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离去后,宁煦才看着景嬷嬷道:“嬷嬷你懂得一些医理,往后我这腹中的孩子只能仰仗嬷嬷你保护了。”
“主子放心,奴婢定当竭尽所能保护主子和您腹中的小主子,只要有奴婢在,谁也甭想使坏。”景嬷嬷连忙上前宽慰道。
“嬷嬷,时至今日,我才真的明白什么是人心难测啊,王爷让人捉摸不透,府里的女人也个个不是善茬,往后的日子只怕难熬了。”宁煦心中的确十分担忧,嘉亲王的态度转变的太快,让她抓不住其中的症结所在,冥冥之中,她感觉到,嘉亲王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误会自己是和珅派来的人,而是因为其他,但她百思不得其解。
府里这些女人对自己的态度变化的也非常快,其中必定有隐情,她也摸不着头绪。
正因为一切皆是未知的,宁煦才觉得担心,才觉得害怕。
“主子别怕,只要牢牢握住王爷的心,谁也别想动您。”景嬷嬷一番话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的主子罢了,只有她才清楚这其中的诸多事儿。
王爷让主子吃下避孕的药丸,便不想主子怀孕,如今主子有了身孕,恐怕最生气,最懊恼的便是王爷,兴许……最想要这孩子性命的便是王爷,否则他也不会在他气愤不已时给主子这样的恩宠,又是请太医,又是让人拿来府库清单,仍有主子挑选物品,这样的殊荣已经让府里众人眼红和嫉妒了。
景嬷嬷不得不怀疑嘉亲王的用意。
难道……王爷是想借府里妻妾之手害死主子腹中孩儿?
景嬷嬷只觉得背上冷汗直流,一时竟有些闯不过气来。
不……不会的,这孩子可是王爷的亲生骨肉,即便他原本不到算和主子生下孩儿,可如今木已成舟,王爷必定不会如此狠心的,不会的。
景嬷嬷在心中大喊着,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一般。
经过景嬷嬷的安慰,宁煦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些,眼看时辰不早了,便在奴才们的伺候下用膳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宁煦半梦半醒之中,听到含烟和乐瑶两个丫头不知再争执什么,声音越来越大,她也睡意全无,醒了过来。
“出了何事?”宁煦坐起身来问道。
“主子醒了。”两人面生皆是一惊,随即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立即过来伺候宁煦,嘴里不敢再多言一句了。
“我问你们,方才我听你们说,王爷昨儿个彻夜未归,可有此事?”宁煦看着她们问道。
“这……奴婢也是听南院的人说的。”含烟支支吾吾道。
“你们这两个丫头,一大早就说闲话,害的主子也睡不着,还不快出去。”景嬷嬷笑着走了进来,将两人打发了。
她不过是在外间打了个盹,这两个丫头便无法无天了,在主子面前也敢胡言乱语,看来她要找个机会好好教导教导了。
“嬷嬷,王爷昨儿个一夜未归?”宁煦看着景嬷嬷问道。
“是。”景嬷嬷见瞒不下去了,随即笑道:“主子您有身孕了,王爷是十分高兴的,昨儿个也与嫡福晋等人讲了,奴婢倒是听说嫡福晋不知对王爷说些了什么,两人起了很大的争执,王爷一气之下这才出府去了,其实……王爷只是去了十七贝勒爷府上,今儿个兄弟二人还结伴去上朝了,方才王爷已经回府了,这会正在正院歇着。”
宁煦闻言轻轻颔首,随即笑道:“嫡福晋昨儿个来我这儿明里暗里的意思,对我有身孕是及不满的,从前她嚣张跋扈惯了,这两年突然学会收敛,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冲撞王爷也在情理之中。”
“主子说的是。”景嬷嬷笑了笑,将宁煦夫扶起身来,伺候她梳洗用膳。
宁煦身子骨本就纤细,如今虽然有了身孕一个多月了,但肚子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看着主子一直摸着扁扁的肚子,景嬷嬷笑道:“还得再等些日子,孩子才会长大,才能瞧出来。”
宁煦笑着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如今无论自己再担心,再害怕,再无助,只要摸着腹中的孩子,她便觉得一切都安心了。
“孩子,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额娘一定会保你平安,将你生下来。”宁煦满心都是喜悦。
曾经她本以为自己失去了这世上的一切,可嘉亲王的宠爱,让她知晓这世上还有人值得依靠,但……男人的宠爱终究会慢慢淡去,这次的变故便让她看清了一切。
如今,她腹中的孩子,才是她最亲的人,是她要拼尽一切去保护和珍惜的人。
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哪怕一丝一毫。
“主子,时辰不早了,奴婢陪你去外头溜溜弯吧,对您腹中的小主子好。”景嬷嬷上前笑道。
“好。”宁煦点了点头,如今任何事也比不上她腹中孩儿重要,万事自当以孩子为主。
主仆二人在院子里转悠着,此时已是十月中旬了,天气十分的冷,宁煦穿着皮毛敞子,又抱着手炉,自然不觉得太冷,景嬷嬷也穿得厚实,院子里打扫庭院的奴才们也都穿上了冬衣,奴才们三五一堆不知在说些什么,似乎很开心。
宁煦平日里对西院的奴才格外宽容,一众奴才见主子出来了,虽然有所收敛,但给宁煦请了安后,又凑在了一块。
景嬷嬷眉头皱了皱,但见主子开心,却也未多言,但不远处的夙华却看不下去了,她可是嫡福晋派来西院伺候的,嫡福晋当初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这西院的奴才都得听她吩咐,可如今……景嬷嬷与含烟、乐瑶是宫里头派来的人,她根本不敢使唤,至于府里这些奴才,原本倒是听自己的话,可近日里也和景嬷嬷她们走得近,夙兰心中十分不快,又想到嫡福晋交代的事儿,随即上前看着那些凑在一起的奴才,厉声道:“主子就在跟前,你们还敢偷懒,作死吗?”
