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话也就是私密话,是私底下商量,便于私底下行动,是月光下的交易。这里的一个“密”字顶是关键,不论你的悄悄话是好话还是坏话,是为公还是为私,毕竟都是在力有不逮、有所忌惮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只有“密”做得好,才能让悄悄话发挥它的威力。以悄悄话成事,又因别人的悄悄话而败亡,都与一个“密”字紧密相关。
东周末年,卫庄公有三个儿子,长子桓,次子晋,三子州吁。州吁生性戾,喜武谈兵,动辄讲打讲杀,但庄公非常喜爱他,任其所为,一点也不加以禁止。
大夫石碚是一个正直的人,国人对他很信任。他曾劝说庄公:“凡做父母的,对子女要严加教育,不要溺爱过甚,纵容太过必生骄,骄必生乱,这是必然的道理。主公若想把王位传给州吁,便马上立他为继承人,不然的话,就要管制他,叫他不要这样横行放肆,免得日后搅出祸患。”这些话,庄公当做了耳边风,对州吁的行动,照样未加干涉。
石碚有个儿子叫厚,和州吁的个性一样,好似天生一对宝贝,经常同玩同游,同车去打猎,骚扰居民。石碚看不过眼,将石厚鞭责了一顿,并把他锁禁在一个空房里,不准他再出外去惹是非,可是石厚野性不改,竟然爬墙跑了,躲在州吁府里,不敢回家,石碚没办法,只能装聋作哑,把气忍在肚里。
不久,卫庄公死了,公子桓继承了王位,叫做桓公。桓公生性懦弱,毫无主张。石碚见他这样没作为,而州吁又是那样嚣张,料定将来一定会生乱子,于是便借口年老,辞职归家躲起来,对朝政不理不问。
这样一来,州吁更加肆无忌惮了,日日夜夜和石厚商量怎样去夺取王位。
正巧周平王死了,太子即位。这是国家的一件大事,各地诸侯要亲往去吊丧,卫桓公整装入朝。
石厚趁这个机会向州吁献计说:“明天桓公要起程入朝,你可设宴在西门外,假意给他饯行,预先埋伏500名勇士在门外,敬酒时,乘机把他杀死。如有哪一个不服从的,立即将他消灭,这样你就可得王位了。”州吁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令石厚去部署一切。
第二天一早,桓公要出发时,州吁把他迎人行馆里去,筵席早已摆好,州吁便躬身向桓王进酒说:“兄侯远行,臣弟特备薄酒与兄侯饯别。”桓公说:
“又让贤弟费心了,我此行不过月余就可以回来了,敢烦贤弟暂时代理朝政,小心在意。”“兄侯放心,小弟会特别小心。”州吁说完,连忙为其斟满酒杯,奉给桓公。桓公一饮而尽,亦斟了杯酒回敬州吁。州吁双手去接,假装失手把酒杯跌落在地。桓公不知是计,叫左右取过另一酒杯来,想再敬州吁一杯,州吁乘机踏过桓公背后,掏出刀子,向桓公背后猛刺,桓公便这样当场被杀死。
于是州吁自立为君,拜石厚为上大夫。他的二哥公子晋着了慌,逃到邢国去求政治庇护。
州吁即位后,听到外边沸沸腾腾,都在传说他杀兄夺国的事,因此又和石厚商议起来。他说:“你听见外面的话没有?全国人民都在说我的坏话,看来,唯有施展武威同邻国打一次胜仗,借此来压制国人的反抗情绪。你说应向哪一个国家动兵呢?”“那自然要攻打郑国,郑国侵略过我国,正好趁机会报仇雪耻!”石厚很高兴地回答。他们计议妥当,立即动兵向郑国发动攻势。在五天内果然打了一个小胜仗,石厚便下令班师。
