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曼妮起身的瞬间,用胳膊环住了楚远的脖子,她软软的唇覆盖上他的唇,身上的浴巾滑落下来,楚远肥大的外套遮不住他白皙光滑的身体。郭曼妮心想,面对一丝不挂的我,我就不信,你宋楚远能坐怀不乱。
楚远赶紧抽身,他转过脸去愤怒地说:“够了!你真是不知廉耻,你当初,也是用这种卑鄙的方法勾引许忆宸的吧?”
被骂了的郭曼妮仍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她从地上把浴巾捡起来一边往身上慢慢裹一边说:“吆!你认识许忆宸呀?真巧啊!我还答应过他要为他保守秘密来着,看来,我又得为了自己违背誓言了。”
郭曼妮走近了宋楚远两步继续说:“跟你说吧,我和许忆宸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抱都没抱过,更别说上床了,他只不过为了甩那妞,拿我做个幌子罢了,我俩从小就认识,若是两情相悦,还用等到今天啊。我犯得着勾引他吗?”
此时的楚远,眼睛里燃烧起两团愤怒的火。“那他为何要甩了凌希?”
郭曼妮低头看了看自己玫红色的指甲,恬不为意地说:“原来你的心思在凌希那小狐狸身上,为什么甩了她,哼,玩腻歪了呗。”
至于忆宸为何拿自己做幌子,郭曼妮真不知情,她也没兴趣知道,他对许忆宸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在她看来,分手只不过有两种原因,不是你玩腻歪了我,就是我玩腻歪了你,许忆宸在甩别人的时候还要找出个合理的理由,这在郭曼妮看来已经够有情有义了。
宋楚远来不及跟郭曼妮多话,他甩门而去,他要去找许忆宸问个究竟。
接到宋楚远的电话,许忆宸便匆匆出了学校。在学校围墙外来回踱步的他远远地看见宋楚远的车朝他的方飞过来,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他定是为她而来的,许忆宸想,他也应该给楚远一个交代了。
宋楚远的车子在许忆宸旁边嘎的一声停稳,他从车上下来,三步并两步走到许忆宸的身边,抡起拳头狠狠打在了许忆宸的脸上,许忆宸没有防备身体往后倒退了几步,他顿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温热的血沿着他的鼻孔留下来。没等许忆宸站稳,楚远上来又是一拳,然后,他扯住忆宸的衣领,拳头连连挥在许忆宸的脸上、胸口上、肚子上,他恨不得把眼前的许忆宸碎尸万段。
一向善于打架的许忆宸此时并不还手,任由楚远一拳一拳打过来,此刻,他的身上虽是疼痛的,但却减轻了他心里的痛苦。
气喘嘘嘘的楚远丢开许忆宸。他咆哮着说:“许忆宸,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还手,你的本事呢?今天你就把话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就他妈把你打死,就是一条人命,我宋楚远豁得出去。”
许忆宸擦了擦嘴角的血,他把双手插在淋湿的头发里慢慢的,慢慢的蹲下,啜泣起来。雨水打在他们的身上,楚远的脑子现在也稍微清醒了一点。
“楚远,我能看出来,凌希还没有忘掉我,我何尝不是痛苦的,我何尝不爱她,可是,她是我的亲妹妹,亲妹妹楚远,你叫我怎么办,我希望她能尽快找到自己的幸福,这样我才能放心。”一个七尺男儿,忍不住内心的痛苦,嚎啕大哭。
楚远震惊了,他想过无数个理由,想过他可能是情非得已,但却没有想到是这样:“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许忆宸,你一定搞错了。我没有听说过凌希有哥哥,你又哪里来的妹妹。”宋楚远带着十二分的怀疑问许忆宸。
许忆宸从腰间扯下了一个用红绳拴着的半圆形玉坠,递给楚远说:“楚远,这是我的曾祖父留下的,总共两块,合起来是块圆形的玉佩,我这上面刻的字,跟另一块的午字正好拼成我的姓,而另一块,在凌希身上。”
“你是说,这是你们兄妹之间的证物?而凌希是拥有这块玉佩的人?”
