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哪——杀人啦——”
叶歌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好像只是个梦。看看透进来的光线,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叶歌又躺了下来。
“来人哪——杀人啦——”
一声呼喊让叶歌彻底没了睡意。他听到院子里一片嘈杂,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叶歌翻身下床,披好外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子中央围满了人,叶歌拨开人群走了进去。他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身下都是血,已经凝固。
看身形好像是……好像是……
叶歌走到近前,看到了那个人的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趴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庆。叶歌仰望天空许久,抑制住自己的眼泪,低下头轻轻地抚摩着阿庆早已僵硬的脸,眼前不停浮现着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的音容笑貌。
我爹说明年就给我娶房媳妇……
真讨厌,每次都戳人伤疤……
叶大哥,今晚你好好休息一下,我来值夜……
阿秀一定长得和小时候一样好看……
稳定了情绪,叶歌站起身。围着整个院子查看了一圈。然后回到阿庆的身边。他发现阿庆周围没有任何痕迹,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包括阿庆的,阿庆就好像是被人从天上扔下来的一样。叶歌查看了尸体,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阿庆紧闭双目,好像不敢看什么,然后就被杀害了。这时,陶雄和其他护院也赶到了院子。郭大虎看到阿庆的尸体,疯了一样地扑了上去,抱着阿庆的尸体放声嚎哭。叶歌拍了拍郭大虎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断线的雨丝一样。
是谁这么狠心?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叶歌不停地擦拭着眼泪。来到窗前,叶歌换了一套短打扮。他预感到阿庆可能不会是唯一的受害者,府里的每个人,包括他自己,都有成为下一个被杀对象的可能。而凶手也有可能是府里的人。他要监视府里所有人,一定要抓到这个凶手,为阿庆报仇,也还府里安宁。然后他又走出了房间,来到前院。
齐胜等人已经拉开了郭大虎,院子里的人群也已散去,只剩下阿庆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叶歌走到近前,蹲了下来。看着阿庆稚嫩的面孔,叶歌心狠狠地疼着。也许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孩子了。
“头儿,阿庆爹来了。”齐胜走了过来,弯下腰在叶歌耳边说道。
叶歌抬起头,看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出现在回廊拐角处,不停地颤抖着,缓缓走向这边。叶歌站起身,快步走到男人身边,伸手搀住了他。男人没有说话,仍然一点一点向前挪着双脚,向阿庆尸体的方向走去。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却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还是到了,男人缓缓地跪在阿庆身旁,颤抖着双手抚摸着阿庆的脸,早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阴暗的天空飘着雨丝,冰冷地打湿了略显单薄的衣服。叶歌仰望天空,任由雨滴打在脸上。
接下来的几天,叶歌几乎没有合过眼。除了寻找阿庆的死因以及凶手,他还要时刻保护着府里人的安全。陶雄更多的是在搜查凶手,偶尔安慰一下叶歌。二人几乎没有交集。几天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朝叶歌预感的方向发展。府里的人受到了一些惊吓,不过很快就过去了。大家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叶歌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这期间,叶歌去了一趟阿庆的家,安抚了两位老人,给了些银子,安葬了阿庆。看着两位老人悲怆的眼神,叶歌忽然觉得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陶雄找到了一些线索,却毫无联系,每个线索之间像断开的绳子一样。他把线索交给叶歌,希望叶歌能从中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但令他失望的是,叶歌也无法将这些割裂的线索联系起来。阿庆的死似乎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即将成为一件悬案。官府的人也来过,虽然很用心,最终却也成为了走过场。
回到房间,叶歌一下子歪倒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见到了消失许久的香儿,小妖精随性依然,又用手缠住自己的脖子,在耳边吹着气。
“叶大哥,这么长时间想人家没有啊?人家可是想死你了。你答应我的洞房什么时候进行啊?人家可是有些等不及了。”
叶歌刚要说话,却发现香儿换了一个样子,一身黑衣,头发也扎了起来,样子看起来怪怪地,手中拿着一柄长刀,缓缓地走向自己。
“叶大哥,你不要再查下去了,否则的话我可能会杀了你的。”说着便挥着手中的长刀向自己劈来。
叶歌啊了一声,向旁边躲去,却掉下了床,醒了过来。
原来是梦啊,这小妖精连做梦都不放过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会在哪里。正想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叶歌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把被子扔到了床上,然后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他看见齐胜泪流满面地站在门外,心里咯噔一下。
“头儿,郭大虎,死了。”齐胜哽咽着说道。
叶歌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儿摔倒,齐胜连忙搀住了他。
“我没事。”叶歌拨开齐胜的手,定了定神,来到院子中央。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细雨飘散,同样也是双目紧闭,就像复制粘贴一样,郭大虎趴在阿庆血迹尚未褪去的地方。马十三跪在一旁,仰天长啸,满脸泪痕。陶雄站在不远处。无助地看着。几个丫鬟用手捂着嘴,像是要尖叫却又不敢。杜总管早就不知所踪。胆子小的可以忽略不计,这种时候不可能找到他。叶歌强忍悲痛,拍了拍马十三的肩膀,又冲陶雄和齐胜招了招手。
“你们都来我房间。”说完,他径直地走回了小院。三个人跟着也进了小院。
“你们觉得会是谁做的?”自从阿庆死后,叶歌一直都在一个人调查。之所以没有召集其他人,是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然而郭大虎的死也让他充分认识到这不可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期间必然有着某种关联。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叶歌是什么意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叶歌等了一会儿,看到三个人没有反应,拿出了几天前陶雄收集的线索,放在桌子上。
“那对这些东西你们有什么看法?”
“头儿,这些不是我给你的吗?”陶雄奇怪地看着叶歌。
“是的。那现在你再次看到这些东西,有什么新的发现?”
“这……这些好像都是女人的东西。”马十三一旁插话道。
“女人?”几个人同时转头看向马十三。“老马,你说这些都是女人的东西?”齐胜问道。
“别的我不知道,这个,”马十三拿起一个像钉子一样的东西。“我见过。”
“这是什么?”陶雄接过去。
“是耳钉,用来把耳环固定在耳朵上的。”叶歌接话道。
“那……那你的意思是这个凶手是个女人?”陶雄看着叶歌。
“我并没有这么说,这些都只是推测。来,齐胜,你试着把这些东西拼接一下。”叶歌对齐胜说道。
“我?把这些东西拼起来?”齐胜觉得好奇,为什么叶头儿会让他做这件事。
叶歌点点头,示意他动作快一些。齐胜把散碎的物件一点点地拼接起来,但这东西太零碎了,他整整用了一个时辰才拼好。但这东西原貌呈现在几个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那是一只貌似耳环的东西,却不是耳环。形状看起来很奇怪,不像中原女人平日里带的,倒像是从异域传进来的。在这东西的尾部挂着一根针,细如牛毛,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在针的尾部隐约能看到一丝暗红的血迹,看样子已经干掉了。
“这是什么?耳环?可这种耳环戴起来也太危险了,弄不好就能扎到自己。”齐胜扫视了几个人,视线又回到物件身上。
“耳环我也见过不少,可据我所知,中原的女人没有戴这种耳环的。”马十三接着说。“这东西看起来倒像是倭国女子的饰品。”
“是倭国女子的东西没错,可它不是饰品。”叶歌坐到椅子上,深吸一口气。
“不是饰品是什么?难道是用来杀人的物件?这东西这么小,还这么脆,也杀不了人啊。”陶雄再次向叶歌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兴趣又加深了一层。
“不准确,这也不是杀人的物件,而是用来麻醉人的。”叶歌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倭国女子用来色诱男人然后抢劫钱财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