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你一口喝下得了,酒有的是。”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劝道。他左手拿着酒瓶,等着卢俊喝空杯子,好准备斟酒。卢俊犹豫不决,本想喝一口就算了。可钱总拿着酒瓶,等着给自己斟酒,不喝光根本就是不给他面子,况且还会给人家看扁。然而自己酒量已尽,再喝非醉。。“喝呀,等什么,我们都光啦,来。”钱总嘴里冒着臭气又混着酒气在他耳边回荡。哎,没法,卢俊心想,只得是豪情万丈,仰起头便一口喝光,一饮而尽,后面的事不管了,也管不了。”叔叔们,我替我爸干啦。我爸啊,现在身体不好,这场面,以后我来陪叔叔们。来,呵呵。”卢俊举起酒杯把喝光的杯底扫给各位看官。
“小卢,我就喜欢你酒量大。额,我那儿子就不行,连敬酒都不懂,他没你懂事,喝不到两杯就晕头,他没用,不想我生的,呵呵。还是你好酒量,神气,成熟,跟你爸一个样,哈哈。来。”钱总又把杯子里的白酒斟得满满当当。周围几个大肚子男人也都笑着称赞被一大口混账白酒辣的烈心烈肺的卢俊。
钱总散了香烟,整个包房升中华的白色烟雾,白雾飘出门外,浮游在整个四星级酒店各处,各处光火通明。
“这几年国家搞城市化呀,上头钱多,真多。老张啊,你那几个标段都拍到了吧。”钱总问张总。
“那当然,早定了。”张总笑地合不拢嘴。
“哎哟,现在变化真快。咸丰巷那么大个地方,昨天看了还在,以前还到那买烧饼呢。瞧瞧,今天一下子就拆了,全成了平地。乖乖。“钱总感慨道,筷子夹起一块大肉放到嘴里。
“天启路西那片,下一个月也要拆了。”
“哦?天启路?对面那个?那哪有什么房子?”
“咳,就路西那片死角上呀。你肯定见过。靠河不远那,路过肯定都看见。好多大平房一排排的,你都忘了?”
“哦,哦。。对,对,那里拆了做什么?”
“建桥,通路,我一个朋友负责那工程,已经定啦。”张总又合不拢嘴。
“嘿哟,恨不得那时候买几间这种老房子,现在拆了反倒赚了,那时候多便宜。那时候不懂,说不定送给我,我都不敢要呢,呵呵。”姓孙的秃顶插话,他抽着烟,对着卢俊痴痴发笑。卢俊恰巧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地方,于是目不转睛陪着笑脸,尚且能控制住理智,仔细地听了下去。再下面那群人聊得什么市中心建商贸城或五十层高楼之类的,他已经完全听不下去,只觉得浑身轻飘飘,感觉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就是听不清别人说话了。
“哎,小卢,哎,小卢。怎么了?喝多了?”卢俊被钱总摇了几下,才恢复一点,忙说:“没有,没有,怎么会喝多,就是昨晚没睡好,呵呵。”
“哦,不早了,来来来,大家把杯子里都喝光,就结束好不好,光盘行动嘛,呵呵,来。”钱总站起来,先干为敬。卢俊很生气,心里咒骂:“狗X,走就走,还光盘行动。喝死人了都,日。”举起杯子,喝光。他撑着最后的力气,嘴唇打颤,他努力控制尽量说清楚每一个字,几乎是喊出口的:“各位、苏叔们,额。。包房。。KTV订好房间了,我。。就不陪了。。你们自己去。。我明天。。还。有事。”说完把KTV名片扔在钱总手里,再陪几个笑脸,打了好几个招呼,几个大BOSS终于起身出了酒店。
付完账,停车场除了他新买奔驰,已经没有几辆车子。他庆幸总算踉跄着飘到车里头。“做生意根本停不下来。出国,度假,也只能偶尔为之。”他似乎在心里印证他爸这句话。启动、踩油门,一路按着喇叭乱吼,狂闪远光灯,开着曲线往家走着。
车窗外,一幅熟悉的体型走过,他减慢油门,看看那个人,风吼吼地吹过面庞,暂时缓解了呕吐。那人拖着什么快速走着,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谁呢?他干脆停车,扭过头看。是王朝阳,他差点叫出名字。很多年没联系了,但肯定是他,他拖着什么?怔怔好久才看清楚,是把砍刀,好长一把。“切,没出息。”卢俊加大油门,东倒西歪的驶过去,到一处修好的园林,才忍不住下车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