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有些不明所以地退出了监控画面。
“我们被设计了，”卡佩罗脸色难看地，“太阴了，我以为他们会明刀明枪地，但是再一次，我们被设计了，我讨厌一切会用阴谋诡计的人！”
“是的，被设计了，”邵乐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几天的苦笑要多，“要是我没猜错的化，哈尔黑进飞碟后台，盗取实时现场资料的过程会被纪录下来，做为我们参与袭击的证据之一。”
哈尔的脸色也变了，“不会吧，我做的很好，不会留下痕迹的。”
“如果有人看着你做的化，就会有痕迹的。”邵乐对于他的电脑水平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就跟他对自己和队友有信心是一个道理，前提是你的对手没有张网以待。
拥有特殊技能的人是比普通人在某些方面要厉害一些，可是不是无敌的。
“你会被抓，”卡佩罗看着邵乐，“让我们来复述一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你会被抓，罪名是参与并策划对亮南国土安全局护送车队的袭击事件，而我们——”他指着自己，还有他的五个队员，“我们则是直接的参与者，要是现场再有一两个目击者，一定会碰巧瞅着咱们中的几个人眼熟，然后出于对老外长相的不熟悉，我们有重大嫌疑。”
“不是长相的问题，”杨欣补充说，“从刚才的攻击情况来看，无人机一定是被黑过，不然只靠一挺机枪不会造成这么大的破坏，那些人一定涂了伪装色，但是会留下一些证据，证明跟我们的某些特征相符合，不是长相的问题。”
“好吧，”邵乐同意她的看法，“那接下来，我会被抓，你们也一样，那就只剩下那几个还在训练营里训练的小年轻儿了，不过这样好像还不够是吧？证据不足，所有的证据都构成我们被调查的因素，但是不够充分，因为我们都能拿出来不在现场的证据，甚至我们有视频资料，最后还是得放了我们。”
“那不一定，”卡佩罗对此并不乐观，“你相信吗？我执行过一次任务，在西班牙，我曾经在一个无人的公寓小住，等待上级的指示，我等到了，开了一枪，然后撤离，但是我当时抽出半个小时回了一趟那个公寓，那里的一切都让我有家的感觉，可是在我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变了，那里住着一家人，夫妻正在为晚上吃什么吵架，小孩子跳在沙发上打架，还有一条狗也跟起哄，那看起来就像是这一家人在那里生活很久的样子，从来没有过我的存在，就连邻居也表示从来没见过我，肖恩，有这样一批人，他们有这样一种技能，就是把明明没发生过的事情伪装成已经发生过很多年的样子，伪装大师，中文是这么说的吧。”
邵乐搓了搓下巴，他当然知道有这种人，他们就像是装修师傅，只不过更高级一点儿，普通装修工人最多装修一下房子，而这种人装修人生。
如果有必要，伪装大师可以完全彻底地抹杀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甚至还可以给一个人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司空明不是这种人，可是他会用人，他也能找到这样的人。
更何况，目前的情况是邵乐和他的队伍的确有那么几天做过的事是不能跟别人说的。
比如昨天晚上他去陆涛儿拉走了一些武器。
比如他曾经跟光头见过面。
他不能连累朋友，这样太不厚道了。
正是这种敏感时期，他甚至连施小雅都不敢见。
施小雅的事业太大了，大到与陆涛的关系错综复杂，她要是也受到冲击，陆涛也在所难免。
司空明要是惦记上谁，绝对是敌人的恶梦，正如邵乐也是敌人最不想面对的恶梦一样。
卡马雷医院。
重症监护室。
昨天晚上滨海公路的袭击事件幸存者全在这家医院，做为处理外伤的绝对权威，医院对此应对经验丰富。
邵乐站在走廊里，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付洁，那瘦小的身体躺在单人床上都让床显得是那么大的宽大。
“她伤的很重，”旁边是副院长赵大夫，这个知性的中年女人在邵乐最初什么也不是的时候替他和童忆梅处理过伤口，也是她送童君成最后一程。
现在，原来乌黑的头发里大半灰白，眼睛里也有深深的疲惫。
过多的加班正在摧毁她的健康，可是她还奋战在急救的第一线。
“从她背上取出的金属碎片铺满了一个托盘，”此刻她疲惫的眼睛里流露着敬佩，“真是个坚强的女人，要是能挺过今晚，就不会有事儿了。”
邵乐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她的家人呢？也不来看她。”赵副院长有点儿抱怨。
邵乐终于开口，“她没有家人，她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这个国家，除了工作，她什么都没有。”
赵院长愕然。