“对,她亲口告诉我,她母亲留给她的那块玉佩,我亲眼所见。”
“那凌希为什么又跟随了陈校长?走,到车里去说。”楚远说。
“当年,我的父亲是个小混混,而我母亲出身在富贵家庭,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爱上了我父亲,要不人都说,爱情有时候叫人犯浑,分辨不了是非,就算大家都说他是一头猪,也有人会爱上,我们出生那会还算是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可我父亲不同寻常的喜欢女儿,于是,生下我没多久,我母亲就又怀上了我妹妹。可是,我妹妹还没出生,我父亲就跟别的女人好了,弃她而去,一走了之,母亲觉得没脸回娘家,但没有经济来源的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没有办法,只得将我妹妹托人送出去。后来母亲因为想不开终日忧伤成疾,身体越来越不好,在我上大一那年,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并嘱咐我,如果找到我妹妹,她若生活的幸福,就永远不要相认了。”
“原来是这样。”
“有烟吗?”许忆宸问。
楚远给他一支烟。
“我找到了我妹妹,可她却是我心爱的人,又是我心中的痛,我不能揭开真相,就算我揭穿真相又能怎样,我们既然不能相爱,就让她好好地生活,她有一个幸福的家,我不能连他的生活都破坏了,所以只有瞒她,这就是最好的选择,楚远,你觉得呢。”
楚远看着许忆宸,他突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无助,他把手搭在忆宸的肩上说:“忆宸,对不起”。
转眼之间,流行就转一圈,我和许忆宸分手已经四百五十六天,这四百五十六天我一天都没有过的痛快过,如果没有楚远我简直一天都没法过。
终于到了可以实习的时候了,我从学校就业办领了就业协议便给楚远打电话,我利用自己和楚远关系的便利,命令他开车将我和我的大包小包一并送回家。
两万五千里长征终于结束了,我以后再也不用出早操,再也不用上早晚自习,再也不用写作业。
我高呼:“楚远,从地狱到天堂,我解脱了。”
楚远帮我把东西往车里塞,我发现很多没用的都是我从他那里勒索的,楚远似乎也发现了,他说,早知道,直接把这些送到你家里去就好了。
车子开起来,我们离学校越来越远,我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楚远说:“凌希,郭曼妮来找过我两次。”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尽管我有点神经大条,但我还是能明确的把它归到坏消息的范围内。
楚远接着说:“第一次她告诉我她跟许忆宸分手了,第二次,她为她一次来找我的莽撞而道歉。”
她可真是够莽撞的。我没好气的说:“三条腿的蛤蟆没地见,两条腿的男人不遍地是吗,干嘛非乐此不疲的挖我们俩的墙角。”
“你们俩?”
“我和欧阳”我瞪着楚远说。
楚远只是笑了一下作为对我的回应。
“凌希,你跟忆宸虽然已经分手了,但我觉得你应该试着原谅他,跟他做个朋友。”
上帝!这是什么话,我不原谅他难道还要受到批评?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太疯狂。我承认,我有点生气。
我说:“宋楚远,你这说客当得真是莫名其妙啊,你要倒戈我都不知道你是倒向哪一边。我跟许忆宸做不做朋友那是我的事,你跟郭曼妮有没有关系那是你的事,我就是不跟许忆宸做朋友也不会妨碍你和别的女的发展感情的。停车!”
“你还真生气了。”楚远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宋楚远,请停车!”
