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里,一声长啸划空而至,接着一阵啸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不一会儿便到了梅庄。众人皆知是独孤一鹤大举来犯,便握紧了兵器。六大门派与神教弟子同聚一处、同仇敌忾,各自站在掌门身后,静观其变。
只听轰的一声,梅庄院墙轰然倒塌。但见一群魔教弟子抬着粗木,正自推墙前行。梅啸天大怒,道:“兔崽子们,还不住手!”手中紫金锤狠命向敌人掷去。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将紫金锤接在手中,一人道:“阿弥陀佛,这锤可是十足的真金。”正是少林觉远大师。
但见觉远大师在前,十个黑衣人紧跟其后。黑衣人后面是一顶软轿,轿中端坐一人,正是独孤一鹤,此刻他面具已经除下,活脱脱的是司马青风。独孤一鹤见到六大门派诸掌门,冷哼道:“梅庄果然有密道。”望见司马晴,招了招手,道:“晴儿,你到爹爹这里来?你虽非爹爹亲生,但二十年父女情深,爹爹自不会杀你。”
司马晴泪水夺眶而出,道:“你……你真是独孤一鹤?你……你杀了我亲爹,做尽坏事,我不认你!”独孤一鹤摇头道:“你不认我?可别我无情了。”司马晴道:“你还有情?”独孤一鹤冷笑道:“今日本座要铲平六大门派,荡除异己,为我独尊。”向觉远大师一点头,又道:“本座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觉远大师从轿底拽出两具尸体,向司马晴掷来。柳无忝上前一步,截住尸体,放下一看,惊呼出声。那两具尸体赫然是天残、地缺。司马晴见是二老,只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铁木筝上前扶住,为她输气。
柳无忝怒极,抢上前去,双掌拍向觉远大师。觉远大师自命清高,又精修金刚般若掌,虽知柳无忝内力精绝,却不闪避,抬起双掌迎上。柳无忝身居公孙逍遥、萧雁寒、东郭邪神、陆二羽四人内力,此时悲愤出掌,更见凌然超绝,四掌一抵,但听咔嚓数声急响,觉远大师双臂寸寸断裂。
觉远大师怎见过如此刚猛力道,双臂断裂痛彻心扉,欲向后退,哪知柳无忝双掌变爪,抓住他双腿,施展天鹰爪功,将他双腿尽数抓裂。觉远大师一代神僧,竟在他一招之下,双臂、双腿俱废。觉远大师身中梵花毒,遭此惨变,仍不变色,光头一横,向前直撞柳无忝前胸。
柳无忝冷哼一声,举掌便击,却被觉禅大师架住。觉禅大师一手架住柳无忝,一手拍在觉远大师脑门上,只听觉远大师一声闷哼,就此气绝。
觉禅大师双目微闭,高宣一声佛号,道:“教主,他是本门叛徒,自当由老衲来清理门户。”回头吩咐少林僧人将觉远大师尸体抬走。
众人见柳无忝一招便废了少林神僧,不禁骇然。独孤一鹤也没想到柳无忝悲愤出掌,精深至斯,脸色微变。柳无忝心头积愤未出,长剑一挺,刺向独孤一鹤。轿前黑衣人见他长剑刺到,哗啦一声,将他围起。柳无忝怕他们结成阵法,剑法一紧,施展无忌剑法,长剑一削,铮的一声削断一个黑衣人的长剑。
那黑衣人向后退去,其余九人长剑齐地刺向柳无忝。柳无忝挥剑急挡,却不料这九人剑法甚是犀利,不守成规,竟不似中原剑法。柳无忝不识对方剑路,无忌剑法便受阻隔。那九人狂攻不辍,不似中原剑法飘逸为主,反而狠绝毒辣。柳无忝一时半刻奈何不了这九人,这九人也是刺不到他。柳无忝见到稀奇古怪的剑法,竟如“君子好逑”的小伙见到绝世佳人,双目登时放出光来,将无忌剑法的妙着绵绵不绝使出,越打越有兴致,竟也引出无忌剑法不少妙招来。
觉禅大师看了片刻,忽道:“阿弥陀佛,他们用的是天竺国鸠摩派剑法,鸠摩剑法虽与中原武功不同,但剑理却也相似。”顿了顿,又道:“教主可曾听过狂儒的天赐剑法,鸠摩剑法与天赐剑法有点类同。”
柳无忝闻言,留神观察,果然二者剑法有几分神似,难怪无忌剑法发挥巅峰,也奈何不了九名天竺人?这三种剑法都是博大精深,深不可测,何况对手九柄长剑敌他一柄?
