是手脚冰凉而已。

男子刨开了洞口,又折回了身来,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条鲜肉模样的东西放在了蓝柠所躺的兽皮边上,然后他自己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类似于陶碗样的东西,将里面的块状凝固物倾倒进嘴里,便迅速的钻出了洞口。

蓝柠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下一秒眼前却一黑。

却是洞口被人用大石和积雪封上了……

蓝柠在模糊的黑暗中摸索着起身,将当被子用的兽皮卷成桶状裹在了身上,一天没进食,她确实饿了。

然而拿起垫子旁边的肉条,却是触手腻滑,举到鼻子下闻了闻,生肉独有的油腻气顿时让蓝柠虚弱的胃又是一阵翻滚。

这个外形仿若野人的年轻男子竟然是以生肉为食,就连非洲丛林里的原始居民也已经知道生火烤肉了,他这到底是退化还是进化?

蓝柠拿着肉,听着自己肚子里响起了一阵咕噜声。她抱着不怀希望的心情在洞里摸索了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生火的工具。

最后确定这个救她回来的洞主人的确很穷,山洞里除了一小只不知什么动物的腿之外,还有两张皮子,几根木棍,另外就是一些形状各异的石片,蓝柠将每片石块都拿起来对打一遍,打得手都麻了,也没有打出火花来。

只好失望的放弃了。

拿着生肉发了一会儿愁,想到在这样的天气里,自己若不进食,恐怕会大大减小生存下来的几率,于是硬着头皮用石片切下了一小块生肉,直着脖子囫囵咽了下去,为了去掉嘴里令人作呕的油腻味儿,她抓了一把雪塞进了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

肚子里有了食物,人果然有了力气。她爬到被重新封上的洞口处,用力推了推,大石纹丝不动,又用手挖积雪,雪已经被冻得仿若坚冰一样硬实,且洞口处隐隐有寒风刮过一样,空气要冷很多。

蓝柠发着抖又爬回洞穴深处,放弃了探险。她在皮垫子上重新躺了下来,觉得后背很痛,这才想起自己被巨兽抓了一爪子,也不知道伤势如何,在当前的情况下,还是先保暖保命要紧。

洞穴主人原来是去找食物的,傍晚的时候,他带着一身冰碴和几条鲜鱼回了洞穴。

蓝柠看到大石被搬开,男子敏捷的跳进洞穴,心里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紧张起来。

男子将洞口封好,留出一个小孔,插进一只圆筒状的树皮当通气孔,做好这些之后。便走进洞穴深处,先爬到皮垫子上看蓝柠,蓝柠不安的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还活着。男子似乎很高兴,蓝柠看到他的绿眼睛亮了亮。

他继而敏捷无声的又离开了皮垫,将几条四五寸长的银鱼扔到了洞口的一小块雪堆上,然后开始解身上的兽皮,将冰碴抖掉,挂在洞壁上,身上剩的还是一层包裹严密的兽皮,只是皮毛比起外面的一层来显得细密很多。

大概是外套和毛衣的区别。

蓝柠裹着兽皮坐在皮垫子上,留神看他怎样行事。

只是蓝柠没想到,这鱼也是要生吃的。

鱼大概已经被清理过了,男子只拿雪又揉搓了一遍,便用一只石片将鱼身从中间划开,一劈两半,将大的一半递给蓝柠,另一半他已经送进了自己嘴里……

蓝柠接过了鱼。

这样冰天雪地的荒原上,这个年轻男子狩猎到天黑才只带回来几条鱼,可见这里狩猎不易,这样少的关乎生存与否的食物,他能分给她,更加难得,她应该感激。

只是……

这生鱼,在毫无佐料的情况下,实在有点难以下咽。

但她看到男子关切的望了她一眼,于是横下一条心将鱼尾巴放进了嘴里。

男子眨了眨眼,却忽然放下了手里吃了半块的鱼肉,走过来一声不吭的将鱼从蓝柠的嘴里夺了下来,蓝柠的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男人拿过鱼来之后,喉咙里似乎咕噜了几声,然后将鱼掉了一个头,鱼头的方向冲着蓝柠,又放回了她手里。

蓝柠被弄的莫名其妙,一时也忘记了紧张,看看鱼,又看看男子,显得很迷茫。

男人伸出大手,将蓝柠拿鱼的手往她嘴边推了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蓝柠试探着将鱼头放进了嘴里,男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哬”似乎对她这个做法很赞同。然后便又回了石壁处,继续低头吃他的那一份去了。

吃鱼要先从鱼头吃?难道和宗教或者风俗有关?

蓝柠艰难的将鱼头送进嘴里的时候想。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那男人吃生鱼是不吐骨头的,近乎囫囵吞咽。她顿时明白了,从鱼头开始吃,囫囵吞咽时不会卡到喉咙,逆之则相反……

这晚,蓝柠吃了她有生以来最难忘怀的生鱼片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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