邵乐的语气中罕见地露出一丝悲愤，“是的，她什么都没有，可是还是有人为了一己私利，把她这样的人送进虎口，赵院长，算我求你，对她好一点儿，她不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我一定尽力，”赵院长向他保证，“放心去办你的事吧。”
沉着脸的邵乐默然地走进电梯，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一下过分激动的情绪。
司空明是个难缠的老狐狸，跟他对抗，首先就要冷静。
就是自己最亲的人死在面前，也要冷静。
上一次，他冲动，所以失去了刘静，哦不，她的真名叫康囡，如果这一次再像以前那样，除了中招以外，再想翻身就几乎不可能了。
“哗……”
一楼到了。
走出电梯的邵乐已经恢复了冷静，机械地扫视了一下一楼的情况，嘴角微微上翘。
人很多，除了受到袭击的国土安全局人员，还有其他科室的家属，再加上挂号和交费的人。
似乎中国的医院永远都是这样的人潮如织，热闹程度仅次于超市打折的时候。
邵乐在人群里穿行着。
一个手里拿着收费单的人跟邵乐擦肩而过。
邵乐突然耸了耸鼻子，眼中有不屑的神情一闪而过。
这就要开始了吗？那就陪你们玩儿玩儿吧。
从一楼的服务大厅里走出来，邵乐没有往大路走，而是径直走向有点儿空旷的停车场似乎永远适合做很多事情。
情人用来偷情，工作可以用来偷懒，不法份子在这里想办法搞点儿创收，警察叔叔也可以趁这个地方人少对有可能危害公共安全的犯罪份子来一场大张旗鼓的抓捕而不用担心伤到无辜群众。
不过医院的停车场大概不太适合以上的任何事，因为这里车很多，而且不时有人开进来。
没办法，卡马雷医院虽然不是在热点地段，但是名声在外，别管什么车，反正停车场只是稍逊于医院一楼大厅。
邵乐有点儿苦恼地站在门口让过了几辆车以后，才终于有机会进来。
门口的保安在看到邵乐进去以后，马上把一个牌子从岗亭里拿出来，放在门口，直接把两辆刚到的车堵在了外面。
“满了满了！等一会儿！”
越朝前走，邵乐两边的人越少。
逐渐地，身边除了安静的停在那里的各色车辆，空无一人。
“咔咔咔……”
轻微的脚步声。
一架“飞碟”像一只轻盈的蝴蝶悬在半空。
邵乐抬头看。
那是他带回来的东西，用命换来的。
现在成了别人的产品，还成了对付他的有力武器。
再把视线拉平的时候，四周各种车辆后面闪过持枪黑衣人的身影。
他已经身陷重围。
夏少堂从一辆白色越野车后面转出来，径直走到他面前，神色复杂。
邵乐一笑，“还没恭喜你高升，我就说嘛，你老子没看错，他早就说过，你就差个机会，等机会来了，想飞多高飞多高。”
夏少堂从兜里拿出一条一次性束缚带，脸上没有故人相见的惊喜，“邵乐先生，你因涉嫌参与恐怖袭击，请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邵乐有点儿好笑地瞅着他手上的束缚带，那单薄的塑料绳就好像在嘲笑他一样。
不过他还是配合地并拢双手，朝前一递，“也就是你，小夏，换了别人，少不得要见血。”
夏少堂事到临头，也迟疑了一下，他抬起头，欲言又止。
邵乐用眼神阻止他把想说的话说出来，“都明白，小夏，这跟你没关系，别牵进来。”
夏少堂只得闭嘴，把束缚带扣在邵乐的手上，手抚着耳机，“嫌疑人已经控制住，把车开过来，收队。”
本来被拦在外面正热火朝天按喇叭的司机们马上看到了一幕让他保持安静的画面。
几十个穿黑色作战服的人押送着一个瘦小的很不起眼儿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公路上的车流里突然闪着警灯来了好几辆车，停在附近。
“泥马——这闹哪一出啊？”
“抓坏蛋吧？”
“你惨了，你刚才朝他们按喇叭。”
“艹！你也按了，还骂脏话来着！”
靠边停车的司机们这回老实了，停车场出入口少有的安静。
医院正北方向，一栋公寓楼的天台上，大雷透过一支狙击枪的瞄准镜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喂？卡佩罗，真的不管吗？”他朝着无线电有点儿着急地再次询问。
“不动，”卡佩罗的声音里有不甘愿，“邵乐不让，战斗不该在这里发生。”
“唉——”
大雷恨恨地一拳砸在护墙上。
车队开走了。
大雷穿着一个灰色的卫衣，头上扣着一顶棒球帽，背着一个大旅行包，从公寓门里走出来，拦下一辆出租车，融入了车流之中。
从停车场的其他几个角落里，闪出常跟在他身边的其他五人，他们分别从不同的方向离开，融入了莾莾人海。
在东北角的一个快捷酒店10楼中一间房间的窗户前，赵平安放下望远镜。
“抓住了？”鲁剑在一边整理着一支大枪，要是邵乐看到，一准儿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在为伯爵效力的时候用过的能量枪。
“嗯，抓住了，”赵平安的脸色并不好，“就那么抓住了。”
“他怎么不反抗？”鲁剑不屑地撇嘴，“软骨头，马的欺负我们的时候可是真下得去手，现在有了家了，怎么还怂了？”
赵平安没理他那茬儿，喃喃自语着，“邵乐，你又想搞什么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