蓦地里,琴音笛声飘起。司马晴幽幽转醒,见敌人剑法精妙,便与铁木筝抚琴、吹笛,相助柳无忝。众人听到如此美妙乐声,连同九名天竺人只想弃剑听曲,不愿再战。
柳无忝听到神曲,剑法陡然一变,先前还能瞧到剑影,但随着琴音笛声渐达高潮,却再也瞧不到剑影了。只听叮的一声,九柄长剑同时落地,九名天竺人手腕处鲜血淋淋,竟被柳无忝一剑刺中手腕,削落长剑。
铁木筝、司马晴见敌人落败,也停止弹琴吹笛。众人哪里见过如此精妙剑法,一时之间竟忘了喝彩,回味神曲余味。四下里一片寂静,秋风拂体,柔润泽玉。几株老梅,无一花朵,但在阳光下仍显益壮。过了片刻,众人才回过神来。
觉禅大师道:“二位女施主方才奏的可是《逍遥游神曲》?”司马晴颌首道:“正是。大师听过这首曲子么?”觉禅大师摇头道:“此等美妙佳曲,老衲怎有耳福听过?只是听本派高僧天琴禅师说过此曲,听天琴禅师言及,这首曲子隐藏一种极为高深的武学,想来就是这套剑法了?”
柳无忝道:“大师所料不错,本教主有幸悟出,见无剑名,便取名天外神剑。”觉禅大师道:“阿弥陀佛,这名字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这套剑法又何尝不是?神来之笔,剑法之最,天外神剑当之无愧。”
忽听独孤一鹤嘿嘿笑道:“剑法之最,那也未必。今日本座让你们见识见识《玄天宝录》上的精妙剑法。”刚落话音,忽见四道人影向他扑来。
但见那四人是一僧、一道、一俗、一女。僧人便是少林派晦恶大师,他嫉恶如仇,有“恶罗汉”之称,一手方牙月铲已有四十年道行。道人则是武当派的避邪道长,他生性急躁,一手太极剑法颇得不合道长真传。一俗则是南峨眉的董剑钢,人如其名,有“百炼金刚”之称,用的是一柄大环刀。一女则是北峨眉何掌门的俗家弟子“玉面飞剑”罗素素。四人一般的嫉恶如仇,他们被独孤一鹤欺骗,早已憋了一肚子火,见他口出狂言,竟不约而同的攻向独孤一鹤。
晦恶大师方牙月铲单臂挺举,一式“直捣黄龙”直取独孤一鹤面门;避邪道长长剑直刺独孤一鹤左胸,剑势快如闪电;董剑钢大环刀削向独孤一鹤左腿;罗素素也是剑削独孤一鹤右腿。四人武功高强,在六大门派中乃是响当当的人物。众人见四人出手老到,不禁暗暗喝彩,均想:“看你独孤一鹤如何抵挡四人铺天盖地般的攻击?”
