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黄二人相携来到镇上,希冀找到蛛丝马迹。正自行间,柳无忝陡觉一人背影熟悉,轻声对黄裳说道:“可能碰到老熟人了。”黄裳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一个青年男子的背影,道:“那是谁呀?”柳无忝摇头道:“像极了一位故友,可是他不应该在这里。”黄裳瞧见那人正在一个摊位上挑选发钗,道:“咱们打个招呼去。”柳无忝苦笑道:“若真是我的故友,还是不打招呼的好,我可是弄断了他的手臂。”黄裳吐舌道:“还是不见为好。”顿了顿,又问:“他叫什么名字?”柳无忝盯着那人背影,若有所思的回答:“彭亮瑜。”
话刚落音,那人侧过头来,向远处两骑白马望去。柳无忝看得分明,那人不是投靠刘瑾的彭亮瑜是谁?
柳无忝苦笑道:“还真是他。”他顺着彭亮瑜的目光望去,瞧见两匹白马远远本来,虽能辨认马上之上是一男一女,却瞧不清面目。
黄裳笑道:“你们是死对头。”柳无忝笑道:“彭亮瑜向晴儿提过亲,不过被司马青风拒绝了。”黄裳道:“所以他对你怀恨在心。”柳无忝笑道:“恨就恨吧。”黄裳低声道:“你去找猪拱小王爷拒婚,必定也要待罪他的。他可是堂堂的小王爷,他恨上你,可有的你受的。”柳无忝道:“不怕,只要妹子能幸福,他恨就恨吧。”黄裳道:“你对我真好。”柳无忝道:“我是你大哥。”
正自说间,那两匹白马渐渐奔近,柳无忝瞧得分明,马上之上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司马晴和“狂儒”李长儒。
柳无忝向前一指,对黄裳说道:“是晴儿。”黄裳也看清马上之上,嘴角一撇,道:“她来得真不是时候。”柳无忝无暇留意她的话,径直向前走去。
刚走两步,却见彭亮瑜率先迎上,站在街道中央,阻住白马奔势。那白马奔得甚急,力道迅猛,就算武功卓绝,也不会轻易阻马前行。彭亮瑜似乎胸有成竹,待白马奔近,陡然伸出“左臂”向马前退挥去。
柳无忝见状,脚步顿止,心里一惊。彭亮瑜失去了左臂,何时有长了出来?
彭亮瑜那一臂之力似重千钧,碰到马前腿时,只听咔嚓一声,马前腿顿时断裂。马上的李长儒身子一晃,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柳无忝心中更惊,李长儒乃是当世高手,早已鲜有敌手,为何竟不低彭亮瑜一击?
司马晴勒住马缰绳,跳下马来,奔到李长儒身侧,略带哭声问:“李伯伯,您怎么样了?”
李长儒盘膝坐起,向司马晴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然后向彭亮瑜喝道:“鼠辈,我遭你暗算,你想如何?”
彭亮瑜哈哈大笑,突然伸出“左臂”,只见那“左臂”并非肉身,而是精钢打造而成,但见他挥动之间宛如真臂一样,不知他又遇到何等奇遇,讨来这等宝贝来?
李长儒瞧见铁臂,眼神变得锋利,问道:“你是四川唐门的人?”
彭亮瑜哈哈笑道:“四川唐门?区区一个小门小派,岂能入了我的眼?”
司马晴抬头问道:“彭公子,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你干嘛还要为难我?江湖皆知,我已是魔教教主的未婚妻,你何苦执迷不悟?”
柳无忝见她声称是自己的未婚妻,心里欢喜,扭头对黄裳说道:“晴儿没有怪我!晴儿没有怪我!”黄裳目视远方,不闻不问。
彭亮瑜神色一黯道:“晴儿姑娘,莫要怪我。我心里清楚,你已有归属,可我就是忘不了你。我投靠刘瑾,也是为了出人头地,谁知刘瑾命薄,也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所幸,我在刘瑾处找到了‘铁巧云抓手’,练成了四川唐门的不传之功。”
李长儒眉头一皱,道:“四川唐门哪个不争气的人,竟将本门至宝给了刘瑾那厮?”
彭亮瑜嘿嘿笑道:“狂儒前辈有所不知,刘瑾为了一统江湖,可是派了东厂西厂潜入各门各派,不知偷了多少宝贝。这‘铁巧云抓手’也是偷过来的,至于是谁的杰作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嫌‘铁巧云抓手’念的麻烦,就给它改了个名字叫‘云手’。”
李长儒道:“你下了什么毒?”彭亮瑜笑道:“天下谁能给狂儒前辈下毒?”李长儒道:“我没中毒,为何一身功力无法施展?”彭亮瑜笑道:“这是白莲教在深海打捞的麻醉剂,研磨成粉状,狂儒前辈策马前行时,是否察觉迎面吹来花粉似的东西,那就是麻醉粉了。初始不觉,时间一长,麻醉粉入体,老前辈一身功力就施展不出了。”
李长儒喝道:“白莲教何时研制了这等害人的东西?”彭亮瑜哈哈笑道:“狂儒前辈多少年未回白莲教了,现在的白莲教早已不是前辈在时的白莲教了。”
司马晴道:“你要怎么样?”彭亮瑜道:“我是奉命除掉狂儒前辈的。不过,我改了主意。”他伸出右手,将一枚发钗递向司马晴,道:“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放了狂儒前辈。”
李长儒喝道:“鼠辈敢尔!”彭亮瑜呵呵笑道:“我有什么不敢做的?今日,我就毙了狂儒前辈,抢走晴儿姑娘。”
突听背后一人哈哈笑道:“你在做白日梦吧!”
