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墙崩碎,老者面部涌上一抹潮红,这是反噬所致。“倒是小看你了。”咽下喉咙处的一口血,老者继续追杀,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让他放弃杀离尘的决心。
离尘速度原就慢老者一筹,又遭受重创,力量很快耗尽,眼看老者的手要抓到他的天灵盖,将他生擒活抓,一颗豌豆大小的石块飞射而来!
“啊!”
老者的声音很凄惨,像是受尽了万般折磨,痛不欲生,令人闻之色变。失血颇多,精神恍惚的离尘被这一嗓子震得清醒了少许,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完全无视了老者为何惨叫。
“谁?是谁?!”老者的表情充满了惊慌,不知所措,以及一丝……恐惧!那颗豌豆大小的石块,深深的镶进了他的掌心,恐怖的灼热感袭遍全身,由内而外,仿佛要焚化他!
“给你一次机会,回去。”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老者的身心在颤栗,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能牵动天地传入他耳中,他还从还没见过此等强者!“是!是!前辈,晚辈得罪了,这就走!这就走!”颤颤巍巍的行了一礼,老者的态度恭敬到如狗遇到主人一样,服服帖帖,转身回去时,由于余惊未消,走路都有些蹒跚。
“那小杂种背后竟有这等高人相助,以后碰见他还要躲远点。”老者很不甘,但没办法,他修炼了九十余年,尽管还有二十多年的寿命,却绝对无法再行突破,修炼一词,唯有他们这些内部之人方能听明白,那是真正追寻大道极致的路线!凡人无法企及的道路!
都说勤能补拙,其实不然,那只是对世俗中的普通人而言,对他们这类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天赋。想到这,老者又联想到了离尘,若刚才那位高人是他的师傅的话,以离尘的天赋估计不出十年就会超过他,到时候要找他的麻烦他不是死定了?心中留下根刺,老者悻悻的走远。
再说离尘,重伤之下又失血过多,老者走后没跑出多远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眼前的场景慢慢模糊,直至彻底黑暗。
清湖城今天发生的事,掀起了半天的波澜后,回归了平静,毕竟两位高手交战,在当下以武闻明的时代再正常不过,唯一的差别是打斗的对象和实力的高低。如果今天在城中打斗的是江湖十大高手中榜上有名的强者,那一定不会轻易平静下来,关键是“小剑灵”的名号响彻在北疆一带,老者更是西疆之人,没任何名号,打的再厉害也没几个人注意。
除非把整个清湖城拆了。
清湖城城西,属于贫民居住的区域,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商贩推着车子在街道上来回走动叫卖,这里很乱,稍稍有点资产的人都不会住在这里,就连城市的卫兵都不愿多管这里,只要没什么大事发生,平常没有卫兵来此巡逻。
一栋青砖搭建而成的两层小楼房中,离尘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茫然的盯着天花板,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大脑变得空白无物,身上的伤口包扎的很结实,没有太多的疼痛感。
咕~
“好饿。”腹中传出的咕噜声,让离尘醒悟了过来,他隐约想起了逃命中的他听到了老者的惨叫,怎么回事?有人帮他?不可能啊,他几年来别说没交到朋友,得罪的人能从南疆排到北疆,会有人出手帮他?而且老者的厉害他可是深有体会,正面打的话,两个他都不是对手,若不是他引爆摇光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伤到老者了。
南疆能有实力击退老者的,恐怕唯有那江湖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三的“天零剑”,柳裂空。离尘连柳裂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何来交情,人家凭什么帮他?况且柳裂空行踪一直飘忽不定,除了有人公开挑战他的头衔,出来应付一下外,基本上不会轻易现身。
既然想不出,那就干脆不想了,反正他没死,这才是最重要的。
嘎吱——
门轻轻推开,离尘伤得太重无法起身看是谁进来了,他很奇怪是谁给他包扎的伤口。会不会是救他的人呢?盖在身上的伤口很轻,而且很柔滑,还有淡淡的幽香。“给我包扎伤口的不会是一个女的吧?”离尘这样想着。
“你醒啦?”