“夙华姐姐,今儿个天冷,奴婢们已打扫完庭院,含烟姐姐让我等歇息片刻再做别的事儿。”一个小丫鬟上前道。
夙华闻言脸色一变,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低喝道:“住口,自己偷懒还敢赖到含烟头上。”
宁煦本来心情不错,听了这刺耳的巴掌声后,脸色也沉了下来。
“夙华,主子在此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教训下人。”景嬷嬷看着夙华,微微皱眉道。
“主子平日里就是太和善了,主子,无规矩不成方圆,嫡福晋知道您心善,特意让奴婢来管着这些刁奴,免得让您看着闹心,今儿个奴婢的确逾越了,可都是为了主子您好啊,免得往后这些奴才蹬鼻子上脸,做出不利您的事儿,那可就悔之晚矣了。”夙华到了宁煦面前,轻轻福身道。
“我看这会窜到我头上的是你,而不是旁人。”宁煦猛地沉下脸来。
她知道,这夙华是嫡福晋安插到西院,安插到她身边的人,往常她只是让景嬷嬷多加注意,别让夙华使坏,也不曾为难夙华,可今日不同往昔,宁煦明白,往后又得和嫡福晋正面抗衡了,既然如此,这夙华也就不必再留了。
“侧福晋,奴婢一心都是为了您啊。”夙华见一向和颜悦色的主子竟然生气了,便知自己刚刚做的有些过了,本想认错赔罪,但嘴上却不愿意这样做,免得以后让这些奴才们看轻了自己。
“不必,你的好心,本福晋消受不起,景嬷嬷,带着夙华去正院,回嫡福晋一声,就说这奴才越俎代庖,我是断然留不得她了,告诉嫡福晋,往后这西院大大小小的事儿由你负责,你好歹是伺候皇阿玛的人,什么规矩礼仪不懂?让她不必费神,别再派管事的丫鬟过来了。”宁煦对景嬷嬷吩咐道。
“主子早该如此了。”景嬷嬷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委曲求全,不知道什么事害怕,她自然喜欢脾气强硬的主子。
只是跟在宁煦身边久了,加之新主子可不比皇上,她也学会收敛了,可……骨子里的傲气可从未失去半分。
“侧福晋,您可不能赶奴婢走,福晋派奴婢前来西院时可是耳提面命了,若奴婢不能让侧福晋您满意,福晋便会打断奴婢的腿,还请侧福晋恕罪,哪怕留下奴婢做一个粗使丫鬟也行啊,还请侧福晋开恩。”夙华跪在地上恳求道。
宁煦闻言不为所动,给景嬷嬷使了个眼色,景嬷嬷立即叫了两个平日里受夙华欺负最多的小厮上前来讲夙华给拖下去了。
“含烟,天快下雪了,让大伙都进屋歇着吧,这院子不必再打扫了,到了冬日,也实在无需日日打扫,若下了雪,扫也是白费功夫,屋里头擦洗干净就成。”宁煦知道奴才们一到冬天就难熬,身为主子,她也格外和善。
“是,多谢主子。”众人忙不迭谢了恩,都进去了。
“主子,奴婢扶着您进屋吧,方才膳房送来了补汤,是嫡福晋身边的夙兰送来的,您可要喝一些?”含烟一边扶着宁煦,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