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处水岸边的朦胧背影,越看越像那个熟悉的身影,天为心里这样静了下来——心是想不提晓媚这人,好像不提这人也能无意中想起来,人多是这样。天为站起了身子,向着那个背影走去。
夜还没亮,闪电雷鸣声间隔着没有停息。雨点时大时小,却没有停过,水珠透过茂密的树叶往下掉。
走近了露丹,露丹转头说,“怎么样了?”
“浑身感觉比以前有劲多了!”
“我不是问你这个,你情绪好些了没?”似乎唯独心情无法占卜出来——纵使露丹占卜术再神,也无法看出人之心情。
天为虽没有久经世事,却是见多了各种表情,早练就了他自己的标致性笑容,问到情绪,嘴角能瞬息从容一咧开,加之眼有神彩还有笑声伴随,一个简单的笑容就出来了,他笑着说,“我本来就没事。”
看着天为这一变化,露丹不想多理,伸手递出那颗无色玉珠,“给你。”
“送给我的?”天为盯着无色玉珠笑说。
露丹看不惯他的笑,“不要是吧?”
“怎么可能不要!”天为笑说着伸手接过玉珠,左右瞧了下,却是越瞧越开心,眼余角瞥了下露丹,心说,“老说我无财之命,这颗无色玉珠看起来就很值钱!等我有钱了,我——”
眼见他这种见钱眼开的神情便知道他要歪想一番了,露丹说,“这宝珠对你有用,别乱打歪主意!”
打量了下无色玉珠,天为说,“能有什么用?”
“你神识清醒是它的帮助。你沾水后身体虚弱无力,是宝珠起的帮助。还有,或许你不想往事回眸,可因你身体虚弱连着心灵也脆弱,生出心中的情感执念,或许就跟无色珠有关!”露丹边说边看着无色珠,想从这颗宝珠看出它在天为手中会发出何种异样,总感觉它绝非那么简单!
说不简单,一颗能唤出内心执念的宝珠怎会简单!不然天为也不会自言自语,惊醒后一副失魂之态了!
见天为似听不进去的样子,“哦”了一声,便想将无色玉珠放进怀里,露丹说,“放心,给你的我不会要回来!”
给这么一说,天为不好意思直往腰里放了,笑说,“呵呵,知道知道,我这是想擦干净点。”说着放近嘴巴呵了几口气,又往身上的衣服来回擦了几下。
而就是这时,他手上的无色玉珠,光芒微弱地闪烁了下。
露丹视线紧跟着没放,见天为毫无察觉就把无色玉珠放进了腰里——
“没想到,静息的宝珠给他无意吹口气,竟生反应!看来确实与他有缘。”
“无财之命,却有得宝之命?”露丹看着天为,像先生看他平庸的学生——奇怪这学生平凡无奇竟也有出奇之处,不免正眼多看几眼。
不算黑的夜,看不到露丹眼神的怪异,天为看了看水潭上那条瀑布,想到瀑布后别有洞天,嘴角怪异地扬了扬——
却见露丹抬头望向无风城的方向,淡然道,“你的城,入侵开始了。”
天为刚想问什么意思,远处就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嘶叫声,饶是他远离无风城,多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有少年血性,可是这些年来,对无风城却活不出半毫感情,他说,“自从来到无风城,偷了好几年。像我这种人,人人都巴不得我去死……我虽有心杀敌,却也没有去白送命的理由。无风城是守不住了的,这些年的太平生活他们过得太逍遥自在了。”
“那你的那个她——”想到了那晓媚,可想到那少女与那城主老头的龌蹉,露丹就有点反胃感。
“是她的命!”
谅是露丹也想不到此刻的少年会看得如此之淡,不久前还想着还念着那少女,转眼间只留黄昏残阳下的那抹残影,美好的曾经,有过便好……
“无风城是呆不下去了,走吧,到别的地方去。”这话听不出是来自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的心思,或许,有些人注定不得不早熟!