声音很甜美,清新,每一个字都像是最动听的音节。
“你是?”离尘艰难的转了个身,当他看到女人的容貌时,愣住了。没有倾国倾城,没有惊为天人,但离尘眼直了,第一次眼直!清爽的长发,清秀的脸庞,明亮的眼眸,线条柔美的雪白肌肤如一朵出水芙蓉、凝脂雪莲,白色的朴素长裙与浅浅的酒窝勾勒出一副绝美的画面!
“哦,我叫落痕,你躺在街道上身受重伤,我就背你回来了。”女人约二十五六岁,却比少女还要显小,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像是没看到离尘的眼神,青葱玉指捧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坐在了床边。“为什么要救我?”离尘缓过神,知道自己有些失礼,脸色微红,岔开了话题。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作为一名师长,怎能见死不救呢?”名为落痕的女人理所当然的道。“学堂中的师长?”离尘眉头轻挑,在尚武时代,教书的先生可不是一个很受待见的职业。
“不然呢?”落痕毫不在意,瓷勺舀起药汁,示意离尘张开口。
被一个女人照顾,离尘还是头一遭,感觉很别扭,说不出的难受,不过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落痕若想害他的话,重伤中的他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语气仍旧很动听,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犹如是长辈在审问晚辈。离尘脑中忽然多出“姐姐”一词,随后不禁哑然失笑。
“仇家寻仇。”离尘诚实的回答。“唉,你们这些江湖上所谓的侠客,整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不厌倦吗?”一勺汤药送入离尘嘴中,落痕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笑容有一瞬间变得落寞,亏离尘眼神好,不然都发现不出来。
离尘不明所以,一个教书的教师,何来明白江湖的事情?
落痕显然不想多做解释,下一勺送到了离尘嘴边。药很苦,一如落痕隐藏的内心。
“多大了?”沉默的喂完辛苦熬制的汤药,落痕放下碗勺,静静的看着离尘道。“十八。”离尘道,然后深深的舒了口气,那汤药入肚后自动化开,竟可以辅助他快速恢复内力,内力一旦可以运转,那滋养伤口就简单多了,半年时间至少缩短了一半。
啪!
令离尘意想不到的是,他话语刚落,落痕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才十八岁闯荡什么江湖,你父母呢?”落痕怒道。
“我没有父母。”离尘揉了揉头,郁闷的道,他们感受过父爱母爱,对此并不感冒。落痕愕然,朦胧间,她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她,没有父母的孩子是可怜的,居无定所,无牵无挂,她能稳定的生活下来,付出了多少,只有她自己清楚。
两人都没再说话,离尘是忙着恢复内力滋养内伤和外伤,落痕则是怔怔的在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转眼天色暗了下来,夜幕慢慢吞噬了大地。
内力成功恢复了大半的离尘,心情格外舒畅,有内力的支撑,饥饿感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叫离尘,谢谢你救了我。”离尘做出自我介绍,感谢的道,如果落痕没有帮他包扎伤口,他很可能已经死了。如果没有那碗汤药,他的内力要恢复到这种程度,至少还要十几天,至于落痕为何能熬制出恢复内力的汤药,不是他该管的了。
“没什么,你先休息吧,伤势没好之前就住在这里。”落痕摆了摆手,心不在焉的出了房间,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离尘。
两人就这样结识了,他们绝不会想到,一场大陆的动荡,因此诞生了萌芽。
据后世的记载,这一天被称为“希望的觉醒”!
大街上衣着寒酸的贫民不知疲倦的走动着,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星光点缀成一片绚丽的星河。
落痕轻轻的关上门,黑暗中,她的呼吸平稳悠长,看不出表情。
然后,借助着月光,她一步一步走上了楼,脚踩在楼梯上没发出任何声音。
二楼,是她的房间。
她的手在床边摸索了几下,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雪白玉盒,玉盒很漂亮,堪称完美无瑕,还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在黑暗的房间里,成为了唯一的光明,看上去随时有可能熄灭。
“光明越来越弱,黑暗即将来临,谁也无法改变,你注定与魔同行……”玉盒中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很小,僵硬阴森,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落痕小手抚过玉盒,脱下衣衫,抱着玉盒,沉沉的睡去。
楼顶,一道融入黑暗的人影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