“为什么?”州吁惊讶地问,“大军还未接触就要班师?”石厚请州吁屏退左右,秘密地告诉他:“郑国的兵素称强悍,我们没有什么胜利把握。现在打了个小胜仗,可以向国人示威一番了。何况主公登位未久,国事未定,若久留在外,恐怕国内生变!”于是石厚得意洋洋地下令班师,叫兵士沿途高唱凯歌,拥着州吁浩浩荡荡地班师回朝。可是,国人仍然不拥护他们。
“打了胜仗回来,国人还是不服从,还有什么办法?”州吁又问石厚。“那只有这样:我父亲是一个正直的人,国人对他很尊重,不如主公把他再征入朝,给他一个重任,国人一定没有话说了。”州吁即命人带了很多名贵的礼物去聘石碚入朝议事。石碚推辞说:“我年老了,病又一天天地沉重下去,就是上朝身体也难以支撑。”州吁又问石厚:
“你父亲已托病不肯入朝,我想亲自去向他请教一个办法如何?”“主公亲往,他也未必愿见,还是我回家去一趟,代主公先说句好话,看他的意思怎样!”石厚于是回家去了。石碚就问他:“新主要召见我究竟为着什么?”石厚告诉父亲说:“就因为国人对新主没有好感,诚恐王位不稳,故想请父亲决一良策!”石碚说:“这有什么困难?凡是诸侯即位,必先禀告于朝。如果新王能得到周天子的诰命,国人还会说什么呢?”“这意见十分好,但现在上朝,恐怕天子会起疑吧,最好先得有一个在天子面前说得上话的人疏通一下,但谁可以说得上话呢?”石厚说完,向父亲投下希望的一瞥。
“那还不容易!”石碚抖擞一下精神说,“目前周天子最相信的是陈国的桓公,只消他一说,包会成功。如果新主能亲往陈国走一趟,央陈桓公帮帮忙,这件事他绝不会失望的。”石厚把这番话告诉州吁,州吁不胜欢喜,立即备好礼物,带了石厚到陈国。
石碚和陈国的大夫子针很是相好,他见机会来了,于是割指写了一封信,托一个心腹人带往陈国,秘密交给了子针,托他转呈陈桓公,陈桓公拆开信,信上这样写着:
“外臣石碚百拜致书陈贤侯殿下:卫国福小,天降重殃,不幸有弑君之祸。此虽逆弟州吁所为,实臣之逆子厚贪位助桑。二逆不诛,乱臣贼子,行将接踵于天下矣!老夫年耄,力不能制,负罪先公。今二逆联车入朝上国,实出老夫之谋。幸上国拘执正罪,以正臣子之纲。实天下之幸,不独臣国之幸也!”陈桓公看罢,便问子针:“你看这件事怎么办?”子针毫不考虑地回答:
“我国和卫国素相亲睦,伫望相助。卫国的不幸,亦即我国的不幸,他们来,乃是自来送死,切不能放他们回去!”于是便定下擒州吁之计。
翌日,太庙上摆设得严肃堂皇,陈桓公站在主位,左右文官武将排列得很整齐。大夫子针先陪石厚到来,一上石阶,石厚一眼瞥见门口竖立的一个白牌,写着“为臣不忠,为子不孝者,不得入此庙”十四个大字,登时心里一怔,回头问子针:“立这个牌是什么意思?”子针很礼貌地解释:“这是我国上几代立下来的规矩,已经有几十年了。”石厚才把心放下。不一会,州吁驾到以后,方要鞠躬行礼,只听子针大声高呼:“奉周天子命令,擒拿弑君贼州吁、石厚两人,余人俱免!”话声未完,已先把州吁拿住,石厚急忙拔剑想抵抗,但埋伏在左右壁厢的武士一拥而上,把石厚也捆绑起来。
州吁、石厚都罪有应得,当然难逃被杀的命运。我们需要从中引以为鉴的是,绝不要忽略办事过程中的悄悄话。一方面悄悄话该说时要及时地说,另一方面也要防备别人背后说你的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