司马晴瞧见彭亮瑜身后之人,脸上一喜,叫道:“你怎么在这儿?”
彭亮瑜听出是柳无忝的声音,猛然回头,见身后之人果然是柳无忝,新仇旧恨登时汇聚一处,怒极反笑道:“你有奇遇,我亦有奇遇,今日咱们就拼个你死我活吧!”
柳无忝不理他,对司马晴说道:“我来找你!”
司马晴本心欢喜,突然看到黄裳,脸色一变,道:“谁让你来找我了!”
彭亮瑜见柳无忝不理他,心里怒极,施展“云手”,攻击柳无忝。说来奇怪,那看似笨拙的“云手”,竟然如此灵巧,甚至变化出不同的手势来,只觉攻来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两只手、三只手、四只手,究竟有多少只手,一时之间数也数不清。
柳无忝哪里见过如此奇怪的兵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招,忙施展灵犀微步躲闪。
忽听黄裳叫道:“大哥,他的‘云手’与留白剑剑理相同,‘云手’是刘白发明的么?”
以黄裳的年纪自然不知刘白的母亲唐如云曾是四川唐门掌门,当年武林第一人刘梦龙与妻子唐如云合力研制出留白剑,成为武林最神秘莫测的剑法神器,剑理之中自然融入了唐门“铁巧云抓手”的精髓。
柳无忝闻言,苦笑道:“怎么化解?”黄裳叹息道:“化解不了!”柳无忝道:“我有法子了。”突然他发足奔跑,灵犀微步本已精妙无双,再加上他施展神功,就算“云手”再神秘莫测,也追赶不上柳无忝。柳无忝奔到李长儒身后,突然顿住,一手搭在李长儒身上,运足内力化解李长儒身上的麻醉粉。
彭亮瑜见状,暗呼糟糕。那麻醉粉神奇至极,中毒者无论内功何等精深,也无法自己化解,一旦中毒只能坐以待毙,但外人却可用强力化解。柳无忝一时之间揣摩不透“云手”奥妙,无法破解,便想法为李长儒驱毒,凭借他和李长儒的功夫,“云手”也抵挡不住两大绝世高手的联手。彭亮瑜看穿柳无忝的办法,自然不能让他得逞,急忙攻上。
柳无忝一手为李长儒驱毒,一手施展逍遥神功,用内力劲气阻止彭亮瑜进攻。“云手”讲究近身搏击,无法近身,它的精巧便无法施为。彭亮瑜攻了十几招,眼见李长儒眼睛一亮,不敢恋战,急忙连攻数招,抽身跃起,向一处宅院隐去,顿时消失不见。
李长儒只觉内力恢复,登时站起,却不见了彭亮瑜身影,怒道:“下次再见鼠辈,定不饶他!”他向柳无忝一拱手道:“今日若非教主在,恐怕命难保矣!”
柳无忝道:“前辈和晴儿提前赶来,为何今日才到东海?”李长儒嘿嘿笑道:“我们这一路都有白莲教叛徒阻扰,困住了手脚。”柳无忝道:“白莲教教主是谁?”李长儒看了柳无忝一眼,道:“教主所言何意?”柳无忝笑道:“我已猜出韩阿姨不是真正教主,前辈离开白莲教,或许也跟真正教主有关。”
李长儒长叹一声道:“教主睿智,竟然看出了此等秘事。然而,真正教主是谁,我也不知。”柳无忝道:“前辈让晴儿来争教主之位,实在凶险。”李长儒叹息道:“我也别无它法,白莲教本是韩家基业,少主不去争位,白莲教必将亡教。”柳无忝道:“白莲教究竟发生了何事?”
司马晴说道:“李伯伯不要告诉他,这是咱们自家的事,何须外人参乎!”
李长儒嘿嘿笑道:“教主不是外人。”司马晴瞥了黄裳一眼,道:“他就是外人。”
李长儒突然想起一事,问黄裳道:“这位姑娘怎么知道留白剑?”
黄裳笑而不答,在腰间一摸,突然手中多了九把无柄匕首,她双手活动之际,那九把匕首突然变成两把剑、三把刀,又突然变成一柄剑、一把刀,瞬间变换了数次,每次出现的兵器都不相同。
李长儒盯在黄裳双手之间,一时心喜,笑道:“不错,不错,这就是留白剑。当年,江湖人都想一见留白剑庐山真面目,可竟然无人见到。我那时年轻,也想见留白剑,可惜没等我去找刘白前辈,他便仙逝,留白剑自此绝迹江湖。没想到,今日在东海岸边见到了留白剑。”
黄裳双手一合,九把匕首顿时消失不见,笑道:“我是初练,不然老前辈也无法看清楚。”李长儒点头道:“姑娘是刘白前辈的后人么?”黄裳笑道:“算是吧,不过我不姓刘,我姓黄。”李长儒眉头一皱,道:“姑娘姓黄?”黄裳笑道:“怎么?我不能姓黄么?”李长儒嘿嘿笑了笑,道:“黄姑娘自然要姓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