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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自作自受(7)

卓世贤可能看出我的举动有些异常,安慰我说:“等你身份证办下来,下次坐飞机就不至于这样劳累了。”

还以为是我旅途劳累所致,真是幼稚!

车子载着卓世贤和一路神经兮兮的我终于到了广州,偌大的城市一切都显得好陌生,而我是个名副其实的外乡人。“入乡随俗”四个字说起来挺容易但其实做起来挺难的,单就饭菜来说我就吃的很不习惯,全是浓缩版的盘子和碗,清汤寡水的一点膘油都没有,对于我这种一次能吃下半只烧鸡、一个烤馍还得喝点小汤的姑娘来说,吃好就谈不上了,连吃饱都成问题。但我还是尽量装出一副很好很丰盛的样子,总不能还没过门就让人觉得我是个难伺候的媳妇吧。

卓世贤一回到家便开始忙碌了,忙的抽不出时间坐下来和我说说话,除了我之外,四周的人好像都特别忙碌似的,但我总觉得好像事不关己一样。我很难听得懂他们叽里呱啦像鸟语一样的广东话,偶尔会有几个年纪比我小的小姑娘过来和我说些“嫂嫂好漂亮啊”“贤哥哥好眼福啊”之类没有营养的话。

后天,我就要从陈姑娘升级为卓太太了,“洞房花烛夜”人生一大喜啊,可我怎么就欢喜不起来呢,我一点激动和期待的心情也没有。关键是,我应该怎么去应付它呢?我又一次觉得自己很好笑,在充满了公主、王子般浪漫爱情故事的当今社会居然还存在一位像我这样为洞房花烛夜而发愁的女人,我妈是把我生错时代了吧,我能不能恳请一下老天爷,让他看在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份上,让我妈重生我一遍行吗?

实在闲来无聊又无处倾诉的时候,我就和门口那只胖胖的大花猫说话,自从到了广州之后,我跟猫说的话比跟人说的话多多了。我在上学的时候生物老师好像没教过如何辨别猫这种动物的性别,还是明明就教过了,因为我这几天脑子实在是太乱一时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我没有看出这只猫是公猫还是母猫,我就凭借着他走路一摇一摆的姿势把它定性为一只母猫了。

我蹲下来抚摸了一下她的头,轻轻的叫了她一声“猫美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我恶心到。

“猫美眉啊,后天我就要结婚了,人类结婚是很好玩的,要不咱俩互换一下身份,我勉强让你玩几天怎么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又差点把自己恶心到,最后一句话听上去很有内容啊。

猫美眉好像听懂了我的语言一样,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喵“的叫了一声春然后又摇了摇尾巴。

“什么?你在说什么猫美眉,你很愿意,只是咱们两个体型相差太大了是不是?”

我摸着猫滑滑的脊背继续说:“没关系,我这几天加强饮食,你注意节食运动,我们很快就会差不多了的。”

猫美眉又看着我“喵”的叫了一声。

“你同意了是吧?那就今天晚上十点钟我在门外那棵树下等你,正式开启我们的计划好不好?”跟猫对完话之后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就快麻了的脚很鄙视的跟自己说了句“凌希,你个傻瓜。”

连一个长屁都来不及放完后天就到了,天一亮卓世贤就带我去婚纱店盘头、化妆、做造型,我们之前从蓝菲儿定的婚纱很漂亮,是我一直以来一梦想到结婚就想穿的那种,前几天又从这家店定制了一套敬酒时穿的红色礼服,同样是我喜欢的款式,漂亮的一塌糊涂。所以我一直微笑着,就算是为了这两件衣服吧,总不能让它们在华丽登场的时候上面顶着一张那么难看的脸,今天这样的气氛,会挨数落的。

换好衣服化好妆之后我从化妆间走出来挽住等待着我的卓世贤的胳膊,看着镜子里的我和他,我突然好像进入了时光隧道一样,思维瞬间就被拉回到了那个充满百合花香气的纯真年代。元旦晚会试镜那天,我同样穿了一件洁白色的裙子从化妆间走出来,走到许忆宸的身边,一切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那副美好的画面深深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里,让我在接下来的好几年时间里一想到穿上洁白的婚纱从化妆间走出来站在他跟前都会美的笑出声来。可是我的愿望今生是不会实现了,今生,我都不知道我怎样才能过完我的今生。

“很漂亮!”我被耳边的这句话拉回神来,才注意到镜子中的他不是许忆宸,我忽然有了一个很傻很天真的想法,“如果镜子里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是宋楚远,我还会不会走神?”真的好天真,这个想法。算了算了,事到如今,爱谁谁吧。

到酒店之后时间尚早,卓世贤出去忙事情,我便在套间里百无聊赖的等待着结婚典礼的到来,我就快被就地阵法了,其实我很想抓狂,很想逃脱,可我又没有逃脱的勇气,我坐在床头闭着眼睛靠在墙上,我想试一下这样能不能体会出时间从我身边慢慢的经过。

没有体会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但我听到一阵轻盈又急促的脚步声来到我的身边,是我的小伴娘吧?我边想着边慢慢睁开眼睛。

我激动的差一点要从床上跳下来,我看到了她,站在我身边气喘吁吁的这个人,不是我的小伴娘,而是欧阳。她二话不说扯起我便往外面跑,我想挣脱可又不愿挣脱,就这样一直被她扯着踉踉跄跄的跑出酒店,然后钻进了她的车里。

欧阳将车发动起来,开的飞快,酒店临近市郊,所以路上并不拥挤,马路像极了一条宽阔的延长线,而此刻在我的眼里,它延长到的另一端仿佛有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了我心里正在寻找的那两个字“解脱”。欧阳的车此刻就飞奔在这条延长线上,我多想一下就到终点,但良心又作祟似的告诉我“你不能,你这样太残忍了,对他。”

是的,我想就这样离开,可我还是有些不忍心。

“停车,欧阳!”我的心跳动的厉害。

欧阳的车子慢慢在路边停稳,车子的前方和后方,昭示了两种不同的结局,我该何去何从?

