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刺史府大堂内,赤眉军主要干将正在讨论下一步如何对付王莽之事,苏虎突然患了“中风不语”之症,由于无药可治,病情日益加重,以致危在旦夕。大名鼎鼎的郎中淳朴对赤眉军众人宣告,说:“苏副首领的病,只有用以人参、黄氏、当归、灵芝草等六十味山草药,如法炮制,配伍成汤,每日两次,早晚适量灌服,可以维系生命仨月至半年,别无他策,依我之见,还是希望诸位尽早给他准备后事吧。”
众人听了淳朴这番话,目瞪口呆,无计可施,事到如今,也只有遵照郎中吩咐而行事了。
在这个年头百姓们最注重的就是“叶落归根”,如果某某死于外地,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家人一定想方设法将死者解回家乡埋葬。根据郎中的说法,依靠山草药维系生命,苏虎最多还能活半年。所以,薛辞君和樊崇商量,想把苏虎送回泰山养病,或许老天开眼,还有病愈的一线希望。但苏凤麒不愿让二哥去泰山养病,她想把二哥送回长安老家,万一他真的一口气上不来,也好把他安葬在自家的祖坟地里。可是,老家那里现在是王莽的天下呀?她想了很久,两眼含泪,说:“姐,俺想把二哥送回南海紫贝养病,那里是他亲自缔造的家园。同时,俺大哥还在那里,二哥万一有个好和歹,将棺椁丘在我们府第,大哥也可以照应,等到杀了王莽之后,才将棺椁解回长安故里,葬于祖坟地里。”
薛辞君听此言,在心里琢磨,的确,她四哥苏彪死于泰山,虽说他与我“赤眉帮”那些遇难的弟子们分别葬在一块墓地,但当时代理帮主樊崇没来得及把每一座坟墓前立上墓碑,现在也认不出哪一座是他的坟墓,想把他的尸骨解回老家祖坟,也是不可能的了。她三哥苏豹吧,误伤死于“新朝”大将军张浦江的枪下,结果被兵士们拖到乱葬岗淹埋了,如今更是找不到他的尸骨,更不用提解回老家祖坟了。唉,她愿意把她二哥送去南海紫贝养病,就依她吧。薛辞君经过这番深思,说:“去海南就去海南吧。”
“那么,”苏凤麒问,“你呢?”
薛辞君明白她的问话,回答说:“我与他夫妻一场,他病情这样严重,去南海养病,我怎能不去呢!”
“小师姑,”樊崇说,“暂时你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薛辞君问。
“是这样的,王愧已经供出他派快马前去长安搬兵一事。”樊崇说:“王莽一旦得知他‘新朝’丢失了徐、青二州,一定会立即派遣大量兵力过来收复失地。所以,目下我们正是用人之际,小师姑,你暂时不能离开。”
“这、这……”薛辞君听了樊崇这番话,一时之间还真的没了主意。她想了想,对苏凤麒说:“泰山不去,南海也不去,就把你二哥放在这里养病,如果王莽胆敢发兵来犯,我们都可以为赤眉军出半臂之力,等到消灭了王莽兵,再去南海。”
“那……”苏凤麒听此言,心里在想,王莽什么时候能发兵过来?俺二哥能活到消灭了王莽兵吗?趁二哥现在还有一口气,尽快去南海也好让大哥看他一眼呀。可是,这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因此,她顿了一下,面对樊崇,说:“樊首领,俺和胡恨地送二哥去南海,让俺姐先留在这里,等到消灭了王莽兵之后,俺姐才去南海,你看如何?”
樊崇竖起眉头,考虑再三,才对薛辞君说:“这样也行,小师姑,让她与胡恨地送苏副首领去南海,你就先留下来再说吧。”
就在这时,突然快马来报:“樊首领!王莽大军约二十万,已经来到徐州西四十五里的黄口安营扎寨!”
“噢?”樊崇感到很意外,说:“这么快就来到了?”
“自王愧派快马去长安报信至今,整整三个半月了。”徐宣说:“应该来到了。”
“好!”樊崇大笑一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具体怎么样对付王莽兵,徐老总、丘军师、周军师,你们说说吧!”
“我们先将四门紧闭,严谨防守,等待他王莽兵前来攻城,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徐宣说。
“你们两个说说。”樊崇意识丘克、周斌。
“徐老总言之有理!”丘克、周斌异口同声。
“好!”樊崇大喝一声,说:“我们就按照徐老总的办,现在就行动!”
“别忙,樊首领!”苏凤麒阻拦,说“我二哥怎么办?”
薛辞君抢先说:“妹妹,就按照樊崇刚才说的办,你与胡恨地先送你二哥去海南,另外带三五十护兵,立即行动!我,等到打完这一仗,马上去南海!”
“对:”樊崇对胡恨地、苏凤麒说道:“趁现在王莽兵尚未来袭,乔装百姓,连夜出城,你俩快去备马驾车吧。”
“是!”胡恨地、苏凤麒齐声称是。
胡恨地、苏凤麒二人备好了马驾车,将苏虎抬了上去。同时,备足了粮草和途中需用的银两。特别是炮制好了的那坛山草药汤,放置在马驾车一端,准备途中晚上下店温服,早上启程再进一服。这样一来,可以保住苏虎的性命,甚至病情还有好转的可能。
一切齐备,薛辞君、樊崇等赤眉军众多人为胡恨地、苏凤麒一行人送行,出了徐州刺史府,来到南门外,分手前,薛辞君握着苏虎的双手,两眼含泪,说:“夫君,你要挺得住,我相信苍天有眼,一定会保佑你平安无事,度过难关。等到打完这一仗,我就去南海陪护你。”
“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苏凤麒泪汪汪,“樊首领,你们都回府吧,我们上路了。”
胡恨地、苏凤麒一行五十多人,离开徐州,护送苏虎往南海而去;赤眉军这边,将王愧立即斩首,人头挂在了徐州城池西门外,作以势威。然后,将四门关闭,严加防守,等待着“新朝”王莽军前来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