楚远将车靠在路边停下,我下车,拦了路边的出租车扬长而去,任凭楚远在身后大声的喊。
当我到家的时候,我的大包小包已经归位。楚远跟我妈在厨房里忙活的不亦乐乎,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把我们家搞的异常活跃,我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生闷气。
饭桌上,我妈不停的给楚远夹菜,楚远不停的给我夹菜,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场面。
我说:“妈,他又没拿自己当个外人,你瞎忙活什么劲啊。”
我看到我爸、我妈、宋楚远,一个个乐的合不拢嘴,我的肺都要气炸了。
我向全世界宣布,我要“闭关修炼,恕不接客,如若有事,一律延期”。我正在完成着我这么多年以来“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伟大理想。
睡的太多睡不着的时候,我那不够敬业的思想会偶尔开一下下小差。
我想,
起初,人和人之间都是你和我、我和你的简单关系。
可是,当被爱情冠名之后,
我们就有了不同的身份
在纷繁复杂的关系下
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比如,我爱你,那么就可能会有一个爱我的人,但我定时不爱他的,也定会有一个人爱他,但却不是他爱的,无休止的延续,像一团乱麻。
还有比这些更乱的事情。
比如:
许忆宸是怎样喜欢上郭曼妮从而弃我而去的?
我亲眼看到郭曼妮去做人流,可他们为什么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分手?
许忆宸究竟有没有喜欢过郭曼妮?
楚远告诉我这些他都不知情,可我终究不能放下面子去问许忆宸这到底是为什么,按照剧情的正常发展,此时应该是许忆宸痛哭流涕地跪在我的面前请求我的原谅,然后再将这些事情娓娓向我道来。但是,从那个雨夜他用温暖的目光目送我上楼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
每当早晨我睁开朦胧的睡眼,我就会想,或许今天许忆宸就会屁颠屁颠的来找我,但每个早上我都只是在重复着前一天的想法,我把想对他说的狠话在心里模拟了一遍又一遍却至今都没有派上用场。我确定我依然爱他,就像以前我确定没有人比他更爱我一样。但我却不能再勇敢一步了,我怕我的勇敢会让我再次悔不当初,我怕我被拒绝。
这就是生活吗?这就是爱情吗?它让我举步艰难。
我听到外面淘气的孩子燃放的三三两两的鞭炮声,新年的脚步近了。
过完这个年头,欧阳就要杀回来,她的工作已经在这边定下来。她没有选择考研,也没有选择留在上海这个大都市,我了解她的小心思。
许忆宸已经与楚远的公司签订了就业协议,顺理成章的成了他设计一部二分组的成员。
周子桓跟晶晶分了手,他又有了新的女朋——夏婉怡,他们一同进了万圆集团的另一个分公司,分公司的总经理是周子桓的父亲,楚远的舅舅。
只有我,像一个急于出嫁的大龄女青年一样,迫不及待的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
早上,我正在做一个抗战时期我带领着战士们英勇杀敌、浴血奋战的梦的时候,我妈用比闹钟还尖锐的声音喊我起床说迟到了。
迟到了?啊!我忽然想起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我要去一家公司面试。
据我妈说,她是托了熟人的熟人的熟人的关系才给我谋得了这份非常可靠又不失体面的工作,命令我必须穿的人模人样的去面试。
于是我穿上了合体的职业装,扎起马尾,鼻梁上架上连上老教授的课都懒得往外拿的近视镜。往镜子旁边一杵。呵!真够人模人样的。我在老妈的催促下不情愿的出门。
高耸林立的大楼给我带来的压迫感绝不亚于我们的学校,我心想,完了,我还以为我是从地狱到了天堂了呢,原来,我只是从一个地域到了另一个地狱。
我确定老妈没吹牛,这的确是一份非常靠谱的工作,因为大楼里的男男女女们比我穿的还要人模人样,统一的着装让我想起了高中时代课间半小时我们在操场集合做早操的阵势。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工作,死的心都有啊。
我坐电梯来到十九楼,按照我妈的交代来到了一个姓齐的人事经理的办公室。我把我的简历以及从入大学到现在所有的设计作品统统交到齐经理手上。我想,我一定得在面试中好好表现,决不能辜负了老妈对我的重望。
齐经理随意地翻看了一下我的资料,托了托他鼻梁上架的有着厚厚镜片的高度近视镜笑眯眯地说:“你,叫凌希?”