我打开车门下来,广州的冬天原来也是这样冷的,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欧阳也下车,怒气冲冲地走到我身边,没等我开口,她抡起胳膊“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高跟鞋太细我没有站稳倒退了一步,又踩到了婚纱的边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这一巴掌打的实在太狠了,我只觉得脸颊火辣、眼冒金星、屁股还生疼,搞不好真两腿一蹬归西了。

那天早上在楚远家门口看到我她都没舍得打我,这回她心却真么狠,我知道我又错了,我好像从一开始就没对过。

“这一巴掌能把你打醒吗,凌希?”欧阳怒不可赦地瞪着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欧阳,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如果你能原谅我,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现在,你肯相信我和楚远真的没什么了吗?”

欧阳蹲下来,用胳膊环住我的肩膀,把我的头放在她的怀里,多么熟悉的安慰方式,我那么依赖那么依赖。

欧阳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紧我,她说:“不原谅你,你这样愚蠢我怎么可能原谅你,你想把大家都推火坑里去是吧?你、我、楚远还有他,以后都不要活了吗?”

我哭了,我哭着说:“欧阳,你要告诉我你原谅我了,我知道的,只要这样我就安心了,这就够了,跟谁过都是一辈子,反正他真心对我好,他是爱我的,我如果这样给他难堪和伤害,我下半生会不安的,你送我回去吧。”

“傻瓜,我怎么会不原谅你,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帮我靠近楚远,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你那么傻,骗人都不会的,我不生你的气了,只是对于卓世贤,你明白什么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吗?是不爱还要硬在一起才是伤害他呢,你趁着楚远出差就偷着作孽啊,我先带你走,回头我负责跟卓世贤解释,你别担心,我说服的了他的。”

如果用好和坏来简单界定一个女人的话,我应该不是一个坏女人吧,我真没有耍手段坑人的想法,甚至还被人坑过。但我也绝对不是一个好女人,一遇到感情上的事情,我的脑子里就会搅成一团浆糊,我总是从中挑选出那个最愚蠢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所以,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女人。

这时,从后面疾驰而来的一辆车在欧阳的车子后面停下,从车上下来的卓世贤跑到我俩身边将我们从地上拉起来。他叹了口气,定定的看着哭花了妆的我,轻轻的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仿佛要让我给他一个最准确的答复。

“卓先生,恳请你让我把凌希接走吧,这其中发生的事情我现在三言两语也和你说不清楚,但如果现在你俩结婚,今后的生活,一辈子都可能是折磨,你一定不忍心吧?”

欧阳是最好的说客,我不得不承认。但总归还是卓世贤愿意听。

卓世贤捧起我的脸,用拇指擦去我眼角的泪痕,很平静的说:“凌希,你走吧,你没有爱过我一点点啦,我知道,我不怪你,爱一个人就应该给她自由,我愿意给你自由。”

我看着他眼里交织的爱与恨,幽怨与宽容,竟说不出一句话来。这都是我犯下的罪啊,老天会惩罚我的。

“快走!”卓世贤放开我的脸,他扭过头去不再看我,他是也不想让我看到他的无奈和难过吧。

“还不快上车!谢谢你卓先生。”欧阳把我推进车里,然后快速上车,车子启动,我的目光一直无法离开卓世贤,我看到站在原地不抬头的他,第一次为他流下动情的眼泪。

我上学的时候逃课,吃饭的时候逃单,约会的时候逃约,现在好了,要结婚了我又逃婚,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长进,我是不是应该被吊在半空中,然后拿小鞭子蘸了盐水狠狠地抽,直到抽的我告饶说:“我再也不了,我记住了”为止才行啊。

我不知道卓世贤是找了怎样的理由才搪塞过去的那场婚礼,或许缺了新娘子的婚礼根本就是没办法搪塞的,他一定恨死我了吧。我想一定是。可是当后来,他那么坚定地又一次和我说:“凌希,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感动的不知道怎样才好,有谁能受了这样的伤害还能这般的坦然啊,只因有爱。但我知道,我欠他的,我欠他一场有我婚礼,这一欠,就是一辈子。

困扰了我这么些日子以来的欧阳问题和婚姻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而且卓世贤还是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这多少减轻了一些我内心的自责。他还是会时常请我吃饭,会在MSN上听我吹牛,会像我的总监一样说“凌希,你这个浮躁样子不行的啦” 也还像以前一样开我玩笑。每当想起宋楚远和卓世贤,他们带给我的爱,我都会想到那句那么熟悉的歌词“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然后自我陶醉和感动一番。感叹在人世间的这一遭,我没有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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