随着他的脚步迈开,似在告别过去,不想心有负担,才能轻装上路。
却听到露丹这么说,“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我的伙伴在叫我。”说着,提起手中闪烁着红芒的连心石给天为看,“这是连心石,在呼唤我。”
看了一眼露丹手上闪烁红芒的石头,天为说,“那你走吧。”
连还有没有可能再见都懒得问起,可能是孤单成性,天命所为,从小到大就没有过相伴长久的存在!
这般短暂相识或许也算是一种缘份,像那些一起行偷的伙伴,有些死进黄土只记得个外号,名字叫什么已是不尽记起,但终究曾在一起过,有幸在一起偷过!
这一刻,露丹能想到能感觉到,和他一起的短暂时光,他的笑容,多少有点给人营造气氛的感觉,而实际上从未淡然笑过吧?
露丹没有多说什么,“保重!”
而不是什么“后会有期”,只有两个字的简单告别,好过那些什么惺惺相惜,别时再三不舍之言。
露丹没有刻意去隐瞒什么,当着天为的面恢复了绝代仙容,冉冉升空,然后冲天飞掠而去。
“神就是这样子的……”一个少年,一颗强者之心冉冉上升……
仰头看去,下雨的夜空,天际边一闪而没的光点——
天为心里从此多了点向往,有形无形间多了种凌厉之气!
吸了口气,缓缓回过头,趁着闪电划过照亮之隙,天为直朝前方的林子穿梭,要远离无风城。
走了不知多久,无风城混乱的声音已听不到,突闻声音响起,“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加速前进!”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吓了天为一跳!
可等他听到,却是连躲的机会都没有,夜空闪电划过之时,已是被人看见,“什么人?”
“追!”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不紧不慢道出,“活捉!捉去‘练兵’!”
后方之人惊寒,似乎对将军的“练兵”这代名词语相当忌惮,面面相觑了会,谁也没有出声,想到那可是生死竞争之地,万人相互残杀,要死一半,一半再死一半,最后死剩几十!
那地方屠杀场都有所不如!
沉默片刻之后,一个十人小队迅速脱队追了上去。
“真倒霉!这些家伙走路跟鬼似的!”想来是雨水的淅沥声掩盖了行军的声音,所以走近才发现,天为暗暗叹骂了声,掉头就跑。
的确,这是一支迎雨摸黑也要给无风城来个前后夹击的侵略军!
林子中,十人追着一个人,叫了几声,“站住!”没有效果,一时之间耐何不了前方之人,改用语言威胁,“再跑,捉住你就死定了!”
“不跑!当我三岁啊!”天为可不傻,不跑才傻呢。
“这丫的跑得真快!看是没少给人追!”这人说得不错,天为从小偷到大,少不了给人追,早练成了一双好腿。同时,这人估计是累得够呛,动下脑子也能想到那小子虽小,却是在拿命拼命玩命去跑,而他们追只是奉命岂有拿命去拼的道理!
照狼追不到羊的原因,因为不幸追的那只是壮羊!
巧的是,天为属于那只壮羊,在瀑布下压缩下势气融入四肢百骸,跑起来劲头十足,步伐快了不少,能跟猛汉腿力有得一拼。
于是,照直线追羊之理难以追上,一个胡子渣看像是这支队伍中的领头,命令道,“左右分而追之!”当即,十人分开,不管跑哪个方向,都能缩短距离。
尚好是在林子中,后方追兵追时要多个眼,还要趁着雷电闪过的时候方能见人,速度可想而知。
不知不觉,临近了无风城,城中嘶叫的声音少了,看来已沦陷。天为停步,吸了几口气,回头看了看后面,人影没见个,却听到喊声,“他跑不动了,在前面,快追!”
“追你妹追!”骂了句,天为不敢多停。此时的天,没那么黑,伸手犹见五指,雨没停过,雷声也不曾停息,天为沾上水的身体本该软弱颤抖,此时被追杀时刻没有发作迹象,心里既紧张还有点庆幸。把遮挡在脸的长发往脑后拨了下,往前又开始了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