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雪澜的脸上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诧异、激动、慌张,甚至故作若无其事,都说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只不过,他再次败了。
只见雪澜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下,然后双眸露出兴奋的光芒,点点头:“听过啊,听过的听过的。”
来不及思考她这种异样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一步上前,双手钳住她瘦削的肩膀,那消瘦的骨干仿佛一只蜿蜒的小虫,爬上他的心间,搔挠得他有些痒痒。
“你听过,你听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果然是你……没错,是你,就算你的容貌变了,性子变了,但你那双眼睛永远变不了。我果然没有认错,你就是风雪澜,对不对?”
雪澜心中一阵安静,被他握得双肩有些疼,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腹诽。
你个牛肉萝卜炖粉条的,小爷就是风雪澜,怎么了,看出来有那么得意吗?哼,小爷还就是看不得别人得意,不过话说回来,以后出来见人,还得先把眼睛化化妆了。
双眼粉无奈粉无辜地眨巴眨巴:“风雪澜?什么东西,”你爷爷,“寂寞侯说的,难道不是一个童谣吗?拉钩钩,上吊吊,一百年不许变……吼吼,那可真是粉久远粉久远的记忆了呀。我们灵国的小孩子都会念的哦,统共一百多字,念起来朗朗上口,不过我有点记不得词儿了……”
沉遥津蹙眉,童谣?他怎么没听过这样奇怪的童谣啊?难道说,他真的认错了,她真的不是风雪澜?
“难道你,真的不是风雪澜?”三年了,世人都说风雪澜已死,可他不信。
雪澜摇摇头,“我是薛蓝儿,‘风行商行’的薛蓝儿。”一字一顿,她坚定地说着,目光稳稳对着沉遥津的目光,四目相对,良久,他终于败下阵来。
“呵呵,薛姑娘,那可真是抱歉,唐突你了。遥津把你认成了从前的一位故人,不过这首童谣似乎很好听,能否有劳姑娘给我念上一念?”他还是喜欢那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曾经,有个仙童的胖娃娃,奶声奶气地念给他听。
“那可不行,”雪澜断然拒绝,“这童谣在我们那儿只有小朋友过家家的时候念给自己的夫君听的,怎么能随便给别人念呢?莫非寂寞侯有这想法……”说着,眉目流转,风情万千地朝沉遥津抛了个媚眼。
沉遥津却是淡淡一笑,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淡然和疏离:“呵呵,遥津恐怕无此福分了,既然如此,那遥津不敢再叨扰姑娘,告辞了,姑娘请留步吧。”
老娘压根就没想起步:“寂寞侯爷,您慢走啊。”
沉遥津似是不死心,又狠狠看了风雪澜几眼,这才抬脚离去,临走时,夜风吹动他襟袖上绣得白色绒毛,带上了几分萧索的味道。
看着那缓缓离去的背影,风雪澜的眸子倏然变冷,随即正色道:“杏空派人查一下他的底细,一个武功如此之高的人,会是一个寄情山水甘愿寂寞的人吗?”
“是,我马上传信给婉袂。”杏空垂首低声道。
“他之前就已经认出了我,只是不太确定所以刚才才来试探我了,先不要动他,查清楚他身上是否有莲印再说。”那一双不甘平庸深邃的眼睛,将他那深藏不露的隐义,彻底暴露了。
如若他是六朵法莲之一,那他将会是她遇到的最大的一个挑战,而若他不是,那他将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
“是”。这才是他们的主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审时度势,指点江山,傲视天下,永远知己知彼立于不败之地。
“主子,”杏明抬起头来,禀报道,“还有几天就是大胤九公子聚会的日子了,现在公子映日,公子罗刹,公子孔方,都已经进了昙城,目前入住在咱们风行商行旗下的连锁客栈“一家客栈”里,公子白,公子恨寒,公子楚羽,本来就在昙城之中,这没什么好说的,而倾宸公子也正在赶来的路上,估摸着最迟明晚就能进城,只有那个……公子摇落,目前仍探听不到任何消息行踪。”
“探听不到任何消息行踪?”风雪澜凤眸斜睨。
杏明喟然垂头:“是属下无能。”
风雪澜抬起素手一摆:“这不怪你们,”连花间蓬莱和夜雪楼都查不到的人,说明确实神出鬼没,十分谨慎,“另外,这几日,要多加派人手注意昙城的几个城门,任何可疑的人物都要及时报上来。”
如果说,连她的手下都无法查到公子摇落进城的动静的话,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公子摇落本身就已经在昙城中了。如果是那样……或许,她更应该好好思索一下他的目的。