我连忙说:“是的,我是凌希。”
“开门见山”齐经理说。
我的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状,我说:“就是,齐经理,我就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有什么要考我的你直接说。”我突然意识到这样夸张的笑有点失态,于是迅速调整了表情,正色道:“好的,齐经理,您请讲。”
“我们已经从你学校了解过你的情况,所以考察就不必了,对于薪水,你有什么要求?”
要求?这个真的不好要求,我一不谙世事的学生敢有什么非分的要求,但是人总得表现的信心百倍一些,于是我鼓起勇气说:“两千。”
齐经理瞟了我一眼,又随意的翻了一下我的资料,说:“你在校期间是个非常出色的学生,我们公司重视人才的培养。”他又瞟了我一眼。
我从齐经理瞟过来的这两眼中看出了这样一个意思,那就是,我的薪水还有上升的空间。
于是,我重新鼓了一遍勇气说:“三千。”
齐经理此刻显然已经没有瞟我的耐心了,他说:“四千,你要觉得满意,明天就把就业协议带来签了,下周正式上班。”
满意。我哪能不满意呢?我哪里能找得出不满意的理由啊。于是,我捣蒜般的狂点头。
回到家老妈一个劲的问我面试的如何,工作环境如何。我问她这是不是一诈骗公司,怎么会给我这样的人那么好的福利待遇。老妈说,她敢写保证书保证这绝对不是一诈骗公司,我心里的一颗石头还算是落了地,感觉自己像中了福利彩票一样的高兴。
楚远打电话来祝贺我面试取得的辉煌成绩,我想肯定是我妈为了吹捧她优秀的女儿而在他面前进行了一番大肆地炫耀,我趁机说要再一次利用他车子的便利,让他明天跟我一起去接欧阳。楚远打趣说去接美国总统他都乐意奉陪。我说去接美国总统这等小事我都吩咐给国家领导人去干了。我又趁机说,如果明天我有事的话你就自己去接欧阳。楚远说凌希你真够可以的,明天我还有饭局呢,如果接不着你必须保证不拿我是问。由于我无法保证不拿他是问,所以就取消了让他独自去接欧阳的决定。
我跟楚远约定明天下午一点三十分在我家楼下集合,楚远先到我家再去机场需要绕一段路,为了表示这不是专程来接我,所以我把它说成集合。
我定了第二天早上九点的闹钟,平时,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这么早就起床的,不到十一点,我就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了,为了让自己尽量在晚餐的时候表现的有出息,我吃掉了桌上妈妈给我准备的面包片和煎鸡蛋,从回家那天起,我每天都很自觉的将早餐和午餐缩减为一顿饭,我为国家粮食的节约作出了巨大贡献。每当老妈问我中午都吃些什么,为什么冰箱里的菜总不见少的时候,我总是搪塞说刘一、王二、张三、李四中午轮番的请我吃饭,我突然觉得我妈没有提前退休那真是一件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
一点三十分我准时下楼,十分钟之后,我才看到楚远的车子爬进了我的视线,心胸宽广的我决定原谅他这次迟到。
看来楚远并没有说谎,他今天确实有饭局,因为我看到了坐在驾驶室里的周子桓和副驾驶上微醉的他。
周子桓的现任女朋友夏婉怡在车里热情地向我挥手,她说她替楚远哥的迟到向我赔罪,我连忙向她展示了一个很友好的笑容来表示我并没有生气。
我们四个浩浩荡荡的驶向机场,夏婉怡一路上不停的讲话,她说她喜欢刘德华胜过张学友;她说离开学校谈恋爱跟在学校谈恋爱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因为离开学校才开始懂得爱情的真谛,而她和周子桓就是从快离开学校的时候开始的;她说地球为什么是圆的呢,因为它不是方的,它若是方的那它肯定不是圆的……
我觉得我的头都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