哪知独孤一鹤嘿嘿一笑,玄天神刀悠然划出。众人只见寒光一闪,晦恶大师的方牙月铲当啷落地,右手小指被切了下来;避邪道长差一点避不了邪,头簪被刀削掉,幸亏他缩得极快,头皮涔出血来;董剑钢捂住左胸,鲜血从五指缝中流出;罗素素脸色苍白,大腿上被划了一道深及见骨的口子。
众人见独孤一鹤武功高绝至斯,连他的武器都没看清,再度骇然。独孤一鹤嘿嘿笑道:“本座的玄天刀法可否与天外神剑一较长短?”柳无忝未料到他的武功如此高深,韩秋水的武功与他相较差得远了。
柳无忝向六大门派诸掌门看看,见他们眉头紧皱,均是无法,今日除非用天外神剑抵挡玄天刀法,否则梅庄将成一片瓦砾,六大门派也遭灭门之厄。向铁木筝、司马晴二女望去,却见二女坦然自若,心中想道:“筝儿和晴儿自听到我与成若冰承诺,便视生死于无物,看来她们二人宁愿死去,也不愿分开。罢了,咱们三人倘若分开,还不如即可死去。”言念至此,心下无惧,道:“本教主来领教你的高招。”
二女择一清净处落座,弹琴吹笛,仙翁一声,奏起神曲。柳无忝听得神曲,长剑一挺,飞也似的直刺独孤一鹤咽喉。
独孤一鹤不敢大意,玄天神刀直削过去,他的兵器长了****剑一倍,自是后发先至。柳无忝不敢硬接,身子一斜,施展灵犀微步,错过长刀,****剑削向独孤一鹤左肩,却是九分虚、一分实。
柳无忝料定敌人长刀回旋不易,啊这一剑刺向左肩,则盼独孤一鹤回刀格挡,****剑回削左胸,便可制敌。心中盘算好,这一剑刺出时相当优雅。众人见他在独孤一鹤长刀下,出剑仍是如此俊雅,不禁佩服他的胆量。
却不料独孤一鹤身子一晃,竟比他出剑速度还快,忽将他削来的一剑躲开了,玄天神刀倏地划出,连环三劈,自上向下,自下向上,再自上向下。常人使刀绝不敢如此使用。长刀由上向下劈出,一般则利用下滑之势,向左右斜削,或弯转成弧斜拖。独孤一鹤这套玄天刀法甚是古怪,竟是直上直下来回劈出,又毫无拖泥带水。
柳无忝不敢硬接,只有施展灵犀微步,巧妙躲过。
忽听唐木叫道:“咱们还不把魔教贼子宰了,等待何时?”突然脸上吃痛,被人生硬打了一巴掌。他哪里吃过如此暗亏,四处寻找,却找不到是谁打的?打他之人正是霍仇,他骂魔教贼子,竟连霍仇一块骂了,这才打他。魔教弟子虽多,但都是乌合之众,怎是六大门派诸掌门、萧雁寒、霍仇、杜见知、东郭邪神、陆二羽等人的对手,半柱香时间,便已抵挡不住,向后退去。
独孤一鹤见属下如此不堪一击,大是恼火,他被柳无忝死死缠住,无法脱身。斗了片刻,渐渐察觉到天外神剑的奥妙,无论他使出多么奇怪的招式,眼见柳无忝被逼入绝境,这时琴音笛声就会陡变,****剑便会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破解了他的刀势,暗道:“天外神剑真正厉害之处,并非在剑,而是乐音。”言念至此,连攻一十八刀。柳无忝也是惊叹他的刀法精妙,被他这一急攻,竟向后退了一十八步。
独孤一鹤长啸一声,身子向铁木筝和司马晴二人飘去,玄天神刀倏地劈向二女。二女怎敢接他的长刀,忙纵身躲过。独孤一鹤嘿嘿一笑,长刀一翻,削向铁木筝。铁木筝施展“万古凌霄一羽毛”绝顶轻功,向后急掠三丈,方自躲过长刀余威。
司马晴见刀光一闪,玄天神刀当头砸落,避已不及,眼见绝无生望。柳无忝挺起****剑已亡命般扑到。
独孤一鹤反手一刀,当的一声,格飞****剑,左手一探,抓住司马晴后背,提在手中。
柳无忝飞身上掠,接住****剑,陡见司马晴被独孤一鹤擒住,一时之间,哪里还敢再动分毫?
独孤一鹤一声长啸,众人不禁停下手来,见司马晴被擒,众人都受过柳无忝的救命之恩,知司马晴是他未婚妻子,也不敢再动分毫,缓缓聚到一处,静观其变。
独孤一鹤哈哈大笑,道:“本座今日已经倦了,后日你到铁木峰来寻她。”身子一晃,便没了踪影。随他而来的魔教弟子也纷纷散去。
柳无忝呆呆望着司马晴消失的方向,心中只回旋着一句